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天气果然很不好,风浪越来越大,并且带着巨大的雨滴,砸在人的脸上生痛。风浪大得超乎人的想象,有几个水手还想去甲板上亲眼看看海上大风的威力,结果,才打开舱门,就差一点被吹到海里去。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水手们才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天真。
更不要说狂风暴雨中夹杂的电闪雷鸣的震撼。
也亏得船锚被早早地收起来了。不然,光凭着海浪的威力,就足够让这些船只翻船。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站在甲板上的,也只有两个人,于子清和贾玖。
他们两个人的任务很重。他们要时刻注意每一艘船的情况,在船只出现问题,开始弃船的时候,他们要保证将船上的人全部救下来转移到其他船上去。
见识到海上大风的威力的于子清第一次后悔,也许当初他应该听取郑老虎的建议,也许当初他就不应该自大。而贾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这些船只上。
他更在乎的是,自己造的船,是否能够抵抗得了海上大风的威力。
他也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不是所有的船只都能够抵抗得了海上飓风的,所有,每到台风来临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船都会找到避风港或者是海塘,等飓风经过再继续航行。也亏得卫星这个好物,时时刻刻都不忘飓风预警,否则,海上航路的安全性就要大大降低了。
因为太过专注于船队,于子清和贾玖两个人都忽略了,就在海浪只见,有一艘海盗船宛如海燕一般。轻灵地翱翔着,又好似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靠近这支船队。
风雨太大了,咆哮着的雷电,一声声地敲在人们的心头,让人无法顾及其他。加上无人敢站在甲板上,以致于海盗们的铁钩挂在了船舷上。也没有人注意到。
这支被叫做黑船的海盗实在是太幸运了。他们出现的位置,正好是贾玖跟于子清两个人的视觉死角,而暴风雨则掩盖了一切声音。
这三十三艘大船上的配置都是一样的。招收来的水手都位于上面的舱室。道门的人都守在下面的船舱、盯着那些器械。
被人摸进船舱的时候,那些水手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甚至问出了:“你们是谁?哪条船上的?”这样的话。
心月狐号的水手也知道,如果别的船出现问题。他们这里会接收船员,所以他们以为这些海盗们也是船队里面的人。他们甚至准备好了要拉关系、套交情。
海盗们可不会跟船员们讲什么交情。
回答这个问话的水手的,是一粒射穿他的胸口的子弹。
那个水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晕出一片血红,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连心月狐号上的其他水手,大多也没有见过火枪。自然也不知道被这些海盗们握在手里的、仅仅一尺长的玩意儿会是夺命的凶器。
直到那个水手倒下了,直到又有几个人死于火枪之下,其中一个人甚至被一枚子弹从左眼射入。连哀嚎都没有,就当场死亡。这些水手们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水手之前都是在内陆讨生活的,从来没有见过火枪,也不曾见过震天雷这种玩意儿,还以为死掉的水手是遭遇了天谴,甚至还以为这些海盗是神明的使者。
几乎可以说,这些水手们根本就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这些海盗杀的杀、抓的抓,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海盗们也发现了通往下面舱室的门。
为首的几个海盗互相打了个眼色,迅速地填充好枪支弹药,然后打开了舱门。
这几个海盗打开的这道门,正是水手们给下面的人送饭的通道,在楼梯下面,就有一个不小的厅,还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四条春凳。因为不是送饭的时候,所以,舱门会打开,下面的人也十分意外。
海盗们反应很快,立刻抬手射击。
下面原本坐着的三个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他们见过这种手枪。贾玖曾经跟道门上层展示过,甚至这次出海,贾玖还特地再度跟他们展示了一次。道门中人,尤其是玉清山上的人,大多是武者,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修行者。贾玖这次出海,选择的人也多是金衣道子一脉和银衣道子一脉的人。这些人里面,习武的比例相当高,反应自然是不慢。其中一个将八仙桌一按,那张八仙桌立刻竖了起来。
子弹击中了这张八仙桌,发出沉闷地扑扑声。
道门中人从来是讲究生活的。这张八仙桌虽然不是紫檀黄花梨金丝檀木那种级别的,也是鸡翅木这种硬木,加上八仙桌的规格在那里摆着,这个时代的火枪,哪怕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内,想要击穿这张八仙桌,给后面的人造成伤害,也是不可能的。
后面的道者反应更快。
这位剑修立刻拔出了自己的剑,唰唰唰数剑,就将海盗们手里的手枪的枪管给削了。
“混蛋!”
海盗们气红了眼。
这几把手枪可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从毛子手里弄到的,也是他们使惯了的家伙。他们能够驰骋这片海域,有三分之一的功劳,就是靠着这几把火枪。
如今,这吃饭的家伙没了,这些海盗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
海盗们扬着弯刀、拔出匕首,哇哇大叫着冲了过来。后面的海盗则端着枪,等待机会。
三位道者凛然不惧,两位抽出三尺青峰迎了上去,另外一个则发出了一声尖啸之后,也抽出了自己的宝剑。
这个时代的枪支,无论是子弹的攻击速度还是连续性,都低得可怜,只要习武十年的人,差不多都有这个能耐闪避过去。对于玉清山上的道者们来说。别说是让他们自己闪避过去,就是要他们拿剑将这些子弹击飞也不是什么问题。更甚者,在这样狭窄地方施展武艺也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暴风雨的来临,这些道者们也无意修行,除了守在机器跟前的那些人之外,其余的大多都在自己的舱室里面打坐,听到尖啸声。立刻就反映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冲出了各自的房间。
暴风雨如此之大,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却也让这些道真格外冷静。
道门独特的历练修行更是让这些道者不但是武学。就连心态也是过硬的。区区几个海盗,连正经的武者都不是,又如何是这些道者的对手呢?
黑船的海盗们剑情况不对,立刻通知了那些原本被禁闭的海盗们。
这些海盗。被关押在舱室之中,本来就积累了相当的火气。其中有几个甚至拿心月狐号上的水手寻开心。当黑船的海盗们抵挡不住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些海盗们都愣住了。
他们都不知道下面的舱室里面还有人,而且还都是硬茬子。
可是现在他们就是想离开也晚了。且不说黑船的海盗们会不会让他们靠近他们的船不说,就说外面这么大的暴风雨。他们就是有船,也没有这么好的水平,穿越如此之大的飓风。回到自己的老巢啊。
这些海盗们也知道事情不好,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因为他们已经弄死了好些人。之前黑船的海盗们就杀了不少人。如果说。要抢夺船只不得不杀人,那能算是理由,可是跟他们这样,虐杀,还将人剥皮的行为,只会激怒对方。
这些海盗也知道,若是被心月狐号的人夺回船只,他们落不到好。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下面舱室里的人打上来了。
当海盗们被制服的时候,这一百二十位道者,只有一位,因为闪避不及,而被擦伤了手臂,倒是没有人受伤。
反而是上面的舱室里的状况,让这些道者火冒三丈。
招收来的水手,虽然都是新人、也不是道门中人,可这些日子以来,这些人为他们送饭、对他们各种讨好,这些道者也都记在心里。其中有几位道者还对那几个年轻的孩子很有好感,打算收在身边做道童、为他们处理各种琐事的。
可是现在,那些海盗们对这些水手又打又杀,更让这些道者无法容忍的是,原来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各个海盗团,竟然在获得自由之后,对那些水手进行虐杀取乐!
看到原本心月狐号上的水手,那支离破碎的尸体,身上那狰狞的伤口,每一个道者都阴沉着脸。
没错,贾玖想控制这片海域,而这些道者也认为,大规模的杀戮有碍天和。所以他们默许了对那些海盗们进行关押的行为,而不是按照海盗们的传统,将这些海盗们直接丢入大海或者是任由这些海盗们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在大海上飘荡。
而现在,这些道者们知道了,这些海盗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些人只能是畜生。
没有联系贾玖跟于子清,也没有跟其他船只联系,这些道者便打断了船上所有海盗的手脚,将他们抛入大海。
至于船上的那些水手们,虽然诸位道者很想将这些人带回他们的故乡,可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跟知柳同期的孤柳道:“诸位放心,此事,贫道会跟彤云流师叔一五一十地禀报。相信彤云流师叔不会怪罪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道者道:“道友有心了。彤云流师叔早就跟我们说过这海上的凶险,也曾经说过,人心最不可测。因此,彤云流师叔那里反而是好过的。贫道只担心于师叔那边……”
另外一位须发花白的道者道:“莫菁师兄言重了。彤云流师叔总是说有备无患,很多事情,彤云流师叔都会做好两手准备。因此,贫道以为,这次的变故不会出乎彤云流师叔的预料。至于于子清师叔,他的年纪稍长,见过的事情也更多,对人世百态自然更了解。因此,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去跟两位师叔认个错便是。”
知柳点了点头,道:“还有一点。之前为了保密,我等都不曾去过上面。若是这一次能够事先安排人手,哪怕只留下两三个人在上面留守,也不会落到如此惨烈的境地。”
莫菁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我们现在要做的,则是将那些孩子好好收敛,然后等天晴了,为他们海葬。另外,船上也要好好检查。莫要让漏网之鱼跑了。”
“还有船只。不知道是不是贫道多心,总觉得这船只的声音有些大了。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好。”
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大叫一声:“快看外面。”
舱室内的道者们一愣,纷纷扒到窗户上,对着外面的夜空张望。
只见贾玖踏着天鞘晨曦高高地站在半空,天上雷电不时地闪耀着,让大家不自觉地为他担心。
这种天气,还飞上半空,若是被雷电劈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这样嘀咕着,就看见天上一道闪电,正对着贾玖劈了下来。
道者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等惊呼声出口,就看见贾玖身影一闪,一下子竟然从左侧挪到了西侧。而那道闪电,也直直往下,劈中了竖在甲板上的或天戟,崩裂出大量的火花。也亏得这日的天气不好,狂风暴雨肆虐,气温也低,这才没有造成火灾。
贾玖闪过这道雷电之后,并没有回到船上,而是扬起了手中的剑。
属于天鞘晨曦的金光和属于倾雪剑的银光同时在天上炸裂开来,无论是这支船队上的人,还是远处的船只,大约都看到了这宛如日月同辉一般的奇景。
贾玖将体内的功力催到的极致,按照计算好的方向,重重地劈了过去。只见天上出现了两道巨大的剑的虚影,横着在半空上,然后两道巨剑的虚影开始互相缠绕着,不停地旋转,一边旋转,一边加快速度。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等虚影化成一片金芒划开天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等他们长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平静的夜空和高悬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