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垂落了树梢的雪花,也吹拂红绣鬓边的长发,她背着手吩咐道:
“这四人尊卑不分,目无长上,丹烟,梅妆,给我掌嘴”
“是,小姐。”
主旁日待人亲厚,今日肯定是被气的不轻才会让她们动手。梅妆和丹烟如此想着,已经一同上前,给了这四个门房一人两个嘴巴。门口争执声一响起,便有许多下人都赶来瞧热闹,见从来都温和待人的红绣姑娘动了怒,下人们不敢做声,仅是安静的围观。
堂堂七尺男儿,被弱生生两个丫鬟掌嘴,虽说没有多疼,可让这么多人看着他们颜面何存?刚才与梅妆斗嘴的那人最是愤愤不平,狠狠的一把推开了梅妆。
“哎呀”梅妆想不到他一个下人,主要掌他嘴他还敢还手,脚下不稳被推倒在地。正好磕在尾椎骨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痛呼出声。
“梅妆”
丹烟忙去扶她,怒斥道:“大胆主教训你两下,你竟然敢还手”
“我于勇堂堂男儿,凭什么被女流之辈掌嘴再说诸葛姑娘只不过寄居在商府罢了,顶多算个客,凭什么打我们商府的人我不服”
他这话一说,连周围众人都帮他捏了把汗。
一个门房敢如此嚣张,背后指定有人撑腰。红绣不怒反笑,“不服?”
于勇瞪着眼睛:“就是不服”
“很好。”红绣一甩斗篷,冲着看热闹的几个家丁道:“你们几个,把他绑起来家法伺候”
家丁面面相觑,可见心中也同样有于勇那样的想法。
红绣一瞪眼,“你们也分不出谁是主了?”
众人心里一惊,不敢在怠慢,忙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将条凳和板都拿来,把于勇架了起来。
于勇奋力的扭动挣扎,仍然拗不过家丁,被迫趴在了板凳上,瞪着红绣大骂道:“诸葛红绣你这个刁妇你算老几啊,竟然敢打我我们商府的人能让外人动吗识相的就赶快把我放开”
红绣坐在丹烟搬来的交椅上,不理于勇的叫嚣,只是淡淡的吩咐:
“打”
“是”
家丁们领命,板打落下来。
那跪在一旁的三个门房傻愣愣瞧着于勇哭爹喊娘,板每落下来一次,他们的身上便不自觉颤抖一下,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啊诸葛红绣你凭什么打我……啊……”于勇起初的不服变作了痛苦哀叫,围观的下人们噤若寒蝉,想不到红绣姑娘瞧着温柔,却是个狠角色,打罚下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样的人谁还敢惹?
红绣眼睛盯着商府门前的街道,于勇的叫骂一声声,似乎都戳在了她的心尖上。
她也不忍心,可是如今身在这地位尊卑分明的朝代,她若不反击,就要被人欺负。她不能做个任人欺凌的弱者啊
“我,我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待打到第十下,于勇终于扛不住疼痛大声告饶,刚才的污言秽语也不敢说了。
红绣一摆手,家丁们退到两旁。
“知道谁是主了?”
“知道了。知道了”于勇急急地点头,额头上汗水直流。其他三人也齐齐应声,再不敢说半个不字。
正当此时,门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角门一开,商金氏身后跟着商少行和商少靖以及丫鬟婆,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出来。看到门口摆下的阵仗,商金氏撇了撇嘴,本以为红绣不坐轿定然会走回馨苑去,到时候晚宴来的晚了,她还能跟老太太那告她一状。想不到她可到好,竟然在门口动起手来了。她一个姑娘家的,也真够泼辣
商少行走到近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不等红绣说话,梅妆便口齿清晰的道:“回三少爷,我们小姐回府,门房这几人却不给预备轿,说让小姐去请刘**才行。刘妈妈在内宅,他们不让坐轿,大冷天的难道还让小姐走过去?小姐气不过掌了他们嘴,谁知道这个于勇竟然还敢反抗,将奴婢推摔着了,小姐气不过,这才动了家法。”
“哦?”商少行面沉似水,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和趴在条凳上的一人。
于勇看了一眼商金氏以及商金氏身后的刘妈妈,心里有了主心骨,刚才服软的事完全没发生一般,半撑着身道:“她本来就是个客,也不是商府的主,凭什么打罚咱们商府的奴才?求二夫人给小人做主”
商金氏刚要说话,红绣却站起身来抢先开口。
“刚才的板看来是白打了,再给我继续。,打到他分得出谁是主为止”
行刑的家丁面面相觑,二夫人在此处他们到底要不要听红绣姑娘的?可目光触及到三少爷那宛若寒霜的目光。众人心里都是一凛,忙领命,板声和哀叫声再一次传了开来。
红绣笑望着商金氏。
“红绣管教恶奴,二婶应当没意见吧。”
商金氏嘴角抽搐,“当然没有,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刁奴,我都不知道”
“好。”红绣转身,斥道:“说谁给了你胆,让你目无长上故意为难与我的”
于勇惨叫的嗓已经沙哑,他也想不到二夫人和刘妈妈在场他也要挨打,看清了形式,他连忙大叫:“是刘妈妈,刘妈妈让的,小人不过是听命行事啊”
“好了,别打了。”
红绣一声令下,家丁们都退后一步,于勇扑通一声落了地,在地上呻吟着,愣是没人敢扶。
红绣坐回交椅,道:“谁是刘妈妈,给我请来。”
丹烟应声,“是。小姐。”
还没等丹烟进宅,商金氏身后一个身着藏青色棉比甲的四十多岁妇人便走上前来,满面堆笑的道:“红绣姑娘,奴婢便是了。”
“是吗,那我倒是要请教妈妈。这入府乘轿还要到你那儿去请批,可是你吩咐下来的?”
刘妈妈笑着说:“姑娘许是不知,府里的确是有这个规矩的。”
“是么。”红绣冷笑,“那请问,老太太和二夫人若是回府坐轿用不用与刘妈妈您请批?语蝶小姐和艺岚小姐用不用请批?三少爷用不用请批?”
“这……”刘妈妈额头上冒了冷汗,偷眼瞧了商金氏一眼,见后者面无表情,她也不敢妄言,只得改口道:“回红绣姑娘的话,这个轿,自然是哪位主都坐得的。”
红绣抓她的语病:“哪位主都坐得?那我不是主,还需要你一个**准才能乘轿了?”
刘妈妈冷汗流了下来。
商少行凤眼眯着,不着痕迹的扫了刘妈妈一眼,更叫她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红绣姑娘,当然,当然算主,那个,许是下面的人搞错了。”
于勇一听刘妈妈竟然不认账,那罪名不是要都安在自己身上?大吼道:“刘妈妈,您怎么出尔反尔呢,明明是您说红绣姑娘如今失势了,咱们……”
商金氏猛然瞪向于勇,吓得他后面的话都咽回肚里,只有忍着痛低声呻吟的份。
红绣笑着望向商少行,道:“三少,你怎么看?”
商少行道:“就如同门房的几个下人没胆无缘无故得罪主,我想刘妈妈也是如此,恐怕是得了那个管事的命令才敢放话出来。”
“正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红绣笑着望向浑身发抖的刘妈妈,“来人,掌刘妈嘴,打到她招出是谁指使她故意为难,扰乱府里安定的幕后指使者是谁为止”
“是”
家丁们再不敢怠慢,取了三寸宽一尺长的竹片来,照着刘妈脸上就是一下。
“啪”的一声,刘妈妈哎呦惨叫,鲜血立即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谁指使的你?说”丹烟深知小姐的心思,厉声呵斥。
刘妈妈摇摇头,只顾着哀叫。
“啪”又是一下,刘妈妈再次惨呼,一张口,突出两颗牙齿来。
“你到底为何故意为难我家小姐,说是不说”
……
就这样,打一巴掌,丹烟便问一句,刘妈妈始终都摇头不语,她脸颊已经肿起来老高,变成了紫黑色。一旁的下人们看的胆战心惊,各个都面露恐惧。
红绣淡淡的望着商金氏,一直没有瞧打罚的那一幕,她敢肯定,此事定然是商金氏捣鬼。而刘妈妈不会招出商金氏也是必然的,她已经得罪了长房一脉,要是连二房也得罪了,还要不要在商府里混下去了?
红绣只是在观察商金氏的表情变化,今日之事,打从一开始打了于勇等人,到府里头主们听到动静商金氏赶来,皆在她的计划之中。她要告诉府里的下人,就算三少爷不再掌权,她仍旧不是好欺负的也要告诉商金氏,别以为你的小动作老娘不知道,打你的人,虽然动不到你,可也能动你的心
刘妈妈被打的实在受不住,眼泪鼻涕血水已经混了一脸,呜咽含糊的告饶:“我错了,奴婢错了,是奴婢,看不惯红绣姑娘,才,才,奴婢错了”
“哦?刘妈妈瞧不惯我?便能逾矩,不分尊卑的撺掇门房故意为难。门房的也听了刘妈话。三少爷,您瞧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