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前生今世,从来没有试过如此去狠一个人,跌入时空夹缝之始,她就开始了必然的命运,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被欺凌致死,要么试着反抗。
若是反抗不成,她就算输了败了,可至少她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过。身为男权社会的地位卑微的女人,她的命运不能自己做主,至少可以试图左右。一位的退让和盲目的善念,只会害死自己。她死过一次的人,重生乃是上天恩赐,绝不能轻易的浪费掉来之不易的生命,更何况她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看着床榻上脸颊肿的南瓜一样的连翘,红绣眼眶再一次发烫,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拿着凉帕子的手抖个不停,怎么也挨不到娘亲的脸上。
前世在电视上见过用刑的,如今这血淋淋的一幕当真发生在自己家人的身上,要让她坦然接受哪会那么容易,尽管老爷大发慈悲请来的郎中说没事。洛寻紧张兮兮的来瞧过,也说连翘昏迷是因为惊吓过度,身体上并无大碍,只有脸上受些皮外伤罢了。可红绣的心里,仿佛用刀子一下下的切过一样,伤口不愈合,呼吸间都带着疼痛。
“绣儿……”伏武归置完连翘所居土屋里散落一地的物事,见红绣单薄的身影坐在床榻边默默垂泪,心疼的走到跟前,“莫要哭了,连大娘没什么大碍,说不定过会便能醒过来了。秋宝从饭堂给你端了饭来,你也将就着用些。”
红绣摇摇头,凉帕子贴在连翘红肿的脸上:“我吃不下,伏武哥你还没用晚饭,先吃吧。”
“我也不饿。”伏武长叹一声,捡了一旁的板凳,高大的身子蜷着坐下,双手抱着膝盖,低声道:“绣儿,你将来有何打算?”
红绣一愣,低头望向伏武。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伏武的俊朗面庞仿若蒙着一层薄纱,令人看不真切。
伏武将她神色尽收眼底,摇头道:“绣儿,若我是你,往后诸葛府定然是不打算待下去,单单柳姨娘一个敌人就不是咱们区区下人对付的了的。你今日等于跟她撕破脸了,就不怕往后这样的事情三不五时的发生一次吗?连大娘是你的弱点啊”
红绣苦笑,伏武说的并不全面,因为他还不晓得所有事情的经过。她拒绝了杜氏认她做义女的提议,等于跟杜氏为敌。张盛的案子到如今都没有了结,秋姨娘那里怕也已经记恨着她,如今加上柳姨娘,整个府里的主子除了老爷,恐怕每一个可以变为她的助力。
“伏武哥,就算没有今日的事,柳姨娘那儿也是早撕破脸的。我只是想不道她会如此无法无天,明目张胆来外院儿掳人。不过我想,往后她许是会收敛些。老爷对我的态度她始终拿不准,只要一日定不下来,我和娘亲的安全就有一日的保障。”
伏武浓眉纠结成个疙瘩,双手撑膝蹭的一下站起身,愤愤道:“我真不明白了你明明是他女儿,他为何不认你为何要让你做下人,让你们娘儿们吃尽苦头若说从前因着你的痴症,如今你已大好了,还有那么一手……”
“伏武哥”
红绣一声轻斥,伏武立即闭了嘴。
“伏武哥,我知你是为了我着急。”站起身,红绣走到伏武近前,仰头望着他,将曾经说与连翘的话再解释了一次:“诸葛老爷从前不认我,如今更不会轻易认我。他怕下人们被后说他‘以前女儿病着不认,女儿病好了伶俐了马上就认’,他背不起如此的非议,他爱面子,最怕人说他不仁义啊。我如今对他并没有利用价值,留着我做个下人,还能在外造成一些舆论,让人觉着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他何乐不为?”
“那是因为他根本不了解你若是了解了,他哪还会管什么非议不非议面子不面子削尖了脑袋瓜子剥掉一层脸皮他都会认了你”
红绣被伏武逗的扑哧一笑,愁云也散开了些。
“伏武哥,今日之事,红绣今生记在心上,你对我们的好,我一辈子不会忘记。可柳姨娘……”红绣眼眸中闪过伏武从没见过的狠厉,“我定不会饶过她”
伏武慌乱的握住红绣的肩膀,“你还打算跟主子们斗下去吗?走吧,你们娘们又没有卖身契,你现下又有赚钱的本事,为何还要在此处受气”
红绣再次苦笑着摇头,轻轻拨开伏武的大手,叹道:“伏武哥,你想的太天真了,想走,谈何容易?老爷会放人吗?夫人和姨娘会放过我们吗?在府中,或许柳姨娘他们会忌惮着老爷的威严,若是出了府,指不定我们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啊”
“绣儿……”伏武被红绣一语点醒,呆愣的看着她:“那如何是好?你们不能总这样下去啊”
红绣佯作轻松的一笑:“放心吧,这滩浑水既然趟了,我定要在泥潭之中走出条路来,没有路也不打紧,就算踩在旁人身上,我也要带我娘亲安然走过去”
伏武被红绣一番话说的心脏加速跳动,刚要劝阻,门外突地传来一声轻咳。
“绣儿。”
红绣忙起身推开木门,看着门前一身土黄色布衣的洛寻嫣然一笑。
“洛寻。”
“嗯,我来瞧瞧你母亲,她醒了吗?”
“还没呢。”红绣侧身让洛寻进了门,顺道看了眼外面。
洛寻了然的对她微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没人听见。”
红绣这才放心一笑,刚才与伏武对话之时太过激动,都忘了隔墙有耳的事,好在洛寻不是外人。
来到床榻边,洛寻撩衣衫坐下,先是帮连翘诊脉,后又翻开她眼皮看了看,随即笑道:“绣儿,你母亲并无大碍,若你想让她即刻醒来,我给她施针即可。”
红绣看了看连翘安静的睡容,摇头道:“让她睡吧。她累了。”
这一夜红绣都没有回锦松居去,只是安静的坐在榻前,抱着膝盖披散着长发想心事。她想要报仇,又不想连累到娘亲,更想不着痕迹接他人之手行事。可如此万全之策又哪是那么容易办得到的?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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