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惜拉着七巧回到了院子里,七巧东张西望,“你就住在这里啊?太偏僻了,以后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咱们做个伴儿,一起玩耍儿。”
“这宫里没有与你年龄相仿的人吗?”叶念惜十分同情七巧,连个小伙伴都没有。
“虎影经常找我玩儿,不过我不喜欢跟他玩儿,他什么都不会。”七巧撅着嘴巴。
叶念惜将花篮提到靠墙的位置,那里有一块闲置的泥土地,上面冒出稀松的小草来,“虎影会玩儿的可多了,打鸟儿,逗猫,弄狗……你和他玩儿,一定会很有意思。”
“那些我都不喜欢。”七巧蹲在一旁看叶念惜种花种草,“我喜欢琴棋书画,喜欢女红。叶姐姐,听说你的手艺很厉害,教教我吧?”
我会琴棋书画?会女红?叶念惜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哪里还有半点儿印象?“这个嘛……我要天天给瑾瑜哥哥熬药,没有闲余时间。宫里应该有专门教授这些的师傅,你可以跟她们学啊。”
七巧将嘴巴撅的老高,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她们教的好没意思。我就想跟你学。要不这样,我每天来你这里,你有时间了就教我,没时间了,我就自己在这里练习。”
“这……”幽静的院子里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儿,对文瑾瑜的病好吗?似乎太吵闹了些吧?而叶念惜实在不想给自己多找个事儿干。“听说骆寒的琴棋书画都不错,你可以跟他学啊!”
“我倒是想来着,可是皇上每天下了早朝就直奔你这里,我连见他一面都难。”七巧那乌漆漆的眼睛顿时水润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泪珠滚落。
叶念惜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肯教她而委屈,急忙安慰,“好了好了,我教你还不成。”她想着文瑾瑜也是琴棋书画的高手,自己大不了跟他学了教给七巧,更或者偷个懒儿,直接让文瑾瑜去教她。
七巧破涕为笑,“叶姐姐,你真好,可不像她们说的那般是个狐狸精!”
叶念惜的心陡然一惊,“狐狸精?”
“是啊,他们都说你**了皇上,让皇上天天往你这里跑,不纳妃,不立后。还有,她们说你装作失忆的样子,惹皇上垂怜……”七巧口齿伶俐,童言无忌,将自己的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叶念惜听的心惊肉跳,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么个人?始料未及啊!
“七巧,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院落门口传来冷冷一声责问,让叶念惜和七巧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骆寒疾步走了进来,他脸色沉着如水。刚下了早朝,便听到侍女说七巧去了叶念惜的院落,他便连龙袍也未换,直奔而来。身后跟着提着十多包草药的虎影。
七巧雀跃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骆寒的怀里,“我见到叶姐姐心里欢喜,过来瞧瞧她。”
“你叶姐姐病了,不宜见客。来人,带七巧回去,以后不许她乱跑。”骆寒的表情柔和,可是这话十分寒冷。
虎影将草药放到石桌上,跑到七巧身旁,“我送你回去。”
七巧哪里理睬他,趴在骆寒身上撒娇,“皇上,七巧喜欢叶姐姐,就要跟她玩儿嘛!叶姐姐也答应我了,以后要教我琴棋书画呢。”
“可是,你叶姐姐需要照顾别人,根本没有时间教你。回去吧,莫要惹我生气。”骆寒将七巧推到虎影身旁,示意将她送回去。
七巧这才老老实实跟着虎影走了,三步一回头,走远了还不忘记喊一声:“叶姐姐,记得想着我!”
叶念惜冲她招了招手,走到水盆边将手上泥土洗掉,骆寒跟了过去,他低声道:“七巧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侍女们多嘴,瞎说的。”
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叶念惜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说的可真够难听的。骆寒,你快点儿治好瑾瑜哥哥,我也好早点儿与他离开,免得越传越难听,于你于我都不好。”
“你是我的皇后,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会为你进行封后大典,谁敢多言,我割了她的舌头。来人,去调查一下七巧那些话都是听谁说的。”骆寒厉声。
叶念惜急忙拦住,“算了,你能堵住旁人的嘴巴,却堵不住旁人的心,越是这样,只怕众人将我想的越是不堪。”
本以为这只是宫里的流言,自己管好那些侍女就能不让叶念惜知晓,也叮嘱过不许七巧来见念惜,一是念惜失忆了,不认得七巧,二是担心七巧口无遮拦,将这话传过来。没想到还是没拦住啊!
“何时你也喜欢这花花草草了?”骆寒将话题岔开了。
“我想着种些花草,看着舒服,瑾瑜哥哥的心情好了,病情也就会好的快些吧!”叶念惜走到是桌边拆开草药,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么多,怎么分得清楚?
又是文瑾瑜!因为打仗之事,骆寒本来心情就不太妙,叶念惜这么一说,让他更是恼火,“叶念惜,你私自去我的花园**,破坏了后花园的美景,这笔账怎么算?”
算账?叶念惜诧愕,“你也太小气了吧?几株花草而已。你说怎么赔吧?”
“帮我抄写一份宫训,算是惩罚。”骆寒毫不客气。
“宫训?让我抄写?”
“原来宫里有几本,都被七巧撕了,你抄一本,给她学习用。”七巧其实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好吧,那就抄呗,反正叶念惜也会写字,也有空余时间。
骆寒将各种药的用量用法讲了两遍,叶念惜记得头疼, 倒是一旁文瑾瑜记得清清楚楚,久病成医,大约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等骆寒走了,叶念惜一边熬药,一边直呼倒霉,“瑾瑜哥哥,抄写宫训,你可要帮我。”
文瑾瑜含着笑意,清雅淡然,“念惜,你认为骆寒会让你留在这里抄写吗?他对你有意,连七巧都吃醋了。”
“这宫中流言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吧?”叶念惜没好气,她可不愿意与骆寒有什么关系。
文瑾瑜望着叶念惜,不疾不徐,“其实我心里倒是盼着你与骆寒或者沈奕在一起。我注定是个残废,无法照顾你一辈子。而你迟早要嫁人,不如嫁个称心如意的。”
“谁说你是残废?这双腿迟早要站起来的。而且你只是失去了武功,这天下间许多男子都不会武功。你从来不比任何人差,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叶念惜坚定无比。
文瑾瑜的猜测没有错,叶念惜刚照顾他喝下药汤后,虎骨就来了,“皇上请你去御书房抄写宫训。”
这回连个帮手都找不到了。叶念惜悲催,跟在虎骨身后去了御书房。
文瑾瑜松了口气,他并非盼着叶念惜去与骆寒单独相处,而是他必须支开叶念惜一会儿,所以方才骆寒因为摘花一事要罚叶念惜抄写宫训,他没有出声阻止。
扫视四周,确定无人,文瑾瑜对着房顶处的一只鸽子吹了个口哨,那鸽子扑闪翅膀飞了过来,正坐在他的手中,文瑾瑜从鸽子翅膀隐蔽处取出一个细管儿,从里面挑出一缕薄如蝉翼的纱,上面只有三个字:“杀骆寒!”
文瑾瑜将纱放到水中,字迹消失。又将这纱在空中抖了抖,上面再无水湿,从怀中摸出一根毛笔形状的墨石,在纱上写了几个字,塞到细管儿中,放入鸽子翅膀之中,将它放飞。
这一些列动作快捷而干净,文瑾瑜望着鸽子飞远,恢复了常态,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迅速旋转,杀骆寒……
叶念惜跟在虎骨身后到了御书房,骆寒正坐在这里批阅奏折,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衣袍,清辉冷月般不食人间烟火。
“关上门!”他微微抬目,将手中奏折放下。取出一本一公分厚的书摆在桌子上,“这是宫训,你慢慢抄写吧,字要写好点儿,不着急。”
叶念惜翻了翻宫训,不多也不少,“我能拿回去抄吗?”
“不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骆寒将笔纸递给她,“就坐我对面抄吧。”
好吧,早点儿抄完早点儿回去。叶念惜铺纸提笔写字。
骆寒坐在她对面继续批阅奏折,两个人各忙各的,谁也不打扰谁,御书房里安静的很,只听到提笔写字的声音。
叶念惜的字的确不怎么好看,连她自己都觉得越写越没信心,于是越写越慢,越写越累,终于将笔扔到一旁,抬起头看对面正全神贯注批阅奏折的骆寒,“你确定让我继续抄下去?不怕浪费纸张?”
骆寒点头,“当然,继续抄吧。”
“这个字也太难看了。我怕误导七巧。要不我去让文瑾瑜抄写?他的字可是漂亮的很。”叶念惜翻了翻宫训,照这个速度下去,没有十天八天的抄不完。
“无妨,大不了我将你抄写的收起来,将这一本给了七巧。”骆寒眉眼带笑,望着叶念惜的字,这位公主终于有了自知之明。想当初两人初识时,她硬要在自己的白纸扇上写个字,歪歪扭扭的连自己都险些没认出来。
想起往事来,骆寒有了精神,“歇会儿吧,我给你讲讲咱们之间的事情。”
“又讲啊?”叶念惜趴在桌子上,“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