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慕言面上一片平静,南宫凌眼底一片冰冷,“难道你不想跟朕解释什么吗?还是说,这就是默认了?”
“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那自然臣妾说什么都是错了。”眼睛并未再看南宫凌,苏慕言拿起银拨子挑了挑烛芯,声音轻的如羽毛般,“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现在臣妾在皇上眼里如果真像那旧衣,这也是臣妾的命!”
人,都是贪心的……女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时候更是贪心又不理智的……她会渴望更多的爱,哪怕明知是要与别人分享的爱……只是,在苏慕言的心里,那不只是帝王的宠爱,更是一份爱情。爱情里既然缺少了信任,那往后的路那么长那么久,他们要如何走过?
南宫凌眸子里的墨色更重,听罢,竟然大笑道:“好一个‘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好,爱妃说的好!”
苏慕言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霸占自己内心的男子,只见他面上虽笑着,可眼中却是冰冷的寒意。
身旁的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一枝烛突然爆了个烛花,“噼叭”一声火光轻跳,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南宫凌偏过头去,望着那桌子上的一筐针线布锦,猛然扬手将那针线筐“轰”的一声连带着桌子上的茶杯掀到了地上。
“娘娘?”听到内殿的声响,雪莹急忙在门口问道。而静萱宫的其他宫人,在外面听到了这情形,早呼啦啦跪了一地。个个都打着哆嗦,吓得连头也不敢抬。
苏慕言视线落到那散乱一地的五色金线上,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只听那只大针线筒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着,最后越来越慢,渐响渐低,终究无声无息,静静的滚到了苏慕言的脚边。
弯下腰,准备轻轻捡起那只针线筒,却不想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劲握住。自己的腕上覆着明黄团福暗纹袖,不用多想那必定是南宫凌无疑。
只觉得自己身子忽然一轻,便不由自主的顺着那力道站起来。苏慕言低着头,视线只落在南宫凌那腰际的明黄色佩带,金圆版嵌珊瑚,月白吩、金嵌松石套襁、珐琅鞘刀、燧、平金绣荷包……荷包流苏上坠着细小精巧的银铃……
可下巴却被南宫凌狠狠的捏住,那疼痛逼迫得苏慕言不得不抬起头来。
“你不过仗着朕喜欢你!”南宫凌直直望着她,眼中似是无波无浪的平静,最深处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既然爱妃自比旧衣,那以后就不要怪朕了!”
苏慕言的双手让他紧紧攥着,腕骨似要碎裂一般,他的眼中幽暗,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他却蓦然松开手,淡然唤道:“康福海!”
在门外一直听着动静的康福海迅速进来,低声道:“皇上,奴才在。”一边磕着头,一边偷偷打量着皇上的脸色。皇上的婧妃的脸色都难看的很,这气氛很是不对!
“以后侍寝的时候,婧妃的牌子就不要放在里面了,婧妃怀了龙胎,还是静养着便好!”南宫凌的眼中似有隐约的森冷寒意,继而看也没有看苏慕言一眼,甩袖离开,“摆驾踏雪宫!”
这皇上每日留宿在哪个娘娘宫里,康福海都会提前呈上写有各宫所有妃嫔名号的玉牌,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在盘子里供皇上挑选。如今这皇上开了金口说不再将婧妃娘娘的牌子放进去,这是不是暗示着以后就不再翻婧妃的牌子了?
见皇上已经踏出了静萱宫,康福海来不及多想便一路小跑跟上。
望着那毫不留情离开的身影,苏慕言身子如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倒在一旁的软塌上。
此刻的踏雪宫除了看守的宫人外,早已寂静一片。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就在杜沐雪在与周公缠绵的时候,丫鬟春晓将她唤醒。
杜沐雪揉了揉眼睛,愣道:“皇上?”待反应过来,身上早已被暖香披上了外衣。
穿好鞋子连忙跑出去迎接,只见南宫凌已经来到了内殿。
屏退了众人后,杜沐雪挽着面色阴郁的南宫凌道:“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细细的轻嗅,南宫凌的身上竟然有一股酒味。
杜沐雪自然不知道,这来踏雪宫的路上皇上自己灌了多少酒,以至于连康福海去劝都挨了训斥。
“朕,有什么不好?醉眼朦胧里,南宫凌眼前的人早已是模糊一片,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将杜沐雪看成了他人,“给你的宠爱还不够吗?”
搂着南宫凌的腰,杜沐雪吃力的将他扶到床上去,笑道:“皇上是天子,这世间的男子无一人能与皇上相比。臣妾只要伺候在皇上身边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求其他。”
南宫凌半倚在床榻边,睁了睁半醉的眼,一把将杜沐雪拉扯到怀里。御衣袖襟间的龙涎薰香,夹杂着南宫凌身上的男子气息让杜沐雪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再无半分气力。
“皇上……。”
这样娇媚的声音,让南宫凌的脑袋顿时有些清醒,待看清楚了自己怀里的人,南宫凌的就在头顶上,听起来既陌生,又熟悉,很低,语音零乱并不清楚:“以后,朕会好好宠爱你的……”
南宫凌的呼吸拂在杜沐雪的颈间,温热的气息让她心里一阵燥热。抬起脸来,双唇颤抖着,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终于鼓起勇气将那娇唇印在了南宫凌的唇上……
闭上眼睛,南宫凌任杜沐雪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除去,大手一揽,二人跌倒在软绵绵的被褥上……
南宫凌大概是喝了太多酒,此时脑袋昏沉,身上也似燃着一把火,慢慢的伸出手去,抱住了杜沐雪柔软的身子……
静萱宫的红烛依旧在烧着,望着那微弱即将熄灭的烛光,苏慕言不再理会,只是静静的瞅着那烛泪一滴滴的落在那烛台上,然后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