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在自己佛堂里诵经,突然手中的佛珠断裂掉在地上,身边宫婢赶忙扑上去帮着捡起。宫婢小琪收集好所有的佛珠递给神情慌张的董夫人时,担忧地问道:“夫人,这几日您一直心神不定,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困扰?”
董夫人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女,暗自叹息地说:“自从皇后走了之后,我心里…”说着,董夫人伤心地又说不出话来。
“夫人。”小琪赶忙搀扶着董夫人,又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快去打盆热水过来。”
“是。”几个小宫女纷纷跑了下去。就在这时,胡昭仪带着几个自己的宫婢走进隆基堂,看着忙进忙出的宫女们赶紧走进屏风后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昭仪。”宫女俯身请安。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胡昭仪看见董夫人满面憔悴的躺在卧榻上,于是迎上去安抚道:“唉,好姐姐,你怎么把自个折磨成这副模样了?”
“妹妹来了?”董夫人坐起来说道:“小琪,快给胡昭仪上点心。”
“是。”
“姐姐,不用这么麻烦了。”胡昭仪笑着说道:“好在妹妹我上隆基堂来探望姐姐,不然,姐姐恐怕都闷死了吧。”
董夫人淡笑地点了点头,说道:“妹妹有心了。”
“有些病就是憋出来的。”胡昭仪上前搀扶着董夫人下了塌,然后说道:“不如就让我领着姐姐在后花园里走动走动吧。”
“可是…”小琪担忧地想上前阻止,无奈又被董夫人劝退。
胡昭仪拉着病病怏怏的董夫人走在石板路上,两人根本无心欣赏四周簇拥的鲜花。胡昭仪瞅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寻思着:看样子这个董夫人也是个病美人了,又如何与她联手对付弘德夫人?不行,还得先探一探口风,哼,我就不信,她不记恨那个女人。
“唉,虽然姹紫嫣红,可也比不上华林园的小花园啊!”胡昭仪试探地说道:“整个华林园里住了一头母老虎,真是浪费咯。”
董夫人淡定地说道:“胡昭仪对华林园可谓是又恨又爱啊。”
“不满姐姐说,我才不稀罕。”胡昭仪闷哼一声,说道:“其实妹妹是替姐姐不值。”
董夫人转念一想,问道:“哦?真是难为妹妹了。”
胡昭仪诧异董夫人的平静,看着她走向另一方,于是自己又跟上去支支吾吾地说道:“姐姐,你也是夫人,平心而论,在后宫与那弘德夫人能一争高下的自然也只有你了。妹妹实在替你想不通,为何她能在华林园作威作福,而姐姐却只能窝在小小隆基堂里。姐姐…难道你从未想过以后?”
董夫人微笑地摇头,回首说道:“胡昭仪,你所想到的以后是不是她登上皇后之位之后,你害怕她会施以报复,自己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胡昭仪尴尬地垂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用胡昭仪提醒,以弘德夫人的个性,如果她能登上皇后之位,这后宫之中必定有劫难。”董夫人摘下一朵牡丹,凑近自己鼻尖嗅了嗅,而后慢慢说道:“胡昭仪为求自保,所以才来找我,是不是?”
***
胡昭仪轻声一叹,幽然说道:“董夫人心里明白,又何须我多说?”她上前迈出一步,然后叹说:“废后之事,想必董夫人已然知道。虽然,我进宫并未与废后有所交集,可是她的贤能善良,我曾听说过,想到这样一个女子,却落个这般下场,心中不免有些…有些感伤。可是,又能如何?想为其求情,求皇上能好好安葬皇后,连这点勇气也不敢。”
董夫人感动地握住胡昭仪的手,激动地说道:“想不到妹妹真是有心人啊,如果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会保佑妹妹的。”
胡昭仪苦笑地说道:“之前我感觉皇上对我宠爱有加,可是却抵不上弘德夫人一句话。当知道弘德夫人身怀六甲之后,才真正明白,其实皇上只是对自己所爱的女子用心,也只会让自己所爱的女人怀上龙子,而我们这些在后宫边缘的嫔妃们,全都是他掩人耳目的棋子。”
“妹妹此话何意?”董夫人惊讶地问道。
“我是太后送给皇上的女人,皇上为了讨好太后才会对我略施恩宠;而姐姐是董大人的孙女,自然是为了拉拢董大人…只有弘德夫人,单凭一个宫婢的身份也能一跃成为后宫之主。”胡昭仪策略地引诱。
董夫人恍然说道:“我明白了,皇上一直没有宠幸皇后,只为皇后出身太过高贵,如果皇后又受宠,怕是会招来皇亲专权了。”
“弘德夫人利用皇上这种心境,一步一步走进皇后的位子,根本没有将姐姐你放在眼底。”胡昭仪不服气地埋怨。
“她又何尝将皇后放在心上了?”董夫人担忧地叹道:“我劝妹妹还是算了吧。”
“姐姐。”胡昭仪着急地拉住董夫人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现在我们说算了,难保有一天,她不会找上门来。你看看,皇后娘娘死的惨烈,到最后还没能好好享受皇后的葬礼,这等屈辱,难道姐姐没有想过要讨回来吗?早就听说过,姐姐曾经与皇后可是好姐妹呢…”
“你听说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董夫人愠怒地说道:“妹妹还是担心自个吧,我在这里吃斋念佛的,能出什么事?况且皇后的事情岂能是我们评论的?就算是要讨,也该有个说法,有个出路。现如今,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你叫我向谁讨?”
胡昭仪紧咬着红唇,气得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小琪缓缓走来凑近两人说道:“启禀夫人,药煎好了。”
“嗯。”董夫人将手搭在小琪身上,然后对着身边的女人轻声说道:“好妹妹,我看,你还是谨遵太后的教诲,乖乖地呆在锦玉堂吧。”
胡昭仪怒视着董夫人消失的背影,气得低骂:“哼,你根本就是踩进冷宫里的女人了,还想教训我?”
“主子。”芸儿想劝慰。
“住嘴,都是你叫我借刀杀人,对着这个失宠的女人谗言,反而招来冷面。”
“主子,依奴婢看来,主子的话并不是没有产生效果。”芸儿慧黠一笑,然后说道:“在奴婢老家有句老话,叫做‘不叫的狗才是最会咬人的狗呢’。”
“哼。”胡昭仪冷哼道:“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咯?”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芸儿慌张地跪地,求道:“奴婢只是…”
“起来吧。”胡昭仪打断芸儿的解释,说道:“我量你也不敢。不过,人,你还是得给我看紧了。最好是与那个什么小琪打好关系,这样的话,知道的事情也可以来的准确些。”
“遵命。”芸儿低首着说道。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