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枫一路跑到城东的河边总算找到了雁卿淞,他垂头丧气的埋怨道:
“师爷,你怎么扔下我自己先走了?”
雁卿淞笑着问:
“吃的怎么样啊?”
苌枫说:
“还怎么样呢?您一个子也不给我留,害的我挨了一路的打!”
雁卿淞忍不住哈哈大笑的问:
“还是这馒头吃的踏实吧?”说着又把两袋馒头扔到了苌枫的肩膀上。
苌枫没精打采的跟着雁卿淞走到冰面之上,摔了七八个跟头总算又精神起来,一路小心翼翼的慢步前行。
爷孙二人每天只走上七八十里的路途就停下来休息,这样走了一个多月苌枫便可以在冰上走的健步如飞,每天蹦蹦跳跳的像个猴子一般,雁卿淞远远的看着微微一笑,只听苌枫喊道:
“师爷,快点啊!咱们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到襄阳啊?”
“快啦!”雁卿淞朗声答应着向前追去。
过了长城的关卡就露出没有被冰封的河面,雁卿淞买舟而下,乘船走了三四天他们爷俩也在灵宝县靠岸走旱路直奔襄阳。
几天之后雁卿淞带着苌枫总算来到了白府门前,苌枫独自走到门口假模假样的对仝氏兄弟说:
“两位大哥,我有要事求见白盟主,还望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仝远彪昂着头目不旁视的说:
“白盟主不在,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苌枫假装着急的说:
“我真的有急事,今日非见白盟主不可。”
仝远彪依旧昂着头说:
“那你就在这等着吧!兴许白盟主今日能回来。”
苌枫接着说:
“我这有银子,大哥就行个方便吧!”
就在说话之间苌枫觉得自己被身后的人抱了起来,又听见那人嚷道:
“你小子长本事了,都能耍笑我们哥俩了。”
仝远彪低下头一看这才认出了苌枫,咧着大嘴哈哈大笑说道: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我都要记不清你长得什么样了!”说着也上前抱住苌枫。
此时远处的雁卿淞喊道:
“去禀报你们白盟主,就说西海雁卿淞来访。”
仝氏兄弟闻言吓了一跳,二人虽说没见过雁卿淞,可是对这个名字谁都不陌生,赶紧放下苌枫撒腿跑到里面通报,白傲月和沈雲晴听说雁卿淞来了,一边吩咐准备酒宴一边快步出来相迎,走到大门之外,二人双双跪倒说道:
“弟子拜见师父(师叔)。”
雁卿淞看着沈雲晴得打扮不由得想起了雁天朗,失落的叹了口气说:
“都起来吧!”
二人站起身给雁卿淞让开道路请他进府,苌枫跑过来泪流满面的抱着白傲月说:
“娘,我都想死您了。”
白傲月见苌枫比五年前高出了一尺有余,不禁笑着说:
“个子都快赶上娘长的高了,还在这哭哭啼啼也不怕别人笑话?”
苌枫问:
“这么多年娘也不去看枫儿是不是不要枫儿了?”
白傲月抚摸着苌枫的头发说:
“你都长这么大了,也不能一直守在娘的身边吧?小家雀长大了就得让他自己出去飞。”说完拉着苌枫的手跟在雁卿淞身后往门里走去。
苌枫伸出另一只手拉住沈雲晴,沈雲晴笑着问:
“我还以为你心里就一个娘呢?”
苌枫不好意思的说:
“我这不是怕爹爹说我没出息吗?”
沈雲晴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心中高兴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雁卿淞来到白府,府中自然是杀猪宰羊大摆筵席,白傲月和沈雲晴依然安排他到后宅的故居之中居住,雁卿淞觉得住在后宅里不方便就在客房住了下来。
沈雲晴自然少不了要考苌枫武功,苌枫拿出鸣风剑在她们面前耍了一番总算是蒙混过关,他自从走下黄河的冰面轻功也长进了很多,所以沈雲晴一时之间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孙氏听说苌枫回来了也带着儿子马金羽前来看望苌枫,马金羽比苌枫大上一岁,二人在襄阳读书之时就是同窗,孙氏虽然持家有方,奈何马金羽的祖父马子业百般娇纵他,因此这个马金羽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白傲月和孙氏在房中聊天,苌枫听着这些琐事无聊就带着马金羽到后花园玩耍,二人跑累了又坐到凉亭之中喝茶休息,马金羽看看倒茶的下人出去之后低声把自己与家中丫鬟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一一讲给小苌枫听,苌枫听罢笑的是前俯后仰。马金羽问:
“你笑什么?咱们都是爷们,难道就没人和你说起过这种事?”
苌枫摇摇头说:
“还真没有。”
马金羽笑着说:
“你在山上都呆傻了,都这么大了连个娘们也没睡过。”
苌枫依旧笑而不语,马金羽顿了顿又说:
“我听说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啊?”
苌枫惊奇的问:
“我能有什么秘密啊?”
马金羽低声说:
“我听说你不是你娘生的!”
苌枫哈哈大笑的问:
“难道我还是我爹生的不成?”
马金羽正色说道:
“嘘,别嚷!我听说你不是你这个娘生的。”
苌枫瞪大了眼睛问:
“那我还有几个娘啊?”
马金羽说:
“我听说你亲娘姓苌,要不你怎么叫苌枫呢?”
苌枫变了脸色说道:
“别说了,在哪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跑到我这来嚼舌头?要是让我娘听到又该不高兴了。”
马金羽说:
“这是真的。”
苌枫站起身转头要往外走,嘴里说道:
“真的假的我都不想听。”
马金羽又补充道:
“这事我是听我娘和我表姨娘亲口所说绝对是千真万确,你若不信我可以找人来作证。”
苌枫回身照着马金羽脸上就是一拳,嘴里嚷道:
“谁说的我也不信。”
马金羽挨了打也不服气,站起身上前跟苌枫打在了一块,他跟苌枫交手自然占不到便宜,不一会功夫就被打的满脸挂花。
把手后园的叶千行听到打闹的动静纵身过来查看,见两个孩子在此斗殴出手把他们分开带到前厅见白傲月和孙氏,白傲月看看马金羽伤的不轻,拉下脸问苌枫:
“枫儿,你怎么把金羽打成这样啊?金羽是咱们家的客人,你也太不像话了。”
苌枫直言不讳的辩解道:
“谁让他说我不是您生的?”
这句话一出口白傲月和孙氏都大吃一惊,孙氏迅速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到马金羽跟前照着他的脸上打了十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
“长着个臭嘴满世界的胡咧咧,怎么不让苌枫把你给打死?”
白傲月平静了一下情绪说:
“姐姐这又是何必呢?金羽只不过是个孩子,正所谓童言无忌,我都没放在心上倒是把姐姐给气着了。”
孙氏转过头对白傲月说:
“都怪我管教不严给白盟主添麻烦了。”
白傲月淡淡一笑说道:
“看姐姐说的,哪有孩子不打架的?过一会就没事了。”白傲月又转过头对苌枫说:
“枫儿,去给小哥哥赔礼道歉。”
苌枫低声说:
“不去,他活该挨打。”
白傲月拉下脸问:
“你到底还听不听娘的话?”
苌枫不敢犟嘴只好低着头不言语,白傲月喊道:
“千行,带他到后院去罚跪,不说软话就别让他起来。”
叶千行推了推苌枫说:
“小少爷,你就说句软话吧?”
苌枫转身往外走去,嘴里喃喃的说道:
“罚就罚。”
孙氏看到这般情景也只好起身告辞,白傲月再三留饭,孙氏却推脱府中有事执意要走,白傲月客气的把她们母子送到大门之外。
回到马府马金羽立刻向马子业诉说了委屈,马子业不高兴的对孙氏说:
“就是溜须拍马也不能把自己的孩子往死里打啊!若是把金羽打出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
孙氏愤愤不平的说:
“您问问他、他跟苌枫说什么了?他说苌枫不是白傲月所生,您就惯着他吧,早晚把天给您捅下来。”
马子业眨了几下小眼睛对马金羽说:
“该打,若不是你娘跟着,恐怕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以后苌枫的事你不许再胡言乱语了。”
“知道了。”马金羽听马子业也这样说只好点头答应着。
白傲月送走孙氏转身回到后宅,沈雲晴也得知了此事正在沉思,见白傲月进来疑惑的问:
“你说是不是孙氏故意带金羽来要把此事透漏给苌枫?”
白傲月摇摇头说:
“她就住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以她的谨慎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招灾惹祸的事,她就是想说恐怕也得等枫儿长大了再说。”
沈雲晴又问:
“那你跟苌枫怎么说啊?”
“没事,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他都会知道。”白傲月说完起身去看苌枫。
苌枫正气呼呼的跪在存放过雁天朗骨灰的那个房间里,看见白傲月进来他也不说话,白傲月坐在椅子上问:
“想通了吗?”
苌枫撅着嘴说:
“想不通。”
白傲月又问:
“你有什么想不通的?”
苌枫理直气壮的说:
“他说您我打他有什么不对?”
白傲月叹了口气说:
“他说的没错啊!你本来就不是我生的。”
“娘。”苌枫插言打断白傲月的话。
白傲月问:
“你就这么在乎你是谁生的吗?我可从来就没在乎过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亲娘姓苌,我之所以没有改你的名字就是不想瞒你,你以前年纪小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现在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告诉你了。”
“你别说了娘,我不信。”苌枫说着就哭了起来。
白傲月拿出手帕给苌枫擦擦泪水把他搂在怀里说道:
“当年你外公试图联合韩家剿灭咱们,所以让你亲娘来勾引你爹离开襄阳,他们的阴谋被我识破,我事先安排你爹趁韩景浩做寿之机杀死你外公陷害韩景浩,这才得以保住咱们家的基业;不成想事后你亲娘果然把你爹勾引走了,后来机缘巧合又让你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这才回到我的身边。”
苌枫闻言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白傲月,白傲月接着说:
“你亲娘生下你之后为了到金州郭家去做夫人才把你送到我这,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你自己心中清楚。”
苌枫垂头丧气的说:
“娘对枫儿的疼爱枫儿这辈子也不敢忘。”
白傲月垂下泪说道:
“你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年我就是为了你才苦苦撑着这份家业。”
苌枫惊奇的问:
“那我现在这个爹爹是谁?”
白傲月直言不讳的说:
“她是你二娘,为了唬住江湖上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她一直都扮作你爹的模样,若是让人知道你爹已死,恐怕咱们家顷刻之间就会有灭顶之灾。”
苌枫喘了口粗气,仿佛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做梦一般。白傲月擦拭着眼泪接着说:
“我以前总以为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并不重要,只要我真心对你你自然会真心待我,不成想还是我错了,今日你当着那么多人顶撞我,我若是你的亲娘你断然不会这般待我。”
苌枫被问的哑口无言,又想起儿时白傲月对自己的百般宠爱,只好抱着白傲月的大腿哭道:
“娘,我错了,都是枫儿不好,惹您伤心了,您就原谅枫儿一回吧!”
白傲月拉起苌枫说道:
“你是娘的孩子,娘又怎么会真的怪你呢?娘只是怕你过分把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世上耽误了前途,不管你是谁生的,你都是娘的好孩子。”
苌枫点点头说:
“娘,我就是您生的,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儿子,谁要是再敢说我不是您生的,我还打他。”
白傲月淡淡一笑说道:
“好了,到前面陪你师爷吃饭去吧。”
苌枫答应一声站起身出门往前厅走去,等他走远之后,沈雲晴从隔壁走过来笑嘻嘻的说:
“姐姐这次又赢了!”
白傲月自信的说:
“种什么自然就会收什么,我相信我在苌枫身上一定会赢苌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