家奴们被王夫人这一声喝吓住了, 贾政过来,走到六人面前道:“依大老爷此前读的贵妃手谕,和贾家的族规, 没有不动手的道理。擅闯贵妃寝院, 终生禁足。私通, 女的浸猪笼, 男的, 那可是要判宫刑的。”
“放你娘的屁,谁特妈私通了?”没等贾政叫家奴动手呢,王夫人已经听不下贾政的话了。她骂完出拳准准打在他的左眼上, 立马把他打成了熊猫眼。贾政猝不及防地身子一直,就仰倒了下去。
家奴们看王夫人如此剽悍, 都咽了咽口水, 默默后退了两步。王夫人盯着他们道:“谁想动手, 尽管上,今儿就叫你们见识见识你们二太太深藏不露的身手。”
贾政在地上坐起了半个身子, 道:“反了,没纲常规矩了,都给我捆了。家里发落不了的,我写封折子上去,让皇上发落。”
家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也知道, 院中被围堵的人才是理亏方。于是, 这才猝猝往上上些。其中一个胆子大些, 抡起手里的棍子就朝王夫人劈去。王夫人也不躲, 弹跳起身把那家奴踢翻了。手中棍棒飞落,被王夫人接住。
王夫人拿着棒子就冲上去, 一边道:“黛玉,咱娘儿俩今儿就把这些人收拾了。”
“哦……哦哦………”黛玉本还有些呆,这会子跃身要上,水溶一把拉住她,“你别去,让我去。”
黛玉甩开他,“第一次见面就被我打成那样了,你去做什么?”说罢,飞起一脚就踢在一个家奴的脸上,把他打趴在地。水溶张着嘴,没再说话,半晌合上下巴。
这些家奴都是没练过的,只不过仗着有些蛮劲。不消一会,就被王夫人和黛玉收拾了。两人掸着手掌回到四人之中,太妃赞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武打场面,长见识了,打得好打得赞。”说完,给王夫人和黛玉一人比了个大拇指。
那边说着话,这边贾赦凤姐却是早拿了绳子,把贾政给捆了。而躺在地上的家奴,也都被捆了手脚。捆罢,凤姐看着贾赦道:“就关在这院中吧,别的地方倒不好。”
贾赦点头,几人便一起把事故现场清扫干净了。贾母被禁是设了局找了理由的,如今贾政这事,可是逼不得已走的歪路子。几人到了院中,凤姐便皱眉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咱们软禁贾政也是有罪的。所以,必须得集合元春,咱们早些回去。”
贾赦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贾政突突来抓人,不可能是无意的,一定是有着预谋。他们算是很小心的,若不是贾政有心,不可能恰好抓了个正着。憋屈了这么久,贾政是想要雄起了。贾赦总觉得,不止这一件家事这么简单,绝对还有大招在等着他。
接下来六人分不同方向角落,出了院子各自散去。贾赦回到自己的书房,忙地就给元春写了信。此时唯一的法子就是逃了,他不是光明正大啥事都没犯的人。在这个社会,即便你是清白的,人家权力大想弄死你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而也就在焦急等着元春回信的时候,凤姐在家里发现了一事,家里的赵姨娘不见了。她逮了贾环,问了半天话才问出来赵姨娘是救贾政去了。至于怎么救,为什么要救,贾环都说不大清楚。
凤姐眉头一拧,想是赵姨娘知道了贾政的事,又因想争个地位,才做了这事的。只是,赵姨娘能做什么?不过是通通风报报信,只怕连去衙门告状都不大行。
于是,当你感叹生活不如意且乱的时候,一定要想想以后的生活。因为你会发现,后面居然特么地更坏。
就在贾赦收到元春的来信又知道了赵姨娘的事情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而这更糟糕的事情,是元春在信里告诉他的。朝中几位大臣,联合匿名上书,把他给参了。罪名很严重,说是借着江南一项水利工程,私挪了国库银钱一百万两白银。
原来,贾政是内外兼攻来的。
因贾赦此时身居户部尚书一职,掌管国家库银税收等一系列事情。皇上得了奏本后,亦是亲自去过目了户部账目,果然有个一百万两白银去向是一水利工程。只是,他从未批过这个工程。皇上也不信是贾赦做的,但如今帽子扣在了贾赦头上,他也不能放着贾赦不管。
皇上对贾赦收押候审的圣旨还没发下去,便又收得了贾珍的另一奏本。折子中说,贾赦与家政夫人王氏在贾府中贵妃寝院私通,被撞破却不愿认其罪名,便捆绑了贾政,实施软禁。而奏章下写着,要奏此时的并非贾珍,而是荣府二房姨娘赵氏。
皇上看罢,心头一阵震怒,啪地把折子拍在桌上,叫李德福道:“把元妃娘娘请来。”
“是。”李德福退身出去。
等元春到了御书房,皇上心里的怒气也没能消掉几分。元春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的,只装什么都不知道,照例行礼请安。皇上把这几天收到的有关贾赦的折子,一股脑全丢到元春面前。元春拿过来翻看,看罢一句话也不说。
皇上看着她,“你们贾家的家事,都闹到朝堂上来了。宅子里的斗争,都斗到官场上了。”
元春知道皇上不是糊涂人,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心里清楚和愿意相信,就能为那人免掉一切该受的。他是皇上,所以才更要以身作则,把规矩守好。而元春已经知道贾赦在家里干的事,现在即便是皇上愿意相信他,给他机会。但事情查出来后,那还是有罪的。
元春一直不说话,闹得皇上情绪更有些差。他看着她道:“今儿怎么不说话了?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么?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有什么话尽管说。你们贾家把这事丢给我,我不找你说还找谁说去。”
元春道:“皇上息怒。”
皇上见她这样,忽的想到是不是自己怒气太大吓着她了,于是慢慢压了脾气,道:“我不生气了,有话便说。咱们还如往常一般,说说你的看法。”
元春是有话要说,这话还是她必须说的。她慢慢绕到书桌面,跪下行了大礼道:“臣妾有一事求皇上。”
皇上拧眉,越发琢磨不透了,只道:“什么事需行这么大的礼?”
她必须要出宫去,可她怎么说他才能放她出宫去呢?如果皇上不放她,这事谁都不能帮她了。她此时能利用的,也就仅剩皇上对她的宠爱,于是出声道:“臣妾家中如今大乱,臣妾甚是挂心。所以,想求皇上,让我回去一看。”
除了每年批准的省亲,宫中女子是出不得深宫的。若皇上不答应,那是情理之中,而且是最正常的反应。若皇上答应了,说明对她宠爱是真,爱情是真。想想她要走了,便有很多的舍不得。
“我不想让你被卷进贾家的是非中。”皇上道。
元春咬唇,“臣妾必须回去。”她若不回去,她们过来的这一拨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其实本来也就是,红楼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不管怎么折腾,终究还是要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收场。
如今矛盾渐起,只是渐死的征兆。此时发现了回去了方式,是老天爷的眷顾。她们要在一切悲剧倒下来之前带走黛玉,离开这个红楼世界。不让她们自己受迫害,更不让黛玉的心灵遭受大迫害。
“还回来吗?”皇上突然这么问。元春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会,他继续道:“如果不能回来,能带我走吗?”
“皇上……”元春的嘴唇都闭合不了,颤抖得厉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吗?
皇上起身,绕过书桌,过来伸手拉起元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慢声道:“你不知道吗?”这句近尾声的时候,元春便听到了哽咽之意,然后好似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了她的脖间。皇上没有再开口,心里却呐喊般地道:
“你不知道吗?你像是一神奇的奇迹,你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你睡梦中会迷糊跟我说很多故事,新奇至极。我总觉得有一天你会离开,离开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可是,我真的怕你离开,你知道吗?”
此时情之所至,也就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顾了,便开口道:“我知道你有一天会走,我现在满心的预感觉得你会离开我。”连一贯说的“朕”也不顾了。
元春见他真的有点哭起来了,心里各种情感滋味搅在一起,也掉下眼泪来。她伸手圈住他的腰,小声道:“我会留下来的。”
皇上却是越抱越紧,闷声道:“真的么?”
“恩。”元春点头。她没有骗他,她确实想为他留下了。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能遇到所谓的真爱,已是实属不易。既然遇到了,为什么不能为了这份缘分放弃一点别的东西?她决定了,她要在穿越那个当口,自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