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淡淡地答了句,“我早就知道沈曜灵要结婚了,今天来这也是碰巧。我不会伤害古秋月,古秋月也没有伤害我。”
“我不指望改变沈曜灵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我希望你可以把他换一个存放的位置,不要让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伤害你。”不了解我和沈曜灵这段时间来龙去脉的潘启越提出满满的好意,“之前我只是单纯觉得你们俩不合适,可是一旦他结婚,就不是什么合不合适了,而是……不道德。”他减弱了最后三个字的音,大概他也觉得难听了些。
“你说谁不道德?”
一辆车停在我俩拉扯地方的旁边,话语围绕中心的男主角翩翩而至,不请自来。
沈曜灵一只胳膊架在车窗上,挑衅地看向窗外的潘启越,丝毫没有挡了车道的自知。他吊着根刚塞进嘴里还没点着的眼,低下头摸索起打火机,看上去痞帅痞帅:“我和许朦的事情是私事,用不着她公司里的上司来管。潘老板,您胳膊伸长了。”
潘启越很少和沈曜灵多话,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温润如玉脏话都不会说的潘启越怎么能敌得过老司机沈曜灵?
可这次,潘启越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沈总,我不只是朦朦的上司,我也是他朋友。”
原本端坐着的沈曜灵闻言一把推开车门,极不友好地撞在潘启越身上。潘启越立刻下意识地后退,同时不忘护着我,怕我也被撞到。
“你当着我面这么亲热得叫她,我听得浑身难受。”说着他当真抱着自己抖三抖,十分夸张地自我表演。
我有些听不下去,试图拉开一触即发的二人:“沈曜灵,够了。你来这干嘛,忙你的事去吧。”
“去接我未婚妻啊,她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她喝多了。”他毫不掩饰地用“未婚妻”这个词在我面前代指古秋月,“你俩在这干嘛?”
我俩应该说古秋月先是找潘启越来接她,然后我俩拉扯到了门外么?
我用一声叹息表达了这个问题的一言难尽:“改天再说吧,你赶快进去看看你未婚妻怎么样了。我在这不方便,先走了。”
“走什么呀?不许走!”沈曜灵霸道地拉上我的手,冲潘启越道,“我记得你和古大小姐有点交情是吧,谢谢你帮我照顾了一会儿我家许朦,现在我俩换啊。麻烦你好人做到底,进去帮我把古秋月处理了,许朦交给我就行。”
说完他才不管潘启越愿不愿意接管里面那个烂摊子,直接把我塞进驾驶座,给我关上车门,然后站在车外摸摸我的头:“我看你今天没喝酒嘛,就你开车了啊,乖。”言罢转身在潘启越耳边说了几句我听不见的话,转身上了副驾驶。
“谢谢你的关心和建议。”我接受了沈曜灵的安排和设定,临走前,我对窗外的潘启越笑了笑,这样说道。
晚上进了沈曜灵的家门,一路沉默不语的他直接一手勾住我的腿,将我横抱起来:“行啊你许朦,半天没管着你,就知道和别的男人拉拉小手了啊。”
“你想干嘛?”我动弹不得地呆在他怀里。
“给你长点记性啊!”沈曜灵毫不吃力地一路把我抱进卧室,“你说这要不是我适时赶到,你是不是得上潘启越的床了?”
“混蛋。”我胡乱在他肩膀上,“你胡说什么!我和潘启越清清白白的!”
“你说我就信啊,你完了今天晚上。”沈曜灵给我今夜的命运做了宣判。
我将头埋在他胸前:“今天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啊!”
“真不行。”我小声道,“你忘了,我来事儿了。”
伫足在床前的沈曜灵愣了一下,放弃一向把我狠扔在床上的狂野粗暴,弯下腰,轻轻将我搁在床单上,然后为我拉上一层被子,撇着嘴道:“那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找换洗衣服。”转身还没走开又转回来,“对了我警告你啊,不许踢被子,着凉了我让你完蛋!”
“我着不着凉关你什么事?”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沈曜灵则振振有词:“怎么不关我事,你万一调理不好到时候难产,医生问我保大保小,我该怎么办?”
我在床上小憩片刻,睁开眼还不见他回来,掏出手机一看发现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去客厅溜达一圈,果不其然看见他坐在沙发上,面前堆着不少并没有处理痕迹的文件,背对着我的沈曜灵专心致志地盯着笔记本电脑看。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掩饰了足迹却没忍住笑声,沈曜灵打开的网页上赫然显示着女性例假期间如何调理的知识,而另一个没关的网页标题则是“市场上各种红糖对比”。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去环绕住他脖子,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你看什么呢?”
沈曜灵匆匆忙忙关掉网页,轻柔地捏住我垂在他前胸的一对手,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看看工作上的文件。不好意思啊把你给忘了,你自己去找换洗衣服吧。啊对了……”他突然有些不自然,背书一样说道,“我听说这个,那个……你这段时间要调节情志,调和阴阳,比较适合补气疏肝,可以吃……”他思考了一下,“柚子,山药,薏仁……”
“行了。”我直起身子拍拍他的肩,“我没那么金贵,你不用紧张兮兮的。”
“谁紧张了!”沈曜灵把电脑重重一关回过头,昂着脖子死不承认,“我是紧张我未来的儿子!”
“女儿呢?”
“女儿像爸,儿子像妈,像你我才更疼他嘛。”沈曜灵永远能为自己找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我笑着摇摇头,没再继续和他争辩下去。
这样的生活真美妙,我突然发现我和沈曜灵的生活中多了一样过去从来没有的东西,甚至是一直被讳莫如深的东西。它美好,并奢靡,从决定让它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背负无比的艰辛和泥泞。
——那就是未来。
第二天我去公司,之前和付传志谈得一单生意急着要法律文书,没办法我只好在节假日苦力似的走这一趟。
周日的公司空无一人,除了楼下的保安小哥依然坚守岗位。
我独自在办公室内翻阅文件时,身后却突然传来动静。
“许朦?”那人试探着叫了声,确定是我之后走进来,“你怎么来了?”
我一回头,看见潘启越微微困倦的身影,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来拿东西,急着给合作方发过来。”我打量了他一周,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道,“怎么了?没休息好啊?”
“还行。”他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昨晚没怎么睡好。”
我不禁理所应当地觉着他和古秋月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连忙调笑道:“可以啊,看来昨晚艳福不浅,春光无限啊。”
“别闹了。”潘启越用脚拉开一旁的座椅,软软地陷进去,“朦朦,你俩昨晚真是坑惨了我。古秋月非要去我家休息,我能给自己惹这种事么?我就说公司还有事情我必须要回来,她居然跟过来了。”
我一下子笑了出声:“然后呢?她人呢?”
潘启越颓颓地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还在里面睡着。我昨晚在你桌子前坐了一晚上,刚去洗把脸你就过来了。”
我依旧笑而不语。
潘启越有点慌了:“朦朦,这办公室都是有监控的,我昨天什么都没对她干啊!”
“那她呢?她对你做什么了没?”我一撑身子,坐在桌子上和他随性地聊着天。
潘启越叹了口气没接话。
我意识到追问下去可能会尴尬,话锋一转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古秋月什么关系?”
“在美国的同学,她爸和我认识,让我好好照顾她。”潘启越说得诚恳,丝毫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她爸想让她嫁给沈曜灵,所以我俩能真有什么事么?”
“她喜欢你?”
潘启越侧着头看向我:“obsess,痴迷。”
“明白。”我饶有趣味地点点头,“那你呢?”
他耸耸肩摊摊手,代表答复。
所以古秋月早在美国的时候就钟情于潘启越,而得到的只有对方的无动于衷。难怪昨晚古秋月这么在意于潘启越对自己结婚一事的反应,会在自己醉酒后先想见到潘启越。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拿起那份文件:“行了,你赶快把大小姐安顿好,然后回家睡一觉吧。我得去处理这份法律文书了,这次的合作方特别不好说话。”我挤眉弄眼表示着自己的不满,“等我把发给他们之后我就回去编个木偶人,天天扎她。”
一边说着我一边向门口走去,路过潘启越的时候,我同情却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
不得不承认,我属于女人的虚荣心也是在这时迸射无疑。我知道潘启越对我的心意,我非但没有接受,也没有制止,更不要脸的是,此刻我只是很婊地得意于古秋月钟情他,他却心系于我的事实。
我走到门口时,潘启越又在我身后叫住我:“朦朦,等一下。”
我回头,看着他气息奄奄地把头靠在墙上:“还有什么事?”
“请教你个问题。”潘启越确认了一下四下无人,很尴尬地扯下衣领,露出锁骨上混乱一片的红印,“你们女人的口红,怎么才能完全洗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