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由荣妃和惠妃搀着,太后由阿柔和皇上搀着,在我们的簇拥下步行至端静公主面前,太后伸出双手将拘礼屈膝参见咱们的端静公主扶起,宓嫔立于我们人潮中,扫过一众俯首帖耳的仆妇小厮,对端静公主道:“我们家铨巉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了。”皇上见状,也对噶尔臧道:“三公主近来可好?”噶尔臧答道:“回禀皇阿玛,儿臣尽心侍伴公主,公主一切都好。”端静公主道:“皇阿玛,皇玛嬷,诸位额娘,请进府里暂歇,府里一切已经备妥。”说着,就来了一些蒙古小丫头帮忙搬运行李,我们也分别暂居在各处。
到了晚膳时分,茄子饭鲜香,烧鸽子外焦里嫩,熏兔肉风味独特,荞麦面高汤浓郁,烤全羊香飘四溢,鲟鳇鱼煲肉多骨软,韭菜盒子咸香酥脆,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喝了甜香的奶酒后,人人微醺,端静公主与噶尔臧举杯在大厅里向在座的一一敬酒,这时候,三阿哥身旁的栖迟用帕子掩口作呕,荣妃见状忙道:“快给三福晋、金福晋换清茶来。”端静公主忙招呼下人更换,又对三福晋道:“小妹不知三嫂和五弟妹有喜,还望三嫂和五弟妹海涵小妹失察之失。”栖迟忍着恶心,咽了咽口水,对端静公主道:“没事没事,我是被烤肉味道熏着了。”噶尔臧敬道:“妹夫祝诚郡王妃喜得贵子,先干为敬!”栖迟想举杯以茶代酒但新茶太烫,一旁的富察玳瑁举杯对噶尔臧道:“婢妾是诚郡王的侧福晋,我们福晋的那份由婢妾代敬,额驸,请。”“请。”皇上吃着鲟鳇鱼,对三阿哥他们道:“老三,栖迟,你们要好好地为我们爱新觉罗皇室开枝散叶。”一众小辈齐对皇上恭顺答道:“是,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大阿哥一脸郁闷地舀着酥烙,滟答应安静用膳。
用完了膳洗漱后,便往各处房间去安歇,通贵人掐指算着日子:“咱们是六月二十九日出发的,今天是七月十二日。”敬嫔摇着扇子道:“再过几日就该是中元节了,妹妹,在想老四吗?”我轻叹一声,成嫔道:“姐姐,四贝勒肯定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忧。”我道:“禛儿的个性我最了解,我只怕他做事敷衍,不能好好当差。”通贵人道:“有四福晋和太子爷照应着,四爷应该没问题的,咱们要对四爷有信心。”
隔壁间屋子住着宜妃、顺嫔、五阿哥的侧福晋刘金梯,再对角隔间里是荣妃、三福晋、富察玳瑁、宓嫔的住处,对面是惠妃、宣嫔、勤贵人、苏麻、太后,上到二楼的一间里住着滟答应以及四个官女子,皇上与皇子们的住处也在二楼的隔间里,半夜,呼噜声和飞蚊声此起彼伏,滟答应做着美梦,她梦见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小阿哥,而后,看着他长大封爵。大阿哥辗转难眠,十三阿哥起夜回床时看大阿哥还睁着双眼没睡,便对大阿哥道:“大哥,睡不着吗?”大阿哥把心事一收,回过神来宠溺地看着面前的弟弟:“没有,我一会儿就睡,对了,十三弟,你和九弟、十弟都是第一次离京这么久,都还习惯吗?”老十三道:“小弟一切都好,小弟方才去小解回来,现在要睡了,大哥也睡吧,大哥晚安。”大阿哥道:“十三弟晚安。”
次日,端静公主与额驸带领咱们观光了园林,为了中元节法事,公主请来了喀尔喀部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喇嘛,护送喇嘛前来的是科尔沁部的多罗杜楞郡王扎什,据知他是乌梁罕氏,元臣者勒篾的后裔,按着大清的说法就相当于蒙古科尔沁部的异姓王爷,在筵席间,他与皇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皇上你放心,前方,有,有末将率兵官沿途保护!嗝呃!末将,一定会保护好皇上……”扑通一声,趴倒在酒桌上,两个蒙古小兵过来架着胳膊将他抬头,皇上举杯敬喇嘛:“大师请。”喇嘛以茶代酒回敬:“皇上请。”
端静公主熬了醒酒汤吩咐下人往各屋送,不多时,三阿哥身着朝服拿着皇上圣旨前来宣旨:“科尔沁部公主、额驸接旨!”端静公主、额驸下跪俯首:“儿臣接旨。”三阿哥宣读:“三公主与额驸协理地方之治,今接驾有功,特赐白金一千两,彩缎一千二百疋,以嘉三公主之孝,钦哉。”公主与额驸叩谢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额驸接下黄帆圣旨,三阿哥道:“三姐姐、姐夫请起。”端静公主起身问道:“三弟,福晋快临盆了吧?你路上得多照应着点,虽说眼下到了七月,可,再往前边去,就要到边塞了,那边气候不比此处,最是严寒,你们要注意添衣,别贪凉了。”三阿哥道:“三姐姐放心,小弟会好好照顾她的。”
中元节白天,我们再次坐上御舟,行驶在罗汉河之上,敖汉多罗郡王扎木苏等来朝见我们,另一边千里之外的皇宫内,太子妃率领端嫔、安嫔、僖嫔、瑞嫔、福嫔、袁贵人、密贵人、华贵人、良贵人、定常在、春答应、牛答应等在宝华殿诵经祈福,晚些时候,乾清宫设中元家宴,众嫔妃、阿哥、福晋向太子、太子妃举杯敬道:“嫔妾、臣弟、妾身恭祝太子爷与太子妃琴瑟和鸣,祝大清社稷安泰!”太子回敬道:“儿子敬各位额娘,也敬四弟和八弟。”太子妃莞尔道:“额娘们不必拘礼,今儿是家宴,现下用了晚膳,等到了吉时,咱们去放河灯,烧法船。”僖嫔道:“嫔妾昨日和宫女叠了好多金元宝,一会儿一并放在法船上烧化了吧。”华贵人道:“嫔妾也抄了很多真言。”太子妃莞尔:“僖娘娘和华娘娘此举甚好。”四福晋道:“妾身也抄了很多妙法莲华经,还没抄完,打算过几日再拿去宝华殿让大师诵经焚烧。”安嫔道:“什么叫过几日,今儿是中元,烧那个最灵的。”瑞嫔道:“四福晋一片诚孝之心,就不用管什么日子了吧,祈福总归是没错的。”太子妃道:“就是这句话,祈福总归是没错的。所以四弟妹,过几日再去烧也无妨。”四福晋莞尔俯首:“是。”
散宴后,众人齐聚坤宁宫法池边上,双手合十,面向那焦灼烈焰,焰蝶卷着飞灰飘洒夜空,知了声与蟾蜍声合奏,在御花园的角落里,小太监递给大福晋一封惠妃写来的书信,大福晋提着灯笼,坐在石桌上借着微光阅读信件,而后将信与信封一并拿灯笼火烧灭,往坤宁宫方向去。待众人散去后,大福晋随侍在太子妃一旁,一并进了毓庆宫。
边塞蒙古处,在抵达乌兰冈安时,因风寒天冷,滟答应突然出现了害喜的症状,太后传随行太医来把脉,发现滟答应已有两个多月身孕,再细细推算,恰巧是在皇宫里的时日,大阿哥听闻滟答应有喜,身着朝服与身着暖裘的惠妃在小雪角落里密谈:“额娘,怎么办,她怎么就有了呢!额娘!”惠妃道:“嘘,小点声!别喊!胤褆别着急,别着急,她已经有孕两个多月了,应该不是你的。”大阿哥道:“万一被查出来,她万一口无遮拦供出我来怎么办。”惠妃道:“额娘已经写信给你福晋了,让她与后宫交好,尤其是瑞嫔佟佳氏与僖嫔赫舍里氏,都是先皇后的族亲,这样万一你有事,这些后宫和太子妃也能为了你的福晋帮你说话。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当差,好好当你的多罗郡王。天塌下来有额娘帮你顶着,昂,胤褆。”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大阿哥的垫肩,大阿哥道:“若是,咱们能让她胎死腹中,那会不会就死无对证?”惠妃道:“伤人子嗣这样的事,咱们还是少做为妙,你也不要冲动,是你的你也咬死了不认就行了。”雪花缓慢飘洒在母子二人的衣冠上。
太后与勤贵人下棋对弈,苏麻看着宣嫔和灵官女子在户外堆雪人,伴着女子们的嬉笑声,勤贵人对太后道:“太后,妹妹此次是头胎,怀胎不易,臣妾想让半夏前去照料。”太后道:“既是你的丫头,她的去处你自己拿主意便是,哀家只怕你的心意,那滟答应未必肯受。”勤贵人叹道:“妹妹身边的惜惜和怜怜据说也都是辛者库里出来的,原先伺候妹妹的灵台和若歌已经被皇上赐死,半夏也伺候过她,知道妹妹的喜恶,有半夏代臣妾伺候妹妹,臣妾才能替小阿哥安心。”太后落着棋子:“也是,进宫多年的宫女,怎么也比新来的宫女有经验。哀家也常听说,滟答应时常打骂惜惜和怜怜,可见那两个小丫头有多生疏。”
才说着惜惜和怜怜,滟答应便接着孕中火气,使劲掐着惜惜的胳膊肉:“这么烫的茶水拿来给我喝,是想作死吗!”惜惜吃痛嘤咛,怜怜忙道:“小主恕罪!小主恕罪!姐姐是怕小主体寒,所以想给小主暖暖身子,姐姐她真不是存心的,小主!”滟答应道:“暖身子还是烫龙胎!告诉你们,万一我腹中小阿哥被烫没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惜惜委屈退下,怜怜也跟着出去,不多时,阿柔带着半夏前来:“奴婢参见滟答应,这是太后调来的宫女半夏。”半夏向滟答应跪下叩首:“奴婢半夏参见小主!”滟答应眼见是勤贵人身边的小宫女,又见阿柔也在,面上便尴尬苦笑:“呵呵,怎么好让太后为我指派宫女呢,呵呵。”阿柔道:“太后说从前半夏就有伺候答应小主的经验,知道答应小主的喜恶,等答应小主顺利诞下阿哥,半夏便还回去伺候。小主安坐,奴婢告退。”
因为有了半夏,惜惜和怜怜便少见滟答应发火,于是趁夜色去往惠妃的蒙古包帐篷,惠妃在炭盆上烤着板栗和芋头:“滟答应还发脾气吗?”惜惜道:“半夏姐姐奉的太后懿旨在伺候小主,小主大概也不好意思发火。”怜怜道:“娘娘,小主的胎万一被查出来,奴婢和惜惜会不会受牵连,奴婢听说从前伺候过小主的灵台姐姐和若歌姐姐后来都被小主牵连杖毙了,奴婢真的害怕极了,求娘娘搭救奴婢。”惠妃道:“你们放心,你们既是本宫安排的,本宫自有周全你们的法子。好了,你们就回去吧,别让你们小主起疑,以后帮本宫盯紧你们小主的一举一动。就这样吧。”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而后叩首:“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