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走进屋子时,入目一面温馨,明明是阴天,外面都阴沉沉的,他却觉得有一束阳光照在这里,一切变得是这样的温暖。
女子长发披散着,精致的五官不沾半点脂粉,身子半靠在床头,微低着头,颈项露出一个婉约的弧度,眉目间尽是温柔地看着床边小小的人儿。
小承志竖着耳朵,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什么。
终于憋了良久,什么也听不到,才抬起湿漉漉的双眼,“我跟妹妹说了这么多话,为什么妹妹没有反应?”
婳映想笑,却又不敢大笑,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单纯,“傻孩子,妹妹还没有出生,只有一丁点儿这么小,还听不到的。”
小承志一时语塞,可又想在未见面的妹妹面前表现自己当哥哥的威严,忙捂着婳映的嘴,耍赖皮起来,“妹妹听得到听得到,我是大哥,记住了,我是大哥,妹妹。”
“好好好,听得见听得见,那你再跟她说几句。”
这孩子偏偏认定她这肚子里的是女孩儿,连说一句可能也跟他一样呢,他立马不依。
母子之间的互动让人忍俊不禁,这就是她卸去忧虑之后最真实的自己,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聊什么这么开心?”秦衍迫切地想要融入到这样的温馨中。
婳映笑声一顿,低头整理了自己微乱的衣服,“王爷”
秦衍似乎根本没看见她那一刻的转变,满眼的柔情,“御医给你换了药,看来你的身子恢复的不错。”
“哦”婳映看了眼他手中的药碗,现在不管是给她药里放黄连,她都不觉得苦了。
他这般自欺欺人又是为何,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她不可能成为他一辈子的王妃,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不值得的王爷。
“漂亮叔叔你来了。”小承志却惊喜地看着他。
婳映有些难堪地看看秦衍,这孩子,教了他好多次,还是改不了口。
秦衍不甚在意,还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带着询问的口气,“乖,今儿个都干什么了?”
小承志煞有其事地坐直身子,掰着手指,努力地回想,“恩。。。吃了早饭,不过青玉姐姐老是让我吃不喜欢的,然后在园子里散步,不过青玉姐姐说园子里的花都不能摘,可我想摘下来送给娘,再然后陪着妹妹说话,说了好多,可是娘说妹妹现在还不能回答我。”
秦衍没有不耐烦,耐心地听他说完,再探了下手里的药碗,已经有些凉了,“你娘要喝药了,让青玉陪你在外面玩会儿。”
“哦”小承志听话地点头,就要下床穿鞋,可小小的身子,怎么也够不到地。
秦衍见状,便把他抱在怀里,提起他的鞋子,给套上,“好了。”他满意地看着小承志,期间丝毫不在意鞋子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袍。
“谢谢漂亮叔叔叔。”
“不客气,去吧。”
恐怕爱屋及乌在秦衍身上是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吧。
他不介意把别人的孩子养在王府,对他真心呵护,婳映也相信,他做这些事出自真心的,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真的不需要做这些来让外人说他怎么怎么好。
“喝药吧。”
婳映接过药碗,捏着勺子不停地搅动,已经好些天了,他不曾责怪自己一句,还理所当然地对她好,可这份情,她无法回应。
“你能醒过来,证明洪筹的事情,你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这样就放宽心,好好让自己身子好起来。”她还这么年轻,却经历了这世间最痛苦得事,她的沉睡不醒,那段时间太折磨他,现如今只要她能放宽心,将承志养在身边又有何不可。
喝了口汤药,婳映咬着勺子道,“我要去湘西。”
“什么?”秦衍怀疑自己听错了。
婳映抬头,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认认真真,“我想清楚了,我一定要去湘西,就算他真的离开我们母子,我也要找到他。”
如果不是志儿,恐怕现在自己还没有想通,与其在这里等着湘西传来的消息,她要自己去确认,如果他真的先她一步走来,那么她也绝对不会再轻易寻死,至少这个孩子,要让她平安地出生,她才能放心地跟相公走,而志儿也不会再孤单。
秦衍想都不想的拒绝,“你的身子才刚有点起色。”
“我不会死心的。”婳映一句话,让秦衍知道,根本就阻止不了她。
她的请求,秦衍再次妥协,“好,我陪你一起。”
秦衍虽然答应,却没有给出个准确的时间,婳映等着他点头出发的日子,可他却始终以她身子还没好为缘由,耽搁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婳映快要忍不住发脾气时,他才整队出发。
婳映也明白自己现在不宜长时间的奔波,可这样每走半个时辰,便要整队人马休息,这是不是有些太小心了?
可秦衍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整日照顾她成为了他最开心的事情。
“再走半天就到湘西地带。”两人坐在马车内,绝大多数时都是秦衍在陈诉经过。
马车行进已有十天,秦衍的话算是婳映这些天所受苦难中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湘西四边环山,地处偏远,驾马车的人已经尽量让马车平稳,可婳映越发觉得胃里难受,最后不得已,下马车步行。
“王爷,前面就是我军将士遇袭的地方。”这次来湘西,秦衍特地找了当时剿匪的将士。
“你们几个先去前面探路,严查任何可疑之人。”虽然说土匪头子已经掉下悬崖,剩余的土匪也都是胆小怕事的,可难防还有漏网之鱼。
“是”
“先原地休息一下,等侍卫查探仔细了,我们再过去。”
“恩”
婳映猛吸一口气,似乎还能感觉到四周围散发的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剿匪的军队被偷袭,他真的被土匪头子拉着摔下悬崖了吗?
夕阳下,她孤身站在悬崖边,寒风冷冽,吹起她一头长发,素色的衣衫飘飘,眼睑下,确是一股浓浓地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