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治罪

郑明策打从见到楚王尸体时起心里也如翻江倒海般翻腾不停,楚王是他的主子,如今他人死了,到底是死于谁手他尚未知,看模样虽应是韩稷,但郑王才是时刻想要除去楚王的那个人,眼下的事情不是要不要办差,而是他究竟应该怎么办这个差!

到底是捉郑王,还是捉韩稷?

楚王的尸体摆在面前,而且大刀还插在尸体上,他必须得指认一个出来!

他如果不指认,他怎么办?他的前途怎么办?郑王知道他是楚王的人,如今楚王死了,郑王必然不能留下他。如果站在郑王这边指证韩稷,难道郑王还会因此留下他一条命来不成?

不,事已至此,他除了站在韩稷这边已别无选择!

韩稷跟他毫无直接冲突,倒向他才能保得命在!

他抬眼望向郑王,紧握了刀柄,强行压下心里的忐忑起伏,疾行两步上前道:“郑王带兵刺杀楚王,证据确凿,为下官亲眼所见,还请世子替下官做个人证!”

“郑将军,这个事情我可沾不了。”韩稷不假思索拒绝,然后又面向郑王道:“你要是不信邪,大可以把尸体扛到大理寺验尸。你就是把伤口剁烂,他们也有办法告诉你这是什么情况下受的伤的。若是你还不死心,准备上折子告我,我也同样可以将你们兄弟的勾当写成万言书,交到内阁的。”

“你!”

郑王手里的刀都发起颤来,方才的从容自若,早已抛去了爪哇国。

“哦,对了。”韩稷挑着眉,又回头道:“忘了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华家没有,生擒下来的郑王府侍卫却是有那么四五个。别以为他们口里有毒药不会落下口供,一来本世子手下从来没有过审不出口供就死了的犯人,二来就是死了,他们的身份我也同样有办法证明。

“你要是想拿什么令来煽动皇上对付华家,还是先想办法应付明日早朝上的弹骇折子吧!郑将军英明神勇,大公无私。一定会将事情原委尽呈予皇上和内阁。这私下派人暗闯官宅。绑架官家子弟,并且还罔顾人伦弑杀兄长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撇清的。”

说完他冷冷收回目光。又含笑看一眼郑明策:“这里就看郑将军的了。我记得中军营里还有个守备的位置,如果将军有什么人可以推荐,还请尽快告知于我。”

郑明策闻言一震,立时拱手作揖:“小的定不负世子所望!”说罢转身面向郑王。凛然道:“楚王死因十分可疑,尸体上的大刀既与王爷身边这么多蒙面侍卫所使武器如出一辙。少不得要请王爷上大理寺先说说原委了。请罢——”

郑王脸色忽青忽红,咬牙切齿将手一挥,四面严阵以待的黑衣侍卫一涌上前,韩稷将离身最近的一个侍卫三招拿手。一掌击中其右肩将之丢向郑王,伴随着惨叫,郑王也被掷翻在地。如同落水狗般爬退了两步,狠瞪着他。

“来人。即刻帮着郑将军将王爷请到大理寺!还有这些身份奇怪的蒙面人,也同样带到大理寺接受审问,看看到底是什么来路,这掩头藏尾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他们反抗,你们也不要硬拼,直接上宫门口击登闻鼓便是。”

韩稷吹了吹掌心并不存在的灰,漫声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有人敢轻举妄动?都不过是奉郑王之命行事,眼下郑王自己已然撇不清楚,自然也顾不上他们,这个时候,反抗则等于挖坑给自己跳。

很快就有人先扔了刀,紧接着接二连三兵器掷地的声音就已清晰入耳,不到片刻,竟然就已经全数投降。

韩稷直等郑明策押着郑王一行出了巷口才牵着华正宇走出来。

等候在门外的孙梧等人立刻就围上来了,个个又惊又喜地围着华正宇左看右看,只见他神色自若,只臂上受了一刀,而且也已经做了处理,皆纷纷心情激动,冲韩稷拱手称了声“世子”,也不知可以说些别的什么,见他翻身上了马,只得也招呼着众人呼啦啦踏上了回府道路。

路上韩稷与华正宇共乘一骑,华正宇仰头望着他道:“姐夫,你好帅呀!”

韩稷扬唇摸摸他的头,说道:“既然这么帅,不如帮我个忙?”

“你说!我就是花光所有的零花钱也肯定帮你办到!”

真不愧是皇商家的孩子,开口闭口就是钱。

韩稷唇边的笑容愈加明显起来,顺着前路望去,说道:“不用钱,你帮我多在你父母和姑父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就成。等我跟你表姐成了亲,我逢年过节都给你多多的压岁钱。”

“那太容易了!”华正宇欢快地拍起手来:“我一定多多地说姐夫你的好话!”

韩稷笑着再摸了摸他的头,寒冷而清幽的巷子因着这串串欢呼声,无端变得温馨亲切起来。

韩稷一行才回到街口,华钧成等人就迎出来了。

看着吊着只胳膊但是活蹦乱跳的华正宇,华夫人母女当即哭成了泪人,华钧成虽然好些,但也禁不住热泪盈眶,沈雁看到须全尾全的华正宇也很高兴,想要撇下沈宓迎上来,却又害怕又遭喝斥,只得骨碌碌瞪着一双眼在那里溜来溜去。

沈宓瞧见了,连忙咳嗽起来。沈雁见他神色,连忙将目光也转到了华正宇身上。

当着这么多人在,又因为还未知府里状况,韩稷也无暇说别的,且与众人同进了正厅。

先前当着郑王的面,韩稷不过是假装陶行他们已然得手,回到华府才知道果然不负所望,陶行他们捉拿了三名刺客,杀死了四个,剩下几个逃走了。

捉下来的几个审问过后,得知居然是郑王府的人,沈宓陶行等俱都惊讶无比,直等思考分析了半日,再听说华钧成说及韩稷让他先行回来之事后才又想通个中蹊跷。

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华正宇无事了,东西也未曾让他们掳走,虽说皇帝将因此更加确定华府有疑,但因为楚王暴毙,郑王又泼了自己一身漏落下了把柄,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动华家了。至于这心腹大患,也只能逐渐想办法去除。

众人余惊过后,倒是又不约而同地说起楚王的死来。沈宓道:“楚王死不足惜,皇上虽拿不出证据指证人就是你杀的,但也经不住郑王私下蛊惑。皇上心性狭隘又偏激,这么一来他必然对韩家的忌恨又加上一层,此事不可瞒着国公爷,你回之后须得说清楚方是。”

到底韩稷是为了营救华正宇而杀的楚王,敢杀亲王,罪责堪以图谋不轨论之,韩家与皇家渊源又深,如此彻底与赵家撕破脸,也不知道魏国公会不会乐意?到底他是韩稷的养父,养育之恩重如山,是不能不在乎他的。

华钧成虽满脸不情愿,但也点了点头。

韩稷沉吟着,说道:“我回去便会把这件事跟父亲坦白的。”

这里孙梧他们人数也清点出来了,死了两个兄弟,伤了五个,华钧成这里交代抚恤和医治,沈宓便要起身告辞。韩稷却忽然想起来,说道:“对了,郑王和楚王先前都问我要的是火凤令,而不是这批甲胄,皇帝恐怕要找的东西是火凤令,而并不知还有这批甲胄。”

“不是甲胄?”华沈二人皆惊讶起来。

“他想找火凤令?”华钧成又喃喃地,然后道:“那么他一定是想赶尽杀绝了。这些武士可不能死,于你将来复仇大大有用,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得手!”

韩稷凛然道:“我也觉事关重大,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

华钧成也凝了眉:“此令我也未见过,只知道那六位死士头领手上有能与此令扣合的子令,要想尽快找到这批勇士,还是得先找到火凤令才成!”

韩稷点头,郑重道:“我会想尽办法寻找的。”

说着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还有件事想问舅舅,当年陈王府遇难,这批勇士也未曾站出来行动,当时如果集合他们三千人之力,想要灭掉赵氏应该易如反掌,真的是因为见令如见人,因为没有令牌号令他们行动,他们便潜伏未动么?”

华钧成讷然:“要不然呢?”

韩稷摇摇头,略显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觉得不应该是如此。”

华钧成与沈宓相视着,同望着他道:“这些事,在找到这批人之后,总会问清楚的。现在咱们首要的任务,是把火凤令率先拿到手。”

“小婿明白!”韩稷拱拱手,说道:“宇哥儿受了虚惊,舅舅还是好生安抚罢。天色也快亮了,我先送岳父回府,顺便告辞。”

华夫人闻声忙走出来,与华钧成同道:“改日登门来吃茶。”华夫人到底是女人,惯于持家,说完立刻又自嘲笑道:“瞧我,竟说这话。应是改日等世子你闲了,我们置备酒席,下帖子请你过府做客。你是我们华家的恩人,我们理该正式拜谢。”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