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倾城除了相信寇仲也别无他法,墨玉抱住孩子对寇仲说:“寇仲将军,奴婢们那孙大夫的尸体拖进后院的水井之中了,待会儿的事情您自己便看着办吧。”
“嗯,待会就说他趁着人乱走出去了,反正大家的注意力也只会放在小郡主身上。”寇仲才刚说完,墨玉手中的孩子忽然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李绍明在外面听见孩子的哭声,忍不住道:“可是生呢?”
“生了,生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郡主呢!”墨玉看倾城一眼,抱着孩子一脸喜色的打开门,抱出去给李绍明看去了。
“郡主好,郡主好!郡主好啊!”李绍明一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小脸,高兴地简直快要疯了,抱住女儿便亲了起来。
一旁的太医丫鬟太监们跪了一地,高声向李绍明恭贺,却早已被李绍明制止。
李绍明抱着小郡主,笑得满脸意满,轻声说道:“你们不准出声,吓着了我的小郡主,我找你们算账!”
李绍明在外面高兴完了,便赶紧抱着孩子快步走了进来,也不顾产房里泼天的血色,一下子便坐在倾城的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狂喜道:“倾城,你有了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是个小郡主!可漂亮了!你瞧瞧!”
那小郡主在李绍明的怀中开始哭闹起来,有经验的奶娘便进来说:“王爷,小郡主怕是饿了,让奴婢们抱着下去喂奶吧。”
“不,不,我要亲自喂她,我要亲自喂她!”倾城急忙拦住,将那孩子抱在怀中,温柔地凝睇着怀中的小婴儿。
这是一张多么美的小脸啊!
红彤彤的皮肤,小猫儿一般的小身板,窝在温暖的兔毛襁褓中,粉嫩的小拳头紧紧握在一起,靠在粉嘟嘟的脸颊上,眉毛淡淡的,头发却很黑,一睁眼,那眼睛乌黑发亮就跟最上好的宝石一样!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倾城喃喃着,将小郡主抱紧,让小郡主在她的怀中吸允她温润甘甜的乳汁。
她想,这或许是老天的另一种补偿方式,老天残忍的夺走了她的孩子,却又给她送来了另一个孩子!
几乎就在那孩子睁开眼看向倾城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在心里发誓:此生此世,我要用我的命去守护这个孩子!我的孩子!
李绍明低下头来,吻在了倾城的额心,喃喃道:“倾城,谢谢你又给我增添了一个新的郡主!我真的太感谢你了。”
听闻这话,倾城的脸上绽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王爷,您可为咱们的孩子起名字吗?”
“要,要,要!我早就想好了十几个名字!你呢?你可想好了?”此时此刻,李绍明连给小郡主起名字这样的大事也要听听倾城的主意。
倾城却是淡淡笑笑,虚弱道:“还是王爷给她赐名吧。”
“好,我想好了一个名字,你听听喜不喜欢,叫歆宜如何?”李绍明含笑看向倾城,看向在她怀中努力吃奶的小郡主。
“歆宜?嗯,甚是大气,又是郡主的样子,妾身很喜欢。”倾城倒真是喜欢这个名字的,大气而又委婉,完全是燕国郡主该有的名字,看样子李绍明果然是用了心的。
李绍明温柔地看着怀中的歆宜,低下头来轻轻动了动歆宜的小脸蛋。
歆宜扭了扭小身子,哼哼唧唧地又吃起奶来,似乎在说:不要烦我,我要吃奶!吃奶最大!
李绍明被这个小女儿逗得乐开了怀,连声叫永顺将这事儿告诉了宫里去了。
顿时,倾城明白了一件事,可见李绍明在心底是多么的看重她!看重这个孩子!
如此一番折腾,宁王府中这几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大家自然是开心得很。
小郡主长得很快,几乎一天都要长一点,身子也很壮,太医们时刻在风华居等候,一有风吹草动便可以及时过来为她诊视。
此时,倾城虽然仍旧只是个侧妃,但是享受的待遇俨然已经是王妃的待遇了,就是她看了,也觉得有些太过于奢华了。
倾城想了想,便以小郡主还太小,禁不起这样大的福泽,将风华居里的过半宝物变现成了银子,全数充当了赈灾款项。
李绍明现在正是慈父附体的时刻,整日抱着歆宜不舍得放开片刻,恨不得连上朝也抱着,他听倾城这样一说倒也答应的很爽快。
只是李绍明本来就不会料理个人起居,何况还是个小奶孩子!歆宜倒真也不客气,时不时地吐李绍明一身的奶,李绍明倒是笑笑说没事没事,我的小郡主吐多少都没事。
因为倾城生产完体虚,所以晚上孩子是要交给奶娘来带的,可是李绍明偏偏自己要带着歆宜一起睡,奶妈们没办法,只好睡在外面的地上,一有什么事便赶紧进去照顾。
风华居被这个小歆宜闹得是人仰马翻,阴娈自己卧床休息,忙完了这一阵儿才想到偷偷叫寇仲进来问话。
彼时倾城白天刚刚见完了前来贺喜的主子们,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喝完了素岚煮给她的红糖鸡蛋,便叫了寇仲从窗户进来,关了门,叫墨玉出去守着门。
倾城叹口气,问:“说吧,歆宜到底是谁的孩子。”
寇仲低头不语,半天才道:“你只说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孩子。”
倾城微微一顿,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当然喜欢,只是,只是着孩子的这孩子的母亲若是见着自己的孩子不见了,岂不是会和我一样伤心?先前我没有怀有身孕的时候,从来没有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是当我看到我孩子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伤心欲绝,那位母亲,怕也是这般吧!”
这样想着,倾城无法再想象下去了,因为再想下去她只会被自己逼疯,被心中的愧疚逼死!
寇仲亦是不言不语,只是低着头呆在那里,半天也不见动弹一下的。
窗外的风轮呼呼地转着,鼓动着清凉的风,将荷花的清香吹送进来,房间里还摆放着装满了冰块的大鼎,散发着丝丝的凉意,可是初瑾却依然觉得烦闷不已。
秘密就好像鱼刺一样,一旦知道了便如鲠在喉,咽不下也吐不出,让人无端觉得烦闷不已。
倾城沉默了半天,终于艰难咬牙,问出了这样一句,“眼下该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寇仲还要说下去,冷不防外面传来小孩响亮的啼哭声音。
倾城一凛,知道是李绍明来了,便急忙出门去,果然见李绍明抱着歆宜,正从外面进来。
倾城本就一直极为疼爱这个孩子,今日得知了歆宜居然寇仲偷偷抱了别人的孩子来,心里更是愧疚加疼爱交织在一起,越发的忍受不住,便飞一般地朝孩子跑去,一把抱过歆宜来,将脸紧紧贴在歆宜的小脸上,泪流满面。
“歆宜,歆宜,娘答应你,娘会一辈子宠你爱你,一辈子都守护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分的伤害!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倾城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的倾斜下来,打湿了歆宜乌黑的头发。
歆宜就这样安然地躺在倾城的怀里,睁着紫葡萄一般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一样。
过了一会儿,歆宜见倾城还在哭,她便扭扭小身子,努力地伸着小拳头,小嘴依依呀呀的,似乎要给倾城擦掉颊边的泪水一般。
她那么的用力,以至于歆宜小脸都憋得通红了,晶亮的口水从红嫩的小嘴中流出来,粘了倾城一脸,只是倾城却一点都不在意,将她抱得更紧,用力亲吻着她红嫩嫩的小手,哭得更厉害。
过了一会儿,歆宜见倾城还在哭,终于也累了,索性便张口大哭起来,她这一哭不要紧,倒是李绍明心疼得要命,赶紧从倾城的手中将她夺了过去,轻轻地抱在怀里,熟练地左右摇晃起来,一边摇一边轻声哼唱着跑调的歌谣。
歆宜开始还哭个没完,听到了熟悉的歌谣,感受到了李绍明安然的关怀,便奇迹般的不哭了,只是眨着大眼忽闪忽闪的瞧着李绍明,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这孩子跟我亲,是不是,歆宜?咱们歆宜最爱的就是爹爹了,不爱娘,咱们不要娘,好不好?”李绍明跟这孩子形影不离,俨然已经成了这孩子的亲娘一般,可见是真正疼爱这个孩子!
“王爷不要多疼了她,小孩子福薄,禁不起。”倾城瞧见李绍明这样爱这个孩子,不由得又高兴起来,可是又觉得无端的悲伤,若这个孩子还在她亲生母亲的身边,她的母亲或许也可以得到莫大的安慰,毕竟这个孩子是这样的懂事乖巧,让谁都觉得心疼。
李绍明仍然低着头,看着歆宜笑,道:“没事,没事,歆宜是我的女儿,我说禁得起就禁得起,旁人难不成还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