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一上少林

解元的书信很快到来, 约定半月后在少室山下见面。

苏小慕始终有些忐忑不安,当日天音山上她受刑的时候,解元并没有到场, 但丐帮的黎晖有份参与, 自然会将实情报告帮主。解元本就因她爹娘对她有所顾忌, 这次见面不知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咦, 女娃儿你还没死?”解元一露面, 并不与罗清扬打招呼,而是上下打量着苏小慕。

苏小慕嘴角动了动,就知道这位老前辈不会忽略她。

“见过老前辈。”她躬身行礼, 只希望他不要一直关注她,毕竟他们是来谈正事的。

解元又盯了她几眼, 这才转过头对罗清扬说道:“清扬, 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对女娃儿下此重手?”

“老前辈, 当日之事可否不要再提,商量正事要紧。”陆玄机怕他又勾起苏小慕的伤心事。

“这位是谁?看起来竟有些面熟。”解元拍了拍脑袋, 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莫非是陆玄机?”

“正是在下,前辈好厉害的眼光。”

“你与陆茵茵那丫头长得很像,所以我认得。”解元指着苏小慕道, “这么说你是女娃儿的舅舅喽?”

“是。”

解元拍手:“很好, 我老人家报仇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苏小慕和陆玄机对望了一眼, 都露出无奈的神色。当年解元和陆茵茵之间的恩怨, 陆玄机自然也很清楚。

“前辈,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我将事情详细告诉你吧。”罗清扬知道这位老前辈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 其实是个十分细心和讲义气的人物。

解元取下腰间的葫芦递给陆玄机:“去给我老人家打酒,否则我就教训你外甥女。”

“老前辈,你…”苏小慕有些不忿。

解元立刻双手叉腰:“你敢对我老人家不满,清扬,过来教训你徒弟!”

罗清扬在旁边躬身行礼:“晚辈代慕儿向前辈赔罪了。”

解元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陆玄机认命的拿起葫芦打酒去了,解元则带头来到旁边一处凉亭,罗清扬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详细告诉了解元,解元皱眉道:“空凡此人我虽不大了解,但为人颇为正直,完全不像是奸细。”

“所以他才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苏小慕道,“若不是周沐阳亲口告诉我,谁能想得到他竟会跟他勾结?”

“周沐阳说什么你都信?或许他使的是反间计。”解元考虑问题比较全面。

“他从来不会骗我。”苏小慕肯定的说道,“一次也没有过。”

“如果空凡是奸细,为何这么多年从未听说他做过为祸武林的事?”

“怎么没有?上次在天音山,就是他主张让师父对我…”苏小慕眼圈有些红。

“就因为此,你便断定他是奸细?你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解元斥责。

“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老人家明显是故意找茬!”苏小慕不服气的说道。

“清扬!”解元站起身来,“这算什么?”

罗清扬赶紧拉着苏小慕给解元赔礼,解元气呼呼的说道:“女娃儿,我跟你说,我三十年前就跟空凡认识了,他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你如今仅凭周沐阳一句话便说他是奸细,周沐阳是什么人?他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你还跟我老人家杠上了,哼,当年你爹娘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老前辈枉为世外高人,却始终对当年的小恩怨耿耿于怀,我爹娘都去世那么久了,你还不肯罢休,真是小气至极!”苏小慕自从听陆玄机讲过自己父母的旧事之后,更加爱他们了,此时听到解元又提当年的事,忍不住便反驳他。

“慕儿!”罗清扬斥道,“怎可对老前辈无礼?”

“本来就是嘛,当年我爹娘年纪也不大,老前辈跟两个后辈斤斤计较,真是枉为一代宗师!”苏小慕气呼呼的说道。

“当年你娘骗我老人家,让我跟你爹公平比试,谁输了就给对方五年的功力,结果她在旁边不停捣乱,最后终于让你爹赢了,我老人家也不想跟个小丫头计较,便依言准备输五年的功力给你爹,结果你娘又耍赖,趁我二人打坐的时候点了我的穴道,你爹趁机吸了我十年的功力。你说,我该不该找他们算账?”

苏小慕终于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不但没觉得自己的爹娘做错,反而很为他们骄傲——连名满江湖的丐帮帮主都栽在他们手上。

“女娃儿,我老人家问你话呢!”解元气道。

“那是我爹娘聪明,谁叫你那么笨,活该!”苏小慕躲到罗清扬身后,大声说道。

“清扬,你再不教训她,我老人家就替你教教徒弟如何敬老!”解元撸了撸袖子。

罗清扬将苏小慕拉了出来:“还不快向老前辈赔罪。”

苏小慕嘟着嘴巴说道:“是晚辈错了,老前辈不要跟我计较。”

她将“晚辈”两个字咬得很重,很明显是在说,你若跟我计较,就是自降身份。

“清扬,你们自己上少林去吧,我老人家没空跟‘晚辈’浪费时间。”解元拂袖便走。

“老前辈,请留步。”罗清扬追了上去。

“哼,要我留步也可以,除非女娃儿过来叩头赔罪。”解元开出条件。

“慕儿!”罗清扬唤道,“过来赔罪!”

苏小慕委屈的叫道:“师父…”

罗清扬再次道:“向解老前辈赔罪。”

苏小慕只得跪下磕头道:“请老前辈原谅晚辈口不择言。”

解元这才消了气,冷冷的说了句:“起来吧。”

苏小慕站起身,走到罗清扬旁边,低着头不再说话。

罗清扬则望着山道说道:“老前辈,你说他们会相信我们闹了矛盾吗?”

他们?谁们?苏小慕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罗清扬。

“不管信不信,至少心里会有这个想法,到时候我再假装跟你们决裂,站在空凡那一边,他们必定不会怀疑。”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苏小慕完全糊涂了。

“刚才贺善奇在一旁偷窥,所以我们才给他演了一场戏,让他误以为解老前辈跟我们之间有矛盾。”

“原来如此…那刚才老前辈生我的气也是假装的了?”她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哼,我老人家岂会浪费时间跟你一个小女娃儿生气?”解元不屑的说道。

苏小慕很无语,她果然够笨。罗清扬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摇了摇头。

陆玄机终于买了酒回来,解元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陆玄机你身为神医,也太小气了,竟然买劣酒给我老人家喝。”

“前辈,这已是我能买到的最好的酒,你老人家就将就着喝吧,等此间事情一了,我送前辈一坛五十年的女儿红。”

解元顿时眼现精光:“说话算数?”

“自然。”陆玄机笑道,“我怎敢欺骗你老人家?”

“很好,看在你的份上,我暂时不计较你外甥女对我老人家不敬了。”

苏小慕撇撇嘴,刚刚他明明说过不是跟她计较,而是为了给贺善奇演戏,此时又说是看在舅舅的美酒份上才放过她,简直就是个老狐狸。

罗清扬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前辈,不如我和你先去少林查探查探,若有什么线索可以证明空凡的确背叛少林,再现身与空心大师商议,否则这样贸然前去拜访,恐怕会打草惊蛇。”罗清扬道。

“我老人家也正有此意,女娃儿留下保护你舅舅,我跟你师父这就去也。”

“我也一起去!”苏小慕说道。现在正派都以为罗清扬投靠周沐阳,做了魔教的青龙护法,如果被人发现,少林寺高手众多,恐怕不容易脱身,她实在放心不下。

“清儿不许去,你武功虽高,但天魔神功决不可再用。”陆玄机神色严肃。

“舅舅,我不会再用天魔神功,师父教我的武功也很厉害,完全够用了。”苏小慕举手保证。

“清扬,你给我点了这丫头的穴道。”陆玄机对罗清扬道。

苏小慕立刻逃开几步,说道:“不要。”

“过来。”罗清扬只说了两个字,但声音威严,苏小慕虽然不情愿,但不敢违抗,只得乖乖走到他身边。

罗清扬伸手点了她腿上的几处穴道,说道:“在我们回来之前,好好的呆在这里。”又向陆玄机道:“神医,麻烦你照看她。”

陆玄机点头:“你们自己小心。”

苏小慕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山道,嘴巴嘟得能挂上一个油壶。

“清儿,放心吧,解老前辈和清扬都是武林中的佼佼者,除了周沐阳,别人要伤到他们可不容易,何况空心大师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就算他们被发现,空心大师也不会对付他们的。”

“话虽如此,我仍然有些担心。此时贺善奇应该也潜入了少林,空凡又是奸细,如若他们安排下什么毒计,师父可就危险了,现在正派都当师父是魔教之人,我怕…”

“少主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少主有危险,属下自然会护少主周全。”一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却是周沐阳。

“舅舅快走!”苏小慕喊道,一边抽出清风剑严阵以待,她双腿不能移动,但并不妨碍她双手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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