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我们还是先去碎语客栈吗?”温云华牵着马,和一旁的红木说道。
“嗯,先去把行李安置好,再做安排。”红木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嘈杂的环境中,不由得提高了分贝。
“好……”温云华一边应着,一边控制着缰绳向碎语客栈走去。
此时的凉城正值七月,秋风送爽,空气中总弥漫着一股花香,若是精通花道之人,大可闻出这之中含有十几种以上的花卉。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怡人的环境中,往来着许多持剑背刀的江湖人士,因,武林大会将在这里召开。
“公子,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来世给你当牛做马绝不抱怨,可现在我的老母亲重病在床,我不能跟你去啊……”不远处一女子跪在地上,拉着面前的这个纨绔子弟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身上穿的粗麻衣服正说明着她身份一般,甚至低下。她的身后,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从面容上看,当年也应是美人一个。
而她面前的纨绔子弟,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说道:“哦?因为你的娘重病在床,你就不跟我走?那这样好了,你和你娘都跟我走,本公子让我爹纳你娘为小老婆,哈哈……”他笑着,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放肆地大笑。路边的人饶是指指点点,也少有人敢多言一句,因为他们面前的这位,是当今朝中大理寺卿宋涧肃的三儿子,宋横。
“你!咳咳……欺人太甚!咳咳……”一旁的老人抑制不住愤怒,有气无力地斥责着宋横。
“娘…!您慢点……”女子担忧地又扶住老人的身体,哭着给老人顺气。
“哼!”宋横一脸不屑,“少给本公子装模作样,再不跟本公子走,我给你好看!”说着,眼睛看向自己的随从,而这些欺软怕硬的随从们也立马握紧手中的棍棒,不怀好意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人。
此时红木和温云华正好经过此处。
红木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着自己原本的路线,不再理会。这样的事太多了,她救得了这姑娘一时,却保不了她的明天。
可是事情总是充满戏剧性,那姑娘倒在地上的娘亲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红木,用力大喊了一声:“红姑娘!”
红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猝地回头,仔细一看,竟是魏婆婆!
红木翻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扶起魏婆婆,皱眉道:“魏婆婆,你怎么……”
“哟,这小娘子倒是长得不错,”宋横一见来了个更加标致的人儿,心下一喜,手还没碰到红木,就被温云华一掌震开,“放肆!”
红木给魏婆婆服下一粒药丸,让那姑娘抱着魏婆婆,就转身看向宋横,犀利的眼神看得宋横一动不动。
“你可知这姑娘的表哥是谁?”红木上前一步,语气平平。
“表哥?我还她大爷呢,知道我是谁吗,识相地就别管这闲事。”宋横见过红木的眼神,就对这类女子不再幻想,眼下只想打发掉她。
“你?不过一个大理寺卿的儿子,她表哥,你也应当听说过,大学士魏成择。”
“魏成择?”宋横迟疑了一会儿,又不屑地笑道:“你少蒙我,要是魏成择的表妹,她怎么刚开始不说?还等着你来?呵。”
红木不紧不慢道:“远房表哥,这姑娘没见过也是应当,不过虽是远房,也好歹是亲戚,你要是伤了她们母女,你觉得魏大人会放过你?”
宋横呸了一声,“她不知道你就知道?你又是谁?”
“我?”红木看向温云华笑了笑,“江湖人称包打听,阁下有何赐教?”
“包打听?”宋横皱眉,唤来一名属下问道,“可有这等人物来到凉城?”
属下回道,“近日武林大会将要召开,可能真有这人,毕竟谁也没见过包打听。”
宋横又看向红木,见她毫不畏惧地站在那里,心里又信了几分,衡量一番,一挥手,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温云华微笑着看向红木,“魏成择?”
红木极自然道:“不认识。”
“包打听?”
红木扶起魏婆婆站了起来,“爱谁谁吧,反正又没人见过他。”
温云华笑了笑,牵着马,四人一起走向碎语客栈。
到了碎语客栈,在红木他们要了最后两间客房之后,又有好些人来投宿,红木正上楼梯间,暗自庆幸还好早来了一步。这本是一个来往繁忙的季节……
红木带着魏婆婆和她女儿进了清字号客房,温云华拿着行李在宁字号。清宁相近。
一进门,魏婆婆拒绝了红木的搀扶,硬是拉着女儿给红木行了大礼,喉头哽咽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阁主,多谢阁主出手相助,无以为报,请收下我们母女的大礼。”
红木赶紧拉了魏婆婆起来,给她倒了杯茶,“魏婆婆何必客气,虽然乱红阁早已解散,但我既然做过你们阁主,今日碰上,岂有不帮之理。”
魏婆婆泪眼朦胧,拉着红木的手,“阁主,我……”
“这件事就别在意了。我倒是好奇,你当时不是回老家务农,如今怎会如此?”
魏婆婆擦了擦眼泪,低声述说道:“当年,我回家不久,我那口子就过世了,我们村又染上时疾,死的死逃的逃。我因有从阁内带走的一粒良药,和婉儿一人一半,挽回了性命,一路逃难过来,咳咳,却不想又感染风寒,人老了,身体大不如前,这一病竟再也没好,连累了我的婉儿……”
婉儿听着,也拉着魏婆婆的手,满眼湿润,“娘……”
红木听着,心下只得感叹世事无常,想着当年魏婆婆在阁内也算尽心尽力,不由得握紧了魏婆婆的手,“放心,我会安排好你们之后的生活。”
此时温云华敲了敲门,“阿茹,下去吃饭了。”
魏婆婆眼角还带着泪,却慈祥地笑了笑,“是副阁主吧,你们还在一起,真好。”
红木笑了笑也不解释,因魏婆婆不方便,就让小二把饭菜都送到了楼上,婉儿陪着她娘吃饭。
边吃饭,红木和温云华边商量着如何安排魏婆婆母女的去处。
“在这里买个房子,让她们母女做点小生意吧。”红木说道,夹起一片竹笋尝了尝,味道不错,又夹给了温云华。
温云华什么也没说地夹起竹笋入口,想了想道:“魏婆婆生病,她女儿又弱不禁风,在这里难免受到欺负。”
“你的意思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红木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让她们有自保的能力,你是想教那婉儿武功?”
红木故意曲解温云华的意思。
“我是说不如给那婉儿姑娘找个婆家,家里有个男人,外人不敢随意欺负。再做点生意,一家人也好过些。”温云华面色平静道。
“莫不是你想娶了那婉儿姑娘?”红木打趣道,见温云华动作一僵。
温云华依旧面色平静,不过红木感到他不高兴了,只听他道:“阿茹,再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红木见温云华真的有些生气了,心中奇怪,云华会为这种事生气?此时却不得不好生安抚道:“好了好了,云华,温公子,琴音公子,我开玩笑的,都是我的错,在下给你陪个不是。”
温云华无奈地看了红木一眼,红木接着说,“是在下的不是,咱们琴音公子娶妻,再怎么样,模样也得在我之上,其他的都不用考虑……”
温云华理了理袖子,直视红木,“其实你这样的就好。”
红木愣了愣,笑道:“行,就给你找我这样的。”
温云华没想到红木是这反应,低头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对啊,咱们不是在讨论魏婆婆的事嘛……”
……
红木此时正坐在桌前,端着一杯茶欲以解渴,温云华出门给魏婆婆母女找合适的住房。突然,一只纸鸢不知如何飞到了窗外。红木察觉,起身去看。
待拾起纸鸢,只见上面俊逸飘洒的字体,红木不禁念起了上面的诗句: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