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书消失了那么久,尽管与慕言书不断通着书信,谢含蕴还是担心他的情况,几次想要去找神医谷,却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慕言书能否从神医谷出来,实际过得怎么样,这种担心直到慕言书的信又送来的时候。
信封上与信纸上的字迹很眼熟,唯独信纸末尾处的“安好”二字。
他俩相处了那么久,怎么会不晓得对方的习惯,慕言书的“好”字,从来不会写上一勾,即便知道那样写有错误,他却仍然我行我素。
但今日的信上,字迹还是那些字迹,唯独一个“好”字不正常。
“糟了!”谢含蕴心里暗暗念叨。
这次信上的内容,谢含蕴看完后直接毁了,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提笔的人不是慕言书,也许他们直接传信的方式让人发现了,所以慕言书的信才会被别人代笔临摹,只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谢含蕴时刻记得慕言书提醒的话,不要接近迦叶。迦叶的厉害慕言书都跟他说过了,谢含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发现慕言书也许暴露了之后,没有不计后果的,去南庆边界的神医谷找迦叶,而是派霍铮留下来的人,去盯着神医谷的动静。
——
谢含蕴可以发现信上有问题,慕言书这个智商比谢含蕴高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胡姬就站在他面前,信是胡姬亲自送的,她要等慕言书看完以后,帮忙把信送出去,平时慕言书或许是心存感激,但今日,他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信上的字迹不是谢含蕴落笔,估计也没什么能引人注意的消息,慕言书看完后不像以往把信收起来,而是当着胡姬的面,把信纸撕碎。
“你若觉得为难,直说便是。”没头没尾的落下这一句,胡姬却听懂了,落在撕碎的信纸,没有反驳,照例要让慕言书送出去的书信,不能有对神医谷不利的事情,以及迦叶不允许外泄的事情自然也不能透露。
秦子清的事情胡姬心里有数,迦叶不在,把神医谷交给她负责,明面上是秦子清在看着,但秦子清是她秘密看着,迦叶的心思没人能猜懂,胡姬既然答应了他,当然不会让慕言书把他心里怀疑的事情告诉谢含蕴。
终究胡姬叹了一口气,随手从棋盒里拿了一个棋子,随意的落在棋盘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是朋友,所以她才答应帮慕言书送信,冒着被迦叶发现的危险,然而她效忠的人仍是迦叶,她不能做背叛迦叶的事情,但凡慕言书向谢含蕴透露了什么重要消息,胡姬都算背叛了迦叶。
她心里的矛盾,并没有换来慕言书的理解,反倒是一脸冷漠,“你我身份悬殊,这样的话日后还是别说了。”
他看向胡姬的那一眼,明明没有什么表情,胡姬却从他的那一眼中,读出了嘲讽。
通信的事,慕言书不会再想,他不奢望胡姬与他之间有什么情谊,交攀不起。
世间安得两全法。
这段时间的相处,虽说他们的立场对立,胡姬对他有惺惺相惜的情谊,以及旧时一族人的情谊,但自从胡姬站在迦叶的身边开始,他们就已经对立了,彼时是他爷爷跟迦叶两人的暗斗,如今更是搬到明面上来了,迦叶堂而皇之的将他囚禁起来,胡姬的矛盾也只是一时的。
等她想明白了,她会知道,他们之间,最终什么情谊都会渐渐消失。
“我把你看作朋友,又是同族人的份上,我只是想帮你……”胡姬心里酸涩无比。
她是胡家的嫡长小姐,大长老最宠爱的孙女,神医谷中天资聪颖的才女,又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除了她的侍女,并没有能当作朋友的人。而慕言书与她的性子和得来,这段时间,她没事时常会来叨扰,与他煮茶喝酒,下棋论书,风月事,无关男女之情。
这一切,只是胡姬自己以为,至少慕言书就从未当真过,假设胡姬没有篡改过信中的内容,慕言书也不妨相信,如今……
做人何必那么虚伪。
“胡姬,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林子里的阵法,除了迦叶,只有你最清楚,神医谷已经不是原来的神医谷,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放我走如何?”慕言书的笑,冷漠中夹杂着几分讽刺,正是因为知道,胡姬不可能这么做。
事实上,胡姬也的确不会答应,她若是答应了慕言书,那跟二长老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是背叛。
“放你走不可能,换个要求。”只要不跟迦叶的利益相冲突,她可以看在相伴的情谊上帮忙。
慕言书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的光,手中的折扇“嚯”的一下被他打开,“这份情谊有几分重?不该想的事就不要妄想,我要离开这里。”
“你也说了,不该想的,不要妄想,掌门人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胡姬从腰间抽下腰带,那赫然就是一条鞭子,也是胡姬惯用的兵器,说话间身体牢牢站在慕言书的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或许真的如同慕言书所说,她是闲得无聊了,才会真把什么情谊都放在心上,慕言书跟迦叶,她选择迦叶,那个跟自己何其相像,却不如自己幸运的人。
如果真有什么不见底的深渊,踏进去的人除了她,还有一个迦叶能够做伴。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试试,看看是谁更技高一筹?”话落,他提着扇子,翩身而上。
迦叶如今不在神医谷中,大小事务由胡姬在负责,林子里的阵法,他进来这几个月,也渐渐摸清了,胡姬与迦叶没有更改阵法,只要他制住了胡姬,离开神医谷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没有锋刃的扇子,却如同刀剑一般锋利,在空中划过一道光,最后擦过胡姬的鞭子,削落了她脸庞几根头发。
双方各自拿出自己的真实本领,出手没有丝毫含糊。正因为两人的资质不差,修为还是武功方面,都是旗鼓相当的,稍有不甚,就是败北,他若输了,一辈子也别想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