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听以为凤姐是不肯拿出来的。心里有些恼恨,话语间也流露出这些意思。“那些银子,又不是我拿出去胡花了的。原是让朋友拿去救急的。如今没有还回来,我又不好追着去要。”
凤姐听出贾琏话中的不高兴。可是自己又何尝不委曲?这银子是贾琏拿走了,到现在也不肯和自己说句实话,如今又想着从自己这里骗钱出来。如何能让凤姐气平。
凤姐不由地说道:“二爷这话倒气壮,当初拿钱出去时,也不见二爷给我说一声,要不是这次老太太说是要还林妹妹银子,只怕这钱我到现在也是不知道二爷还拿了。”
此话一出,贾琏不由地有些心虚了。也知道凤姐这边是不好瞒的。可是贾琏却不愿就此低头。这话里也有些重了:“我这样也是为了咱们呀。当初让你当这家时在,你何尝落到好了?眼见着你的陪嫁都进去不少。那会子,正好有个机会,这想着弄上一些,也好为日后做打算。可不曾想竟出了这事。这要怪也怪不上咱们,只怪那二太太,收了林妹妹的银子,却也不对林妹妹好些。”
凤姐没想到贾琏竟将事情推到王夫人身上。虽说王夫人也有千般不是,可是凤姐到底因为是她的姑妈,所以也不愿说什么。
这会儿看贾琏竟这样去说,心里到底还是不乐意。刚想说,贾琏便挥手挡住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那里还有多少银子,先拿出来还给林妹妹吧,等这边银子一回来,我就给你。”贾琏说得虽是这样,可是凤姐也明白,这银子肯定是回不来了。
可是凤姐到底还是不甘心。便说道:“我这里也没有那么多银子。等二爷回来时,我和平儿也查了查,算上可以当出去的,也不过有十一二万两。也已经交给旺儿去当了,只怕这会子也该回来了。”
贾琏听凤姐说只有这些银子,心里肯定是不信的。可是自己心虚,也怕惹恼了凤姐到时是一分也拿不出的。但是让自己一下拿出将近十万两银子时,贾琏也有些头痛。
凤姐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当做没看见,刚好旺儿也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又将当票一并递给平儿。平儿接过后,交给了凤姐。凤姐略看了看后,这才让平儿将这两张都递给贾琏。
贾琏接过来看了看当票上记得东西,暗自里盘算了下,也知凤姐是将东西拿了出来,贾琏又递给了凤姐后,便有些头痛地说道:“这上面是十二万两。如今还差八万两,这如何是好?”
凤姐想了想说道:“如今老太太也要得急,说是明天就想让宝钗去林妹妹那里还银子。如今我也只能凑这么多了。不如你找宁府的大哥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凑些出来,等过些日子,那银子回来了就给他们还上?”
贾琏听了凤姐这话,想想也只有这路能试试。便说道:“这样也好,我先过去问问吧。”说后,贾琏拿着凤姐给得银票就出去了。凤姐见这情况有些不放心,本想叫住贾琏。可是嘴张了张到底没有喊出声来。任凭贾琏去了宁府找贾珍。
贾琏来到宁府,贾珍刚好在家,听说是贾琏过来,便亲自出去迎接将贾琏迎至后堂。尤氏因为二姐的关系,并不想见贾琏。但是她也知不能破坏贾珍的事情,便指了个事出去了。贾珍并未在意。可贾琏也怕尤氏在场,见她出去反而松了口气。
贾珍问道:“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贾琏一听贾珍问了出来,便将来意说了出来。贾珍听后暗暗冷笑。那二十万两就在他这里。也知贾琏是拿不回那银子的。但是贾珍倒也不怕。
便笑道:“这说得是哪门子话,既是这样,我先给你取八万两。只是这要通过你嫂子,只怕还少不得要写上借据,让你嫂子放心些。”贾琏一听忙答应了。兄弟二人来到书房。贾琏写好借据递给贾珍。
贾珍接过也不看,只让贾琏稍坐。自己进了内堂,将八万两银票拿了出来,给了贾琏。
贾琏忙装上。便告辞要回去。贾珍也不虚留,送了贾琏出去。贾琏回到家后,将银票一起递给凤姐。凤姐接过来,数了一下,正好有二十万两,心里也有些放下了。
带着平儿来到王夫人处。宝钗正好也在那里,王夫人也没接过来,只让宝钗收好。宝钗拿了过来,顺势看了一下,见银票也对数。这才放了起来。准备第二天就到黛玉那里。
王夫人说道:“明日既要过去,也不好空着手才是,你且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去吧。”
宝钗答应后,还着莺儿就出去了。王夫人望着莺儿背影,让莺儿觉得竟有些冷。可是也不敢回头瞧。
凤姐见宝钗走了,自己在这里也无事,便说还要去大太太那里。王夫人也不阻拦。就让凤姐走了。
宝钗回去后,将银票都整理好后,刚好够还黛玉的二百万两,宝钗虽有不甘但也因着自家要求黛玉,何况老太太也说了,等日后再从黛玉那里借出来,宝钗也只得忍痛了。
准备好银票后,宝钗想想明日该带些什么去才是。本想只简单些也就是了,可是明日老太太定是要过问的,也不好太过简单。只得将一对翡翠琉璃瓶拿了出来。等着明天给老太太过目后就装箱。
到了第二日,宝钗一早就起来,等宝玉出门后,宝钗这才带着莺儿去给贾母请安。贾母果真问道:“东西准备的是什么?”宝钗忙答道:“回老太太,是一对翡翠琉璃瓶。”
贾母听后这才放了心,又嘱咐了几句后,王夫人也跟着吩咐了几句,这才让宝钗走了。
宝钗来到黛玉门外,周端家的上前敲门。王嬷嬷答应了一声后,这才开了门,一看是周端家的。很是意外。
周端家的也趾高气扬地说道:“我们宝二奶奶来看林姑娘了。”王嬷嬷听后,也因得了黛玉的吩咐,虽有不愿,到底也将宝钗请进大厅。吩咐小丫头奉了茶后,自己在厅里侯着,让小丫头进去禀报黛玉。
黛玉也已起身,正在吃饭,听说宝钗来了,抿嘴轻轻一笑说道:“到底还是心疼她哥哥呀。”说后,雪雁说道:“再心疼,也不是这么个心疼法,早干什么去了。”
黛玉听了雪雁的话,将手中的汤匙放了下来,说道:“且不管早些子的事。只说这事罢了。”雪雁说道:“哪里是心疼了,明明就是不当回事罢了,由着他去祸害人。要是再放了他,还不定日后谁遭殃呢。”
雪雁说完后,还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黛玉说道:“姑娘可别再软下了心。帮着她。”黛玉轻摇螺首说道:“我如何就成了是非不分之人。”说完后,让紫鹃将饭撤了下去,略略收拾了一下,这才来到正厅之上。
宝钗见黛玉进来后,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上次来妹妹这里,没想到竟会惹了那些事,我在这里先向妹妹陪个不是了。”
说完后,宝钗做势敛身下拜。黛玉只得扶起说道:“嫂子放心吧,也不过是姐妹间的事罢了,嫂子不必在意。”
宝钗听了后,这才款款笑道:“这样就好,老太太也一直担心不停。这些天总说我和琏二嫂子不好生看着三妹妹和四妹妹呢。”
黛玉奇道:“老太太竟也知道这事了?琏二嫂子可不像会说这事的人?”宝钗一听黛玉这样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暗暗恼恨黛玉竟这样说。分明是想说是自己给老太太说的。
但是宝钗还是很快接上嘴说道:“那次回去后,老太太因为一心惦记着你,所以见我们回去了,便让我们都去老太太房里,偏三妹妹和四妹妹置气,两人竟都不肯去。老太太也是奇怪便问了。我和琏二嫂子哪里敢瞒着,也只好大概说了一下。没想到老太太听后竟发愁了。一直说我们。”
黛玉也不揭破。笑道:“外祖母多心了。我哪里会介意这些事呢。姐妹间难免有磕磕碰碰的。过去了也就好了。”
宝钗见黛玉一直只说和探春惜春是姐妹,却把自己抛在外面。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是也只一会儿的功夫,宝钗便将这些想法付诸于脑后了。
宝钗着急的是哥哥的事,如今既已上嫂嫂知道这镯子的去向,只怕少不得要费些心,让黛玉问东平王要那付镯子,如此也能省不少银子。让自己少受点损失才是。
宝钗接着说道:“今天来看妹妹也是有两件事的。”黛玉听宝钗直接说出来意时,心中暗笑,知道宝钗这是急了。水涵昨日过来时,已经说了,薛蟠到处派人找谢云飞,可是哪里能找得着。
黛玉隐隐地也发觉,水涵似乎是在向贾府发难。也知这里有一些原因是想替自己出气。但贾府做的错事也太多了些,就算是黛玉不愿让水涵替自己出头。也不愿水涵为了自己而网开一面。
所以这事,黛玉只是不提。今天见宝钗开门见山,黛玉还是佯做不知,问道:“嫂子这还真是无事不登门哪。”宝钗听黛玉如此奚落之语,笑着轻轻打了黛玉一下。
但也不敢太耽误事,便示意莺儿将准备好的礼物先拿了上来。黛玉见状更是笑道:“嫂子这是做什么?你瞧,我这里竟是什么也不缺,这琉璃瓶看起来到是不错,不如还请嫂子拿回去吧。”
宝钗听黛玉这样说,也有些隐隐自得地说道:“我也知道寻常的东西,难入妹妹法眼。这瓶子虽不是什么无价之宝,但也自差强人意了,老太太再三说,无论如何要让妹妹收下,老太太才好放心。”
黛玉听宝钗抬出贾母来。回头示意月影接了过来,搁在一边。宝钗见黛玉收下后,又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来递给黛玉。
黛玉装做不解似的拿了出来低头看了一下。这才更是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