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鲁莽和无礼!”肖雅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高兴,语气也和缓许多,“那他的伤势怎么样?”
“他的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轻度的脑震荡。但是,由于流血过多,身体很弱,需要治疗一段时间。”
两人正说着,林德孟赶到医院,了解到白业生已经没事了,便劝肖雅芝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守着。肖雅芝交代一番后,离开了医院,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雅芝就起来,令人去买来一只鸡,开始亲自炖鸡汤。鸡汤炖好后,肖雅芝用钵子装好,亲自送到医院。此时的白业生,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见肖雅芝和一名随从走进病房,挣扎着要自己做起来,肖雅芝赶紧把端着的钵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向随从挥了挥手,随从将水果和一束鲜花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并带上房门。肖雅芝来到病床前,扶着白业生坐好,关心地问道;“白哥哥,身体感觉怎样?”白业生想动动双臂,可没成功,然后,对肖雅芝说道:“好多了,就是感觉到还有些头晕,四肢无力。”
“是因为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的缘故,所以呀,你要好好的补一补,身体才会好得更快些。”
“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补啊?只能打吊针呗。”白业生自肖雅芝一进来,就看见她手上端着个钵子,知道她一定炖了什么东西拿来,便故意聊盆一下。
“你这家伙,眼睛尖是吧?看见我拿东西进来,还装可怜。”肖雅芝娇嗔地说,然后。在他胸前围上一块毛巾,取来盛有鸡汤的钵子,用匙羮一口一口地喂白业生喝汤。白业生则显得很享受似的喝着送到嘴上的每一口汤。望着白业生喝汤的样子,肖雅芝觉得很满足。她突然有一种为人妻子的幸福感,这种甜蜜不同于恋人的感觉,是她一生之中从未体验过的,这种感觉介于母爱与恋情之间,既是无私的给予,又是种疯狂的占有,白哥哥!你是我的。对吗?你只属于我!肖雅芝尽情享受着这种感觉,她不由得放慢了喂汤的速度。
“怎么了,有心事?”
“没……没,”肖雅芝像做亏心事一样。慌忙躲开白业生逼视的目光,脸上绯起了红晕,她急忙掩饰道:“我是想问你,这汤好喝吗?”
“好喝!如果放姜进去,那就更加好喝了。”
“什么?还要放姜?那我可没放。完了!肯定不好吃了。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炖汤啊!你可不能说不好喝。”
“那当然!只要是肖妹妹做的,我都喜欢,何况这汤是用来补身子的,又不是下餐馆。”白业生安慰道。
“白哥哥。还算你有良心!”
“肖妹妹,听林科长说,是你一路把我抱到医院抢救的,谢谢你!”白业生感动地说。他望着眼前这个外表强势,办事狠辣的女人,心情非常的复杂。对这个女人,他是既恨又爱,既想杀又想保护,处在既不能爱,又不能接受爱的尴尬境地。唉!上天弄人,如果没有党派之争,政见之分,仅仅从感情上来说,肖雅芝是个不错的爱人,因为她对爱,够真,够诚,够纯,够执着,够拼命。
“谢就不用了,下次你得抱我。”肖雅芝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看着白业生,继续说道:“白哥哥,你不知道你有多沉,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了你那么远的路,来到医院,若是现在,我是一点都抱不动了,看着你那块头,我就打飘。”
“真是难为你了!”
“啊,对了,你是怎么出的事?”肖雅芝终于把谈话引到正题,这是她的职业习惯,也是她的工作,无论对谁,都不例外,这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
“情况是这样的,我从你们保密局出来后,本来就一肚子火,又见你们保密局的那几个人跟着,就更来气了,我把车子继续往前开,到了一个路口,冷不丁冲出一辆车来,拦住我的去路,并朝我开枪。好在我反应得快,左拐右拐躲过了那辆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车。那辆车并没有放过我,一直在后面,边追边开枪,我只好不停地向前开着车,到了一个路口时,我一看,这条路我走过,向北不就是去南良县的方向吗?向东是回市区的方向。于是,我急打方向盘,向市区驶去,没想到那辆车紧咬不放了,还不停地朝我打枪。正跑着,突然挡风玻璃白白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就觉得‘嘭’的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懂了。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说到这里,白业生感觉到脑袋一阵的疼痛,赶紧摸着头,躺了下来,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肖雅芝见白业生难受,扶着他躺好后,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有空就来看你。”说罢,出了白业生的病房,和随从来到另一个病房。这个病房住着监视白业生而受伤的那名特务组的组长。肖雅芝和随从进入病房后,随从把水果放到桌子上,肖雅芝叫随从出去守在门口外,不让任何人进来,然后,在病床边坐了下来。特务组长见站长亲自来看自己,显得非常的激动,急忙坐起身来,说道:“谢谢站长这么忙还来看我,小的感激不尽!”肖雅芝说道:“探望部下,是长官的责任,应该的!怎么样,你的手臂伤得好些了吗?”特务组长说:“感谢站长关心!我没事!手臂的伤没伤到骨头,医生说,住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肖雅芝说:“那就好!这样,你把那天的情况详细地和我说一说。”
“是!站长。”特务组长清了清嗓子,然后,将整个过程细说了一遍。
“你觉得追杀白处长的那辆车,会不会故意演戏给你们看的?”
“这绝不可能!”特务组长激动起来,“那车子简直就是在玩命!不仅使劲地撞击白处长的车子,他妈的还拼命地开枪。分明是想要白处长的命,要不是我们在后面向他们开枪,恐怕白处长算是要完了。”
“当时下车攻击你们的那几个人。你认为会是什么人?”
“我想,不会是黑帮的人。那几个人虽然穿黑衣戴黑帽蒙着黑脸。但奇怪的是,脚上却穿着草鞋,而且,身手矫健,异常勇敢,一看就是从枪淋弹雨中出来的人,绝非下三滥之辈。手法上。非常像共党锄奸队或有实战经验的共匪游击队。”
“嗯!说的有道理。他娘的!我看就像那些山里的‘土包子’,就是我们常说的‘土共’,看他们‘穿龙袍不像太子’,想学城里人。还不忘穿草鞋,真他娘的土!”肖雅芝冷冷道。肖雅芝问完情况后,离开医院,临走时,还特意交代留在医院看守的保密局人员。要加强警戒,确保白业生的安全,不得有任何差错,否则要掉脑袋。
回到保密局,肖雅芝召集林德孟、元龙彪等人。召开分析会,想听听手下对此事的意见和看法。
“今天开个会。主要分析一下华中剿总司令部作战处处长白业生被追杀的事情,看是谁干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以便尽快将他们缉拿归案,大家谈谈吧。”肖雅芝首先说。
“站长,我觉得白业生的事情,是不是我们过于关心了?像白业生被袭之事,当今乱世,哪里都有发生,或许白处长在外沾花惹草,得罪了什么人吧?”元龙彪知道站长跟白业生关系不错,是不是有意为他出头?把他当成什么大事了,在坐的其他人也有此同感,频频点头附和。
“你意思是说我在袒护白业生了?”肖雅芝用一种不满的眼光看着元龙彪。元龙彪一遇到这种眼神,赶紧低下头,连声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对白业生,我们是不是大动干戈了?为此还死伤几个弟兄。”其他人又频频点头称是。肖雅芝见此情况,愤怒地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什么大动干戈,在我们保密局眼里,党国之事无小事,明白吗?”
“是!站长,党国之事无小事。”元龙彪立即起立说道。
肖雅芝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各位!不要以为我和白处长关系好,就不顾党国利益,不把他当嫌疑对象,包括你们,甚至我本人在内,有值得怀疑的,保密局一律都不能放过,‘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这是我们保密局一贯的行事风格。”肖雅芝略作停顿,用那双犀利的眼睛,左右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人,脸色变得紧张严肃。她继续说下去:“白业生此人身份特殊,手上掌握着党国大量机密,包括此次对桂黔边游击队围剿的作战计划。此人若是,对党国危害极大,必须除掉;此人若不是,则是我们重点保护对象,防止他落入共党之手或被共党所杀,给党国带来损失。因此,摆在我们保密局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证实白业生是不是。”
“干脆把他抓起来审问不就得了,反正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元龙彪说。
“白业生在党国里,不仅地位和位子特殊,更重要的一点,他还是白长官眼里的大红人。因此,我们在没有证据证实他是共党前,谁也不准动他。下面,林科长,你把白业生车祸调查情况说一下。”
“是!”林德孟将一张草图用图钉钉在墙上,用手指着草图说:“大家请看!这是事故现场示意图。先从小轿车的外形上来说吧,车子身中七发子弹以上,车尾中四发,是在追击过程中被打中的,右侧车厢中三发,是在第一个岔路口时,被突然从右侧冲出来的黑色小轿车打中的。白业生的小轿车在车速比较快的情况下失控,右侧车头撞到路边的树上,前挡风玻璃全部破碎,经查验,碎玻璃部分有弹孔穿透的痕迹,也就是说,前挡风玻璃是被子弹击中后破裂,造成视线模糊和司机受到震撼,导致车子偏向右侧,冲出公路,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致使本已破裂的前挡风玻璃全部破碎。司机头部受到撞击而晕厥。右车头被撞完全变形,据交警说,如果车头再往左边一些,那司机准没命了。”听者情不自禁议论两句,这小子命真大呀!林德孟继续说:“至于车祸发生之前的情况,我们询问了在场的交警和围观者,了解到,车子撞到树上之后,巡逻交警刚巧路过,有一些路人也围了上去。见此情况,不远处停留的一辆黑色小轿车便掉头向北面公路,疾驰而去,那条路正是去南良县方向。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我从白业生监控小组组长那里了解到,袭击发生时,他亲眼看到两个头戴黑礼帽,身穿黑绸衫,着西裤,穿草鞋的人,手里使的是驳壳枪,两人身手很好,似是久经沙场之人,绝非黑帮之类。大家分析分析看看:一、从整个事件来看,是不是白业生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二、袭击者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三、围剿游击队的作战计划是否已经泄露出去?如果是,我们必须建议上头重新修订作战计划。”肖雅芝说道。
“我觉得白业生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可以排除。试想一下,换了是你,你敢保证自己不被子弹打死吗?要知道,光是车子,就被打中七八枪啊,没打中的子弹就更多了。我问你,你敢吗?”林德孟指着机要科陈参谋说,机要科陈参谋慌忙耸起肩膀,把双臂往胸前一叉,嘴巴一撇,连连摇头,“让你开着那么快的车子去撞树,你敢吗?你能保证你不死吗?”林德孟指着元龙彪说,元龙彪把手一撩,装出鬼脸,说道:“咦……我没蠢到脑子进水。”林德孟说:“这就对了,没人会这么做!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存在。”
“从穿着及袭击手法、战斗经验看,符合‘土共’特点,这点我最清楚。我与‘土共’作战过,他妈的!这些‘土包子’没得鞋子穿,打仗就喜欢穿草鞋。没错!这几个人就是从南良方向来的‘土共’,而且逃跑的方向也是那边。”元龙彪十分肯定地说。
“至于作战计划是否通过白业生泄露出去的问题,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我情报人员监控,根本没有机会与共党取得联系,就谈不上将作战计划送出去的问题。”机要科陈参谋如是说。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暂时没有白业生通共证据,作战计划也没有机会泄露出去,这是监控小组的功劳。总务科,你们要多拿些抚恤金给两位死去弟兄的家属,做好抚慰工作,对于监控小组的组长,待其伤好后,给予立功。另外,对白业生的监控继续进行,不能放松。散会!”
没几天,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在通往南良方向的大登,被找到。车子已经没有了油,车内的人也早已不见踪迹。经查,此车正是丢失多日的联勤总部广西供应局的车子。如今,党国众多单位和机关云集龙城,像这样的车子被盗的情况,并不是件稀罕的事,只能说明盗车的,是这一带人员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