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了血吓到了,红绣睡的虽然沉,却噩梦连连,一晚吓醒了两三次。【叶*】【*】
每次都是梦到姬寻洛倒在血泊里,如何都唤不醒。她去扶他,他的身体却慢慢消失,任凭她如何哭叫,最终他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他引走她身上的噬心蛊,人又跟着失踪了的心焦与疲惫,尽数在梦中让她重尝了一遍。
清早睁开眼,看着阳光透过红色的帐照射进来。红绣疲惫的叹息了一声。昨日虽答应皇帝去上朝,可今日浑身酸痛,竟不愿起身。想到昨晚的梦,心里似压了块石头似的,从前姬寻洛为她身受种种她都无以为报,当时知道他失踪的绝望和伤心,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现在又因为她的关系才让皇上知道他的存在。若是他有个万一,她干脆也跟着一同去,也无法弥补万一。
“杜鹃。”
“小姐,您醒了?”
“嗯。三少爷呢?”
杜鹃撩起帐钩好,道:“三少爷昨儿一夜没回,才刚福全来说,昨夜三少爷和姬公彻夜长谈,到了四更天才在前院睡下,这会儿还没起身呢。”
“嗯。”红绣懒懒的翻了个身,“待会儿你预备了早饭,给他们送去吧。我不想起来。再躺会。”
杜鹃原本给红绣预备了衣裳,见状放了下来,俯身用手背探红绣的额头:“小姐,可是身不舒坦?”
“没有,就是懒得起身,昨夜没睡好。”
杜鹃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奴婢去预备早饭,待会儿您好歹吃一点在休息。今日是宋大人当差,才刚已经与叶大人换班了。”
“知道了。”
红绣懒洋洋的回答,心底里其实只信得过叶潋清一人,不过皇帝绝不会允许叶潋清一人保护她就是了。
闭上眼假寐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红绣懒得张开眼,拥着被不动只听那人的衣裳声音的到了床边,半晌没动。【叶*】【*】
红绣有些心烦,张开眼,却看到商少行正满目深情的注视着自己。
见她醒了,商少行一愣,柔声道:“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没睡着。”见是商少行心头的烦躁奇迹般的消失,斜撑着身问他:“你呆站着做什么?”
“我本想回来睡一觉,可看到你,就呆住了。.....”
红绣闻言扑哧一笑:“说的什么话,都老夫老妻了,还呆住?”往里头挪了挪:“还不过来。”
商少行点头上了床,在红绣身侧躺下,小心翼翼将她搂进怀里。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睡着时的样有多诱人吗?殊不知自打成婚后他与她同睡一张床,却开始过起禁欲的生活,心里有多少火已经不言而喻了。
“绣儿身不舒服?”依着红绣的性,她是不会赖床的。
“没有,就是昨儿吓到了。”红绣枕着商少行的肩窝,叹息道:“我对洛寻满心的歉意,因为我,他到现在还是没有记忆的,等于之前的二十年都是缺失的。想不到他回来了,却还是处处帮着我护着我,若不是因为我,他又怎么会被皇帝盯上?如果皇帝不盯上他他也不会被牵累,不会受伤了。我只要一想到那个毒药有可能是见血封喉,救治不及的,心里头就发凉。”
商少行心疼的搂着她,叹了口气。心头还是有些发酸的。姬寻洛虽然没有得到红绣的人,但是他已经在她心中得到了一席之地。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小姐早饭预备得了。”外间传来杜鹃的声音。
红绣懒洋洋的起身,道:“稍后皇上八成会传我入宫。你睡你的。我先去吃点东西。”
“嗯。”商少行翻了个身侧身躺着,看着屏风另一边杜鹃服侍着红绣洗漱的影。道:“待会我陪你去吧。你入宫,我在外头等着。”
红绣一愣,隔着屏风探过身,笑道:“那是做什么?皇上若是真的宣我去,还指不定要多久回来,难道我一整日不出来,你还要在外头等一整日?”
“等一日也无所谓,我带两本书去。 ~”商少行坐起身,自行去翻衣柜,竟真打算跟红绣一起出门了。
红绣想劝阻,但一想商少行或许另有缘故,便也由着他。用罢了早饭,两人一同在院里散步,果然没过一会,宋祥虎就来传话。皇上宣召。
红绣与商少行上了马车,一同去往宫中,在宫门前分手,商少行在马车里,红绣则是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并不似红绣预想的那般重臣都在,只有皇帝一人。
红绣上前,端端正正行礼,随即退到一旁,垂首等着皇上吩咐。谁知足足过了盏茶的时间,皇帝仍旧不发一言。
红绣抬起头,李天启正端着茶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皇上?”
李天启微微一笑,道:“朕还当你站着睡着了。怎么,连先说话的胆都没有?”
昨日刚被刺杀,今天他倒是有好心情。红绣蹙眉,谨慎的道:“臣听皇上吩咐。”
“哎。平日伶牙俐齿的,今日怎么无趣了起来。”李天启摇了摇头,扬声道:“李德全,预备的如何了?”
李德全进门,躬身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早已经预备得了,就能您吩咐。”
“嗯,那现在就启程吧。”
启程?红绣诧异的看着皇帝,这才发现他今日并没穿龙袍,而是穿了件宝蓝色的交领常服。打扮的就如寻常有钱人家老爷一样。
“皇上这是……”
“出宫去,散散心。”
红绣闻言一惊,忙劝道:“皇上,此事不妥,昨日刺客的主谋还未抓到,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李天启脚步一顿,回头笑道:“你怕了?”
怕,怎能不怕?红绣她又不是想跟皇帝陪葬。可抬头之间,看到李天启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有些想法便突然袭上红绣心中,难道,皇上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并且笃定这个人不会再来行刺?
红绣叹息一声,道:“既然皇上吩咐,臣自当遵旨。”
“如此甚好。你记着,到了外头叫朕老爷。朕也称呼你名讳。”
“是。老爷。”红绣点头应是。
一路离开御书房,皇帝乘上辇车,红绣则是跟着车走路。李天启也不为难她,间或隔着窗与红绣说话,不多时就到了宫门。
“红绣,来,与我一同坐车。”
红绣迟疑了一下,只得点头应是,
商少行正在马车里,外头商福全眼尖的看到红绣上了另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忙禀报:“少爷,少奶奶上了一辆马车,咱们要不要跟上?”
商少行撩起车帘,正赶上红绣所乘的马车从面前跑过。看着那马车半晌,商少行才道:“缓缓在后头跟着吧。”
“是。”
商福全亲自赶车,远远的跟在后头。
红绣这厢与皇帝对坐,自然很是不自在。李天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眼神似乎与平日不同,看向她的时候灼热的很。
斟酌半晌,红绣决定打破现在的沉默,道:“皇上。”
“嗯?不是说了要改口的?”
“老爷。”红绣抱歉一笑,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很久没有离开皇城了。只是想出来走走。”李天启撩起窗帘看向外头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有些落寞。
“上一次能在外头肆意游玩,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老爷······”见李天启这样,红绣有些手足无措,皇帝软弱的一面可不是谁都有福气看到,更不是谁都有命担得起的。
今日皇上心情不好,可以当着她的面坦言心事。可明儿个他恢复正常了,岂不是要记恨她?
李天启看了半晌窗外,回头,就瞧见红绣那副纠结的样,忍俊不禁,道:“红绣,你说说你,怎么胆小成这样?不过就是陪着我说几句话罢了,至于吓得你脸色都白了吗?”
红绣摇了摇头,道:“与老爷比起来,我那点胆只当不存在就是了。”
“哈哈!”李天启哈哈大笑,道:“若是我现在告诉你,咱们后头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是刺客,你岂不是要吓破了胆?”
红绣闻言微眯双眼,随即心头一惊,突然瞪圆了杏眼。许多事情串联了起来:
商少行今日陪她入宫,说是要在外头等她。
刚才出宫,皇上没让她上车,而是在宫门口才让她上车的。商少行必然看到。
如今,商少行不知她跟着谁出宫,肯定会驾车跟上。
如果皇上一口咬定商少行是此刻,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咳咳咳······”心脏露跳了几拍,红绣掩口咳嗽起来。
李天启见状,面露不忍心,却并未询问,亦不搀扶,只是看向别处。
红绣用帕擦了擦嘴角,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老爷。您想要什么?”
多可笑,问一个富有天下的帝王他想要什么。可是,若不是想得到什么,李天启犯得上用这种诱捕的卑劣手段吗?她已经将身家性命都搭给了南楚国,皇帝还希望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