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身量不足,到得成衣店也仅是选了身小厮的装扮,深灰色的粗布棉袄将她身体发育的曲线遮蔽了一些,加之红绣在现代大步流星的走路惯了,瞧着倒像是个漂亮的少年。
张析昊满意的点头,忙带着她去了圣京工部衙门。
红绣还是第一次来到古代“公务员”的“办公场所”。与诸葛府的富丽堂皇比起来,这里显得更加肃穆利落,虽也是雕梁画栋,可无论从假山石的排放还是从院内的布置,都看得出一种简约大气的美感。
穿过正院走过回廊,又过了两道月亮门,张析昊来到一闪雕花木门前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推门进去。
“孙大人,刘大人,我可是把人给请回来了!”
“哦?如此高人竟真能亲自到访,张大人,你莫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话音方落,两位身着便装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面的这位身材瘦高,面白无须,年约三十出头。后面的却是一位身着灰蓝色大氅的白须老者。
见了红袖,二人皆是一愣。
“析昊啊,你说的能人,难不成是……”
红绣微笑,深知自个儿就算着男装,一说话还是要露馅儿,且行为举止中难免会流露女气,不若表现的直接大方些,况且张大人让她扮男装,也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想必他没想瞒住谁。
“红绣见过二位大人。”红绣恭敬的行了一礼。
“红绣?”身材瘦高的孙大人惊讶的道:“张大人,你带回的竟是个姑娘?”
张析昊背着手走上前来,点头为二人介绍:“红袖姑娘乃是绸缎皇商诸葛家的婢女,活字印刷之术正是昨日我去拜访诸葛家大少爷,偶然从她口中所得。红绣姑娘,先请进来说话吧。”为她挑起棉帘。
见张析昊对红绣的态度,孙刘二位大人当然也不好怠慢,且能想得出“活字印刷”之法为他们解燃眉之急,他们也顾不得对方是否是地位低下的婢女了。忙退开一旁,礼让着请红绣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洁大方,两旁分别列着桌案,还有许多书籍整齐的罗列在书架上。红绣好奇的环视一周,心道这就是古代的“公务员办公室”了?
“红绣姑娘请坐。”
张析昊和孙刘二人入座,见红绣仍站在一旁,忙伸臂相请。
红绣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大人赐坐。”偏身坐下,低头垂目。
她知道,在古代男尊女卑,大户人家用饭男女尚要分桌,如今她有幸和三位大人同桌而坐,张析昊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刘大人捋了捋长须,面色不变,心底多少还是稍有些怀疑红绣的能力,遂直截了当的问道:“红绣姑娘,不知你所言‘活字印刷’好在何处?老夫倒觉着雕版印刷并无不妥。”
红绣略微组织一下语言,清澈的声音不疾不徐,似珠落玉盘一般叙道:“回大人的话,雕版有三个弊端,其一,刻板不仅费工费料,还费功夫,其二,若是整页书籍上有一字刻错则全篇作废,不易修改。其三,如同此次工部要印刷一十八部典籍,必然会雕刻大量刻板,这么些的模板不易存放,虫蚀鼠咬无可避免。若是损坏,又要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张析昊连连点头称是。孙大人也道:“正是如此,刘大人,昨日你我二人不是已从张大人口中听得利弊分析了么?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请红绣姑娘好生解一下何为活字,具体如何实施吧。”
张析昊道:“红绣,先前你所说的大意我虽然都明白,可具体细节还有许多不明了之处,刻印活字字模要如何排列印刷?如印章一般,一个个的印在纸上?”
红绣摇摇头,笑道:“非也,若字模制成,只需取与纸张相同大小的方盘,将字模按书中内容于方盘中排列妥当,然后涂墨印刷,印完之后将字模取出,分类排好,待下次取用,若其中单个字模损坏,也可请工匠临时雕刻,较为省时……”
整整一天的时间,红绣都没出得工部大院,一直与张大人以及孙刘两人商讨如何选材,如何制作,如何存放等等的细节。孙刘二人从起初的半信半疑,到最后已心悦诚服,直至华灯初上,张析昊才惊觉一天时光已然匆匆而过。
送红绣来到门前,张析昊抱拳拱手,道:“红绣,对不住了,谈的兴起,竟忘了用饭之事,今日时辰已经太晚,明日在下一定补上,以谢姑娘辛劳。”
“张大人言重了。”红绣笑的甜美,来到古代许久,还是头一次感觉到那种工作的热忱,有事可做的感觉真的太好。
张析昊瞧着红绣的笑脸,脸颊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发烫,咳嗽一声,道:“明日定更天我让李福前去接你。”抱歉的笑笑,续道:“对不住了,皇上虽未下令急催,可做臣子的总要尽心尽力,明儿个是除夕,还要劳烦姑娘……”
“张大人莫要客气,一切听大人吩咐便是。”
“如此,在下谢过红绣姑娘了。”转过身吩咐一旁的小厮,“李福,你送红绣姑娘回去。”
“是,大人。”
红绣上了马车,挥手与张析昊作别。鞭声一响,铃铛清脆,马蹄与街道踏出有规律的节奏,不多时便已转过弯去。
张析昊若有所思的望着马车走远,摇摇头转身回了工部,心潮澎湃让他一刻都不想闲下来,恨不得立时刻成字模付之于实践。只是想不到,曾经的痴儿竟会变成如今的聪慧女子,不得不说声匪夷所思。可大宅院里的事又哪是他个外人想得通的。那个娇俏的女孩儿侃侃而谈时的自信神色,此刻还似乎在眼前萦绕……
入得诸葛府,门房张远先迎了上来,态度全不似往常的跋扈,对着红绣是难得的客气,边陪着她往里走边道:“红绣回来啦?今日可辛苦了,用过饭不曾?”
红绣摆着笑脸道:“多谢张大哥,我想先去外院看看我娘亲。”言下之意是我和你不顺路。
张远笑道:“哦,连大娘啊,此刻应是刚用过晚饭回了外院的,管家吩咐我好好守门,我就先回去了。”
红绣应谢,转身走向外院,心道定是大少爷吩咐过了,否则张远这样见风使舵的高手也不会突地对她客气起来。
“娘,女儿回来了。”
推开木门,一阵温暖气息迎面扑来,红绣的心跟着身同时回暖,在陌生的古代,第一次有了回家的感觉-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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