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泥石流冲击而来,两个人都逃不掉,叶念惜用尽全力推向了萧君武,幸好他们的位置并未在泥石流的中央,这一推,萧君武到了边缘,反而被泥石流的强大冲击力冲到了空旷地上,略受轻伤,没有大碍。
可是叶念惜来不及多走一步,瞬间被淹没在泥石之中,屏气闭眼,只觉得身上如万千铁骑踏过,疼痛难耐。忽然身子一轻,叶念惜从泥土砾石中被提了起来,靠在了宽厚结实胸膛上,一双手紧紧搂住了她,“别怕,有我!”低低一声。
轩辕谂,这是轩辕谂的声音,叶念惜睁开眼睛,可是尘烟充斥,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搂紧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前。
能感觉到轩辕谂正在努力带着她离开泥石流,他抱着她随着泥石流动,双腿埋在了砾石中,正在用剑拼命拨开,想要离开这尘烟翻滚之中。
“念惜……”轩辕谂轻声一句,两个人飞了出去。
叶念惜只觉得忽然的坠下,睁眼看,头顶上的泥土石头纷纷落下,身下已经不是平地,而是茂盛树林碧绿无边,万丈悬崖!
他们随着泥石流落入了悬崖!
轩辕谂单手抱着叶念惜,另一只手挥剑抵挡上方**的石头,暗暗提气,云脚变化,靠近了山体,长剑转向,划过山壁,减缓**速度。
很快眼前一片幽绿,山间树木茂盛,轩辕谂趁机抓住了一支树干,这才避免身体直接落地,树干哪里禁得住两个人的分量,嘎巴一声折断,两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轩辕谂忽然翻身,抱紧叶念惜,后背落地,护住了怀里的女子。
“念惜,不要离开我……”
耳边是气若游丝的一句话,叶念惜睁开了眼睛,看到轩辕谂嘴角流淌血迹,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呼唤他的名字,可是轩辕谂闭上了眼睛。
探他的气息,尚有性命,叶念惜环顾四周,草木茂盛,望不到边际。抬头看,两边高山林立,峭壁如削,根本上不去。
“轩辕谂,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叶念惜凄然,为轩辕谂检查伤口。
这才看到他的身上已经被砾石划破了大大小小数十道口子,那用来描画写字的巧手因方才抓住树干脱了一层皮,都是血迹。最要命的是他背部落地,受了内伤。
悬崖底,风凉彻骨,叶念惜找了山洞,将轩辕谂一点一点拖过去避寒。可是轩辕谂的身子越来越冷,即便是点起篝火也无法温暖他,叶念惜唯有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一天**,轩辕谂都没有睁眼,叶念惜以野果为食,日夜照看他,渐渐害怕起来,如果轩辕谂就这么死了,自己怎么办?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同时又是充满希望。她怕野兽过来无力抵抗,她又期待是左擎苍带人来寻找。叶念惜抱着轩辕谂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沙哑,忍不住嚎啕大哭……
轩辕谂还是那般静静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两天两夜,叶念惜崩溃了,甚至是绝望,她只是抱着轩辕谂,和他一起等死,泪已干涸,不再害怕,不再有希望,一遍一遍抚摸他的脸颊……
凝望着他的容颜,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他从**里将她救走,送到轩辕宸的面前,而她却被九王爷想方设法送进了云王府,云王府里,他们朝夕相处,七夕之夜鹊桥上,他诉说情话……等等,这中间有一件事情忽略了,那就是轩辕谂毒发时,喝了她的血。
对,就是她的血!
她的血曾救过他的命,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叶念惜用轩辕谂的长剑割开手腕,将血滴进了他的嘴巴里。两天两夜没有进食,这血至少可以给他些能量。叶念惜只盼着轩辕谂醒来,莫说是血,就是自己的性命也愿意交换。
不知道是叶念惜的血真的管用,还是轩辕谂昏迷已久该醒来,总之,他睁开了眼睛,若有如无的一声:“念惜……”让叶念惜欣喜若狂,她想笑,泪水却从眼角流出。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叶念惜摸着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璀璨夺目。
“我做了一个梦。”
轩辕谂咳嗽了一声,捂着胸口皱了皱眉头,叶念惜急忙喂了他几口水,扶着他靠墙壁坐着。
“别担心,我不会死。”轩辕谂安慰叶念惜,“我梦见梅花树下,我们两个相亲相爱,可是你忽然对我说,要离开。你跟着萧君武走了,我着急去追你,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我怎么会跟他走呢?”叶念惜低声嘟囔,轩辕谂,我爱的人是你啊!
“你不顾性命的救他,我很难过。”万般伤心,只化成了难过两个字。不过能让性子冰冷的轩辕谂难过的事情屈指可数。嘴上硬着,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我说过等你三年,怎么会不算数呢。轩辕谂,我心里只有一人,是你,此生不渝。”叶念惜靠在他怀里,此刻这胸膛温暖舒服。
轩辕谂的手指划过她完美弧线的下颚,“我见不得你对别人好,我恨不得杀了萧君武。”
叶念惜忽然想起了正经事儿,从他怀里爬了起来,“那刺客是你派来的?”
轩辕谂摇头,“我没那么笨,落下诛杀萧君武的口实。”
想想也不大可能,轩辕谂不是也帮着杀黑衣人吗?那么到底是谁要杀萧君武呢?
叶念惜猜不透。
忽然,轩辕谂眸中一凛光芒,“不过这泥石流是我设计的,只是没想到害的是自己。”一声苦笑。
他当然想杀萧君武,不落下口实,只能借助这天时地利,早早观察了地形,设计巨石滚落带动泥石流。只是没想到万事除了天时地利,还需要人和,他算错了叶念惜的心,没想到他会去救萧君武……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能和你在一起。”轩辕谂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转眼间看到叶念惜手腕处的伤痕,知道她竟然喂自己血,轩辕谂一阵心疼,扯下衣角给她包扎,“这镯子?”
叶念惜低头,正是当日乌珠国太后送给自己的那副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太后送的,平日里我不怎么戴,此次出门没有合适的镯子,便戴上了。”
轩辕谂将镯子从叶念惜手腕上褪下,微米双眼仔细看,“这镯子里有麝香成分,以后还是不要戴了。”
“麝香?”叶念惜拿过镯子闻了闻,没有丁点儿香味儿。
轩辕谂道:“不是麝香,而是与麝香类似的东西,这镯子戴久了,一辈子都不会有骨肉。”
“太后?原来她早就想要害我。”叶念惜恍然,这个老妖婆,竟然用心良苦。
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浑然不知。
“也许,她也不知道。”轩辕谂拿着镯子看了又看,无色无味的麝香竟然能融入镯子之中,一定是高手为之。若非自己看着这翡翠颜色不正,多了心思,只怕无人能察觉此事。
叶念惜才不相信,“不可能,是她将镯子送给了我。她一心要害我,前段日子险些杀死我。”
轩辕谂摇头,“乌珠国太后一生没有子嗣,只怕与这镯子有关。她定然不知道这镯子的秘密。”
“也许是她自己的问题呢?”叶念惜反问,被轩辕谂看了一眼后,自己也觉得这种事儿可能性不大。
叶念惜又有疑问:“这镯子是乌珠国历代皇后之物,总不会历代皇后都没有子嗣吧?”
第一次,轩辕谂对叶念惜的智商产生了怀疑,“难道就不可能中间有人做手脚吗?”
叶念惜汗颜,“那上一个皇后有子嗣吗?”
“当然有了,就是萧君武的父皇。”轩辕谂游历各国,对于各国的风土人情,历史关系知道的不少。
叶念惜开始推算,“这么说,这镯子是从太后这里开始出了问题,也就是太上皇的母亲嫌疑最大。她不喜欢太后,便将镯子做了手脚才传给她……”
轩辕谂打断了她:“萧君武的父皇并非只有这一个皇后,他的原配死后,如今的太后才做了皇后。这镯子是从原配的手中传过来的。哦,原配就是萧君武的亲娘,善德皇后。所以对这镯子做手脚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善德皇后。”
这番推理倒是合情合理,善德皇后早逝,将萧君武交给现在的太后抚养,担心她有了子嗣便对萧君武不好,所以在皇后必带的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上做了手脚。看来这位善德皇后一点儿也不是善茬儿啊。
后宫争斗,远远比自己所知道的更为复杂,叶念惜想想都是一身冷汗,一个人死了竟然还能害人,这才是最厉害的。
“她不怕历代皇后都无所出,乌珠国贻笑天下吗?”
“乌珠国的皇后有没有子嗣,你无须操心,管好你自己,将来为紫胤国延续香火才是正事儿。”轩辕谂表露出不满。
“吃醋了?”不知为何,叶念惜就喜欢他这种小气样子,不等笑出声来,嘴巴就被轩辕谂的唇畔封住,呜呜两声说不出话来,沉浸在甜蜜气息中……
悬崖底,没有人打扰,忘却凡尘俗世,两个人在幽幽草木间诉说衷肠与思念,如果时间静默于此,一切该是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