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洞房独白挑红装

甲板上,秦如烟展开双手,红袖如翼,飘飘欲飞……自由的滋味,真的很陌生。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下船乘轿,不一时顶着红盖头的秦如烟,在两个喜娘的搀扶下,进了周家的大门。除了脚下的青石板,她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想想周梦荥认出她后,即将出现的表情……她闷闷的笑起来,突然觉得有趣起来。

眼前地上出现了一个火盆,喜娘高唱:“邪魅去,诸神佑,日子红红火火!”柯茹奕暗笑,轻提罗裙,脚尖一点,掠过火盆。

不知道怎么的,周围的喧嚣好象停止了一秒,随后才继续。

到了大堂,看到一双脚很缓慢的走过来,在离她尚远的地方便停下了。后来又有一双脚走到那双脚旁边,推那双脚推近了些……秦如烟点头又笑,果然——是不愿意。

拜过天地,秦如烟被送进了洞房,喜娘们刚要再絮叨,秦如烟坐在床边,一把扯下了盖头,眼眸流转:“你们出去歇会子吧!”喜娘们吓的眼都直了,可没有人敢说一句。

喜娘们出去后,侍书才捂着嘴笑道:“姑娘,你不知道,你那一跳……可是将周家人都吓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说什么闲话……”她笑着飞了秦如烟一眼。

秦如烟撇嘴:“能说什么?贾府的人没规矩?”她将盖头顶在指尖旋转起来,“我出门时,就将贾家的那些累赘放下了!”那盖头转的飞快,象东北二人转里转的手帕。

“姑娘……”侍书看了会飞成一团红云,转身抱过一个靠枕,“乏了吧,歪会子吧!”她将枕头摆在窗后的榻上。

秦如烟却猛的一收手里的盖头,哗的转头喝道:“谁?”窗口,一双眼黑亮的眼睛,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躲闪。

秦如烟跳过去,一把提进来一个小男孩:“你是这府里的?”看看这孩子穿的精致,身上的饰物也不俗,“你姓周,叫什么?”这个样子的出现在内院,除了周家的孩子,不会有别人的。

那孩子瞪着眼,看看秦如烟,又看看她手里的盖头,就是不说话。

秦如烟眼珠一转,手上的红盖头又飞了起来:“你要是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教你怎么转!”她微笑。

小男孩眨眼,又眨眼:“你就是二婶婶?”他看着秦如烟的红衣,“爹说,今天穿红的是新婶婶!”他并没有回答秦如烟的问题。

秦如烟笑了:“这么说,让我猜猜,你叫……狗娃?还是猪猪?”对付聪明的孩子,应该旁敲侧击。

小男孩腮帮子一鼓,小嘴铁嘟起来:“你才是猪猪!我……我叫雨枫!”他气呼呼的嚷道。

秦如烟手一收,贴近小雨枫:“枫儿,你知道不,我小时娘亲就叫我猪猪,我好喜欢哦!”她也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刷着他的脸蛋,“告诉我,你共有几个叔叔婶婶,这里离外街远么?”她可没那么好心,逗孩子玩。

“那……那我叫你猪猪婶婶行么?”小雨枫迟疑半天,犹豫不已的问道。秦如烟一怔,侍书却捂着嘴笑起来。

“哎哟——少爷,你怎么跑到新房里来了!”一个女子叫着冲来进来,一把抓住小雨枫。

小雨枫扭着身子:“我要和猪猪婶婶学……学……转……”他挣扎的很激烈。

秦如烟含笑上前:“这位姑娘,就让他在这里玩吧!”她拉住小雨枫的手,满脸都是对这个倔强却又聪明的孩子的喜爱。

那女子抬头,立时呆住:“你……你……你是新娘子?”娘嗳,新娘子不乖乖坐床,竟然揭了盖头四下乱转……这超出了她的理解力。

秦如烟无视女子的呆状,依然含笑:“请多多关照!”不知道来人是什么人,但是,她也不想再装那个贾府的柔弱小姐了。

“二……二少奶奶……”那女子跪下,“见过二奶奶!我叫画云,是……是大少奶奶屋里的……”她虽然还是一脸惊诧,可却没忘了礼节。

于是,顺理成章的,秦如烟知道了府里太太当家,这个太太……就是周梦荥的娘!

还有,周梦荥只一个哥哥,这个哥哥有一妻两妾,而这个画云,就是其中之一。

周家,人口不多。

不过从画云闪烁的眼神里,秦如烟看出来,她隐瞒了一些东西……是什么呢?看着画云离去的背影,她挑起嘴角,轻轻的笑。

夜幕慢慢降临,秦如烟吩咐侍书去找吃的——这么久,居然没有人给她送吃的,她饿了。

侍书起先不敢,后来在秦如烟亲自动手的要挟下,万般无奈的潜出去,她知道,如果新娘子被抓住……那后果,不是一张画儿能描摹全的。

还好,刚出门就遇到了几个丫头,手里端碟拿盘,施施然后进了新房,摆桌放筷,很快就弄出了一桌酒席。

看到秦如烟人模狗样的顶着盖头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侍书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哪里知道,秦如烟一听到大批脚步声,只用了一秒钟,便将自己武装好了。

那些丫头摆好后,便出了屋,侍书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如烟跳起来,直奔桌子,先将一个点心进了嘴,然后又灌了一口汤,随后,筷子的移动之快直接让她眼花缭乱。

最让侍书敬佩的是秦如烟还能偷空说:“你不过来吃一点吗?”这一天,侍书更没怎么吃东西。

侍书刚要答话,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回头看到周梦荥缓缓走过来,她连忙咳了一声。

秦如烟顿了零点一秒立即反应过来,并用这个空抓了一个水晶饺塞进嘴里,然后窜回床边,才丢起盖头落到头上。

这时,周梦荥也走到门口,他立了半晌才迈进去。秦如烟此时正边嚼边想,海鲜馅是不错,如果有点醋,就更好了。

等了良久,没见有动静,秦如烟偷偷抬手撩起盖头的一个角……咦,周梦荥正背对自己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侍书立在秦如烟身后,心如鹿撞——一桌子菜吃的乱七八糟,要是被看出来……呃,总不能说新娘子偷吃了合卺酒吧?

“嗯……姑娘……”周梦荥喝了口茶,开始独白:“姑娘,你我皆是父母之命,我不本该娶,可姑娘如今已到……唉——”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误了姑娘的终身……我很对不住姑娘……我……”他突然转过身,看向秦如烟。

秦如烟正掀着盖头,笑看眼前这个玩诗朗诵的人,突然发现他的肩膀一转,她连忙放下盖头。

周梦荥呆了呆又道:“总之,我是不能和姑娘成亲的,姑娘日后若想在周府,我便好好供养,若想走,我也不拦!”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双明亮的眼,自红色下一闪而过。

秦如烟大喜:“果真?”刚说出这两字,她就知道自己莽撞了。

周梦荥愣了愣,缓步走上前,犹豫片刻一咬牙,“忽”一下挑开了秦如烟的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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