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翠鸟争气,生下了个儿子,以后还能进门来做个小妾,若是只是生下来了个姑娘来,怕是就完了。
不仅失去了大老爷的宠爱,还失了自个儿的一辈子。
所以翠鸟才这么着急的上了门来,估摸着是要求许华浓来,却也没有个甚么好法子。
“我倒是有个好法子教教你,能保证你正大光明的进了许家的门,还能是个好出身,你家儿子,日后定是能飞黄腾达,受了许家好生栽培的。”
许华浓端着一杯茶,敬给有些拘谨的翠鸟,声音温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父亲,每个月都要多出两个侍妾来,但是这些侍妾最后去哪里了?都瞧不见人了,不是被大太太拾掇了,就是父亲压根就不喜欢,后来就变成了个丫鬟都不如的侍妾来了,要不然说,这府中大房,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个子嗣出来,你也该明白我母亲是个什么手段的,就算是你今天入了父亲的眼,然后光明正大的进了许家的门,估摸着都没有个好受的,日后这孩子,你依旧是保不住的。”
翠鸟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这一点她知道,否则也不会这样急急忙忙的来找大姑娘了。她其实也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打算孤注一掷的拼搏一番,总不能一辈子只是一个小丫鬟,看人脸色勉强过活吧?
“请四姑娘赐教,若是日后果真在这许家有一席之地,姑娘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奴婢的,奴婢都不能叫姑娘吃了苦楚去。”
一番表忠心之后,翠鸟瞧见许华浓面色都没有个什么变化,不由得心中忐忑,却听见姑娘柔柔一笑,神色都显得温和:“说到底,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我给你支个招,也要看你自己敢不敢去做,若是日后做好了,还算是飞黄腾达了,若是做不好,估摸着还要落得个瞧不上眼的下场去,你可是自己想好了,而且,我这个招数,你还要保证,自己肚皮里面,一定是个儿子来。”
听了许华浓这话,翠鸟都是惊了一下,她如何来保证,自己肚皮里面一定是个男孩儿?是不是个男孩儿她还不知道,若是了,那还算是好的,若是个女孩儿,可不是弄巧成拙?
却正抬眼,就瞧见了许华浓一双含笑的眼眸。
就这一眼,瞧得翠鸟眼眸都亮了几分,一咬牙,翠鸟猛点头道:“姑娘便是说吧,不管用了什么法子,还是用了什么手段,妹妹肚子里这个孩子,一定是个男儿!”
大概是翠鸟眼眸里的坚定叫许华浓瞧着喜欢,许华浓冲她笑了笑,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点头下去,还不忘将门关上,然后瞧见四下无人,就直接站在了门口,不叫任何丫鬟进去。
彼时,恰好夏草从外头走进来,手里带着一笼小吃食,就要送进来,她特意是寻了好东西来的,就行这好生讨好一下这主子来,虽说自己是大太太送来的,但是日后,她不也是四姑娘的丫鬟么?可不是还要看着四姑娘的脸色才可以在下头过活下去么?
却瞧见秋月面带笑容的拦住了她,只是说了一些话儿,便是又叫她去厨房拿些小点心来,夏草心里就有些不愿意,但是还是顺从的下去了。
秋月是四姑娘的心腹丫鬟,说起来,她这个身份,还是顺从一些吧。
却也是一道儿经过了姑娘的窗前,一眼瞧见了个人儿来,这人儿瞧着有几分熟悉,夏草心里来来回回的琢磨着,却琢磨不出个一二三来,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这一身珠罗宝玉,瞧着应该是个姑娘才是,可是这侧脸,却是特别像是——像是,大太太交代过得那个丫鬟?
夏草便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丫鬟怎么来寻了四姑娘来了?
正想着呢,就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却正好看到门口站着的秋月目露寒光的盯着自己,夏草便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
大太太明目张胆的安排过来的细作!
就不敢再看了,转个身快速的跑掉了,秋月沉默了一会儿,盯着跑掉了的冬虫,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转身进屋子,却是片刻功夫,翠鸟已经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点惊疑不定,也不知是主子和她说了什么,秋月便送了送她。
却也没有送太久就回来了,没想到正好撞上夏草面色发白的往出走,秋月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夏草自个儿有些发虚,讪讪的冲着秋月笑了笑,又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出去,反反复复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咬着牙从门口走了。
瞧见她没了影子了,秋月才是闷闷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后头送走翠鸟的路——方才翠鸟脸色发白,走的也很快,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坚定的神色,甚至,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将一锭银子送到了她的手心里。
秋月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银子,这一枚裸银子,如果节省一点的话,可以够一个家庭里头将近三个月的开支,可是,方才,就被翠鸟随随便便的塞到了自己的手里了。
看样子,她的日子也不像是她说的那样难过,最起码,还有银两能给自己呢。
秋月又将那银子好好地收起来,深吸一口气,脚步有些发软的往回走——不过就是盘附上了许家的老爷罢了,许家大老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许家的丫鬟都清楚得紧,不是良配,若是她日后能攀附上侯爷,做侯爷的一个小妾,或者姨娘,那,是不是一切都应该不同了才是?
“秋月,你想个什么呢?”
突然一声低唤,叫秋月都是打了个哆嗦的,一抬头,就看到冬虫捧着一盒吃食:“姑娘在里头唤咱们呢,你也真是的,怎的叫姑娘一个人在屋子里?都没有个伺候的。”
秋月慌忙点头,应进去,脑海里却想起,侯爷那张俊美逼人的脸来——若是这样的话,是否要攀附上姑娘?若是姑娘宽厚大方还好,若是姑娘小气的紧,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不对——就算是没什么机会,也应当努力一把才是!
谁也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要瞧得,只是一个敢不敢罢了。
天又暗了,却又放晴,似乎日子过得很快,年会分明是忙得,但是自从那一日全家人一起给许华浓设套之后,好似是觉得有愧一般,竟是一直都瞧不见个人影,倒是不断地将各种各样的补品礼物之类的东西送到许华浓的院儿里,又好似是得了甚么命令似得,这段时间,没有一个姑娘踏足许华浓的院儿里。
但是东西还是不少的,许府算是双喜临门,又都是豪门女婿,自然是开心得紧,不断地有上门攀关系送东西的人来,许大老爷一时之间忙得见不得人影。
倒是许华浓落得个清净。
只是华灯初上,略微寂寥而已。
“姑娘,夜深了。”
冬虫一手拿着剪刀,剪了蜡烛的蜡芯,一眼瞧见了姑娘面带冷漠的坐在窗口,就觉得心疼,可是又说不出来甚么安慰的话,沉默了片刻,说道:“深更露重,姑娘马上就要出嫁了,明儿就是二姑娘出嫁的日子,后个就是姑娘了,若是姑娘不养好身子,到时候若是病了,怕是要被人道一句不吉利了。”
冬虫絮絮叨叨好久,许华浓才应了一声,正准备下去,却是手悬在半空好久都没有人来扶,一抬眼,却瞧见冬虫已经悄无声息的倒在了花塌上了。
一瞬间,毛骨悚然。
但是许华浓没动,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袍子,静静地盯着眼前已经凉了的茶水:“既来之则安之,怎的还露不了面容来了?”
“许四姑娘倒是好安生。”
只听见一声冷笑,便是瞧见个人儿跳了下来,竟是上了房梁去,一双眼眸都是闪着亮光的,紧紧地盯着许华浓。
这目光叫许华浓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抓紧手里的袍子,却又冷笑:“阁下夜闯小女子的闺阁,难不成就是来瞧瞧小女子的容貌来?”
“可不是,许久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了,今儿可算是开眼了,人人都说许府的姑娘生的俊俏,今儿才是服了。”
说罢,那人竟是又坐下了。
这人脸上带了个面具,看不清楚容颜,但是这面具,许华浓是认识的。
那一日,皇家宴会,和媚妃纠缠在一起的,可不是就是带着这个面具的男人?
莫名其妙的,许华浓就觉得熟悉,但是这话可不是不敢说,只是暗暗思索,怎么纠缠了这么个人来了?那一日之后,她再也没闹出来什么响动来,也没瞧见有人来找过自己,就连那媚妃,纠缠一番看不是自己之后,也没有多加言语。
倒是这个戴面具的——是为什么?
“看也看过了,阁下可否早些离去?孤男寡女,小女怕是应不起公子这双眼来。”手指拧着手帕,却觉得背后冒出了冷汗:“况且公子都是带着个面具的,小女子又上哪去寻这样个庇佑来?”
那人却是突然笑了:“许四姑娘这般美颜,在下愿护你终生。”
许华浓禁不住有些惊,却也不信,正想着跟这人打打太极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窗户响了一下。
这一下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人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