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子扫了倾城一眼,目露难色,倒是一旁的雨花连忙跪下道:“都是奴婢的错儿!是奴婢不懂事!早晨韦主子本来醒来精神倒还好,还挣扎着用了一点子燕窝粥,谁知道后来听见外面小郡主的封号大典的鼓乐声,就问奴婢是为什么奏乐,奴婢,奴婢一时嘴快就告诉了韦主子,谁知道韦主子就一时急怒攻心,竟然就,就又晕了过去。”
倾城一听是因为歆宜而起的,便立刻要跪下认错,谁知李绍明却忽然拉住她,道:“歆宜要封为郡主了,韦主子难道不愿意?为何听到封号的音乐就急怒攻心?难道我连封谁为郡主都要征求她的同意?我身为王爷,竟然连这点自由也没有?”
他此话一出,雨花即刻吓得不住的磕头,连连道:“王爷饶命,我们家主子她不是这个意思!是奴婢嘴拙,是奴婢嘴拙!我们家主子她不是这样说的,不是这样说的!是奴婢的一张臭嘴乱说的!”
“知道自己乱说,为什么总是管不好自己的舌头?”李绍明冷冷地看了跪在地上的雨花一眼,然后吩咐永顺道:“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该受何罚?”
永顺小声说:“回王爷的话,该,该掌嘴。”
李绍明看也不看雨花一眼,拉住倾城的手径自走进了韦主子的寝殿中,“既如此,你该知道如何做。”
“是。”永顺没奈何,偷看了一眼王妃娘娘的脸色,却发现王妃娘娘并没有出声阻止,所以只得扬起手来朝着雨花的脸左右开弓起来。
“王爷——”倾城拧眉,心知这样一来必然会让李绍明与王妃娘娘之间产生矛盾,但是李绍明却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不许说话,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听。”
李绍明难得朝倾城发火,她当然知道轻重,所以她也不说话了,只得跟在李绍明的后面,乖乖到了韦主子的寝殿内。
韦主子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眉目沉沉,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梦乡之中。
倾城瞧着韦主子露在外面的手腕倒是瘦骨嶙峋,越发的像一根枯柴了,那一对秋水样的翡翠镯子套在韦主子瘦削的手腕上,倒像是一副秋千似的来回晃荡着,不由得说道:“韦主子瘦了许多。”
李绍明也皱眉,轻轻在韦主子的身边坐下来,然后伸手握住了韦主子的手,轻声道:“韦主子,我来看你了。”
韦主子闭着的眼睛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睁开眼,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好一会儿才将视线定焦在李绍明的身上。
“王爷。”韦主子轻轻扫了李绍明握住倾城的手,不动声色道:“妾身现在病了,还累及王爷前来看妾身,今日是王爷与段主子的好日子,妾身不能亲自前去祝贺,实在是妾身的罪过。”
她说到这里已经是气力不济,不住的咳嗽起来,一旁的雨花忙上前端过一杯茶水给她,轻声道:“主子喝口茶,歇歇吧。”
“不用。”韦主子抓着雨花,挣扎着要坐起来,李绍明却是上前去扶住了她,神色也有些愧疚。
一个女人若是大吵大闹起来自然不会得到男人的体谅,但是若一个女人能够体谅懂事,那么男人一般不会给这个女人太多的难堪。何况,韦主子缠绵病榻这么久,李绍明也并未在她身上倾注多少的精力,心里难免会觉得愧疚。
而倾城见状,则明白,一个懂得利用男人愧疚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看样子韦主子缠绵病榻这么久,不单单学会了修养身心,也懂得了更为高明的勾心术,眼下韦主子又将徐贵妾弄了过来,难道是又打算给她另外一份大礼吗?
倾城且不动声色,看看韦主子这一场戏到底要唱什么。
韦主子轻轻握住李绍明的手,一脸歉意地看向倾城,虚弱道:“妾身无用,久在病榻无法为王爷与王妃娘娘分忧解难,一切都是妾身的过失,可恨妾身精力不够,不然也不会让王爷与王妃娘娘如此操劳。”
倾城听闻,倒是不卑不亢地说道:“韦主子说哪里的话,我也是王府内院的一份子,为王爷与王妃娘娘分忧解难是妾身的职责。”
韦主子轻轻点点头,颇为嘉许道:“妾身听闻王爷册封了小郡主,心里十分欢喜,还特意叫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打算送给小郡主了!只是小郡主呢?为何不在这里?”
倾城忙说:“哦,歆宜已经回风华居歇息了,今日太累了,像是早睡着了吧。”
韦主子脸上露出了十分惋惜的神情,从雨花端过来的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一套小铃铛,笑笑,道:“这是昆仑山紫金打造的辟邪用的小铃铛,东西是小,但是这紫金难得,据说带了之后可以百毒不侵,我想送给小郡主,让她带着也可以百毒不侵,避邪驱毒。”
“你的心意倒是好的,今儿歆宜差点又人所害,这东西倒是可以用得上。”李绍明颇为嘉许地说,看看倾城道:“不若把歆宜抱过来给韦主子看看,难得大家都在。”
倾城无法,既然李绍明都发话了,若是她再推辞反倒容易惹人怀疑,更何况——她偷眼看了看站在一旁弄药的徐贵妾——徐贵妾也未必就能认出那是她的孩子。
于是倾城只得含笑吩咐墨玉将歆宜再抱过来,墨玉答应着去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歆宜抱了过来。
韦主子斜倚在锦被上,喘气道:“段主子,我没有力气,不如你抱着小郡主给,给我瞧瞧吧。”
“是。”倾城微笑着答应一声,抱起歆宜到了韦主子的跟前,给她看看孩子。
韦主子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笑笑,朝道:吗“果然眉清目秀的,跟段主子长得一模一样,以后必定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韦主子过誉了,她不过才是个小奶孩子,如何就能承担得起韦主子如此厚誉?”倾城谦虚地笑笑,才想将歆宜抱回来,谁知徐贵妾正好端着一碗药走过来,那歆宜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毫无预警地大哭起来,吓得倾城心猛然一跳。
还未等她得及说什么,就见徐贵妾皱皱眉头,放下那碗药,走到她的身边来,朝歆宜瞧来,不解道:“小郡主怎么呢?怎么忽然哭呢?”
徐贵妾才刚前走了一步,倾城早已抱着歆宜往后退了一大步,脸色惨白,冷汗出了一身。
徐贵妾轻轻蹙眉,似是不解地看向倾城,“段主子,你是怎么呢?”
本来还没有人注意倾城,徐贵妾这样一说,满屋子的人倒是全都看了过来。
倾城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道:“我,我,我忽然想起来,还,还——”
说到这里她却是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话来编下去了,倒是墨玉在一旁接话道:“娘娘,才刚太医嘱咐说是要叫小郡主及早回去休息,而且不得近生人呢,说是白日里惊扰了,心绪难免不宁。”
李绍明爱女心切,不疑有他,早已站起来道:“那墨玉,你就快将歆宜抱回去吧,别要再耽搁许久,对小郡主也不好。”
墨玉正巴不得一声呢,赶紧抱起歆宜便朝外走去。
倾城瞧瞧给九福姑姑使了个眼色,九福姑姑会意,便悄悄跟着一同出去了。
这下子,倾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重重落了回来,只是瞧着王妃娘娘的面色有些不好,为了转移话题,她便只得寻摸话题道:“对了,王爷,今日妾身瞧见密主子了。”
如此说了一番话,大家就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说了好一会儿话,韦主子便要歇着了。
因着倾城与徐贵妾两人顺路,所以便一同出来了,只是她们刚走出院子不久,倾城忽然见寇仲从那边慌里慌张地走过来,一看到她们手拉着手,言笑晏晏的样子,他倒是十分愣住了。
徐贵妾看着寇仲,忍不住问道:“寇仲将军,你如何来呢?”
“哦,我,我——”寇仲被她这样一问,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倾城觑着徐贵妾的眼神,忽然想起寇仲白日里为她雕琢的那根珊瑚簪子,便从衣袖中掏出来,轻轻递到徐贵妾的手中。
“寇仲将军不好意思呢,前几日他雕了这根珊瑚簪子,总说是想要给你,却因为封号大典的事情一直忙着,来不及,他说要我将那簪子给你,我想着这簪子也费了他很多的功夫,还是他当面交给你会比较好一些,于是就叫他来了,你瞧瞧这簪子,你可喜欢?”倾城现在也只能这样说了,她看着寇仲身后跟着的是墨玉,便知道方才墨玉当心出了什么纰漏,这才去找的寇仲。
徐贵妾接过那珊瑚簪子,托在掌心之中,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子,微笑道:“真漂亮,上面还有两个字,如意,你是想要我万事如意吗?”
寇仲并不看徐贵妾,只是看着倾城,唇边绽出一丝苦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徐贵妾若是懂得这个道理,别人如意,你自然也就能万事如意了。”
“谢谢。”徐贵妾将那簪子牢牢握在手中,欢喜无限地看了寇仲一眼,“这些日子你操劳,你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