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挖坑(捉虫)

秦王府后院,被安置在床榻上的太妃悠然转醒后,忙询问前面的状况,得知世子妃出面把闹事的人扭送到京兆府尹衙门,她略略的送了一口气。

又听说世子妃姜璐瑶‘逼死’了几个闹事的刁民,太妃接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她面上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念叨着:“怎能逼死了人?这让外人怎么说秦王府?御史会不会以此弹劾王爷不慈?”

伺候太妃的仆从大多是府上的老人,姜璐瑶整顿秦王府后,她们手中的油水锐减,又受了秦王妃的好处,她们看出太妃不悦,便壮着胆子道:“这等事情,世子妃竟然出去同刁民对质?二少爷在府上读书,不知世子妃是不是忘了。”

“她没忘。”太妃不悦之色越浓,“同嘉敏郡主一样,总是自认为谁都不如她,明明是女子偏就乐意出风头,同男子争锋,以前我见她还好,却忘了她也算是嘉敏郡主的孙女。”

嘉敏郡主年轻时候的嚣张,骄纵,太妃可是记忆犹新的,一言不合嘉敏郡主就敢同人大打出手,后来嘉敏郡主的母亲故去后,她才略略收敛了一些,不过又因为当今陛下对嘉敏郡主不同于其余表妹的疼爱,信任,嘉敏郡主显得格外不同。

当时勋贵人家的公子都不敢迎娶嘉敏郡主,本以为嘉敏郡主会进宫。

谁知她相中了家境寻常,那时官职不高的姜校尉。

嘉敏郡主的选择让京城的人大感意外。

后来那名校尉成了三大名将之一,做了永宁侯,旁人佩服嘉敏郡主的眼光,了解这桩婚姻的人,如太妃等人却怜悯要强争胜的嘉敏郡主。

嘉敏郡主同丈夫永宁侯不和,且长期分房而睡不是新闻。

不过嘉敏郡主有皇上维护,嘲讽嘉敏郡主的人也不敢太过分。

嘉敏郡主婚姻不幸,一生无子,被当作她当年嚣张固执的报应,不当面说,在私底下她们这群端庄,贤惠,以夫为天的命妇没少笑话嘉敏郡主。

“秦王府容不得姜氏放肆。”

太妃最近听了许多非议世子妃姜璐瑶的话,眼见着姜璐瑶把秦王妃压了一头去,秦王妃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太妃在后宅玩平衡,怎能准许一方太强?

虽然她对秦王妃惹来的麻烦也很不满,不过有了短处把柄的秦王妃会更听话,更孝顺她。

太妃不过是想做王府里地位最高的人,孙媳和儿媳互相牵制,她才可以稳坐钓鱼台。

因此,太妃才让人把王府的‘功臣’世子妃姜璐瑶叫来,也为了给秦王妃一个教训,太妃对秦王妃不理不睬,秦王妃只能在回廊下侍立,不敢迈进太妃的房门。

秦王妃听了外面的闹剧后,并非只剩下哭。

她比姜璐瑶了解太妃和秦王,此时有人出头解决此事,不一定让太妃和秦王满意,弄不好还会着了他们的埋怨记恨。

秦王喜欢菟丝花般柔弱的女子,经历过杨妃,秦王越发厌烦事事拔尖不愿意依靠男人的强势女子。

于是,秦王妃宁可没用一点,受点委屈,也不想秦王同她离心离德。

后院的争斗,除了爵位外,大体离不开男人。光有秦王妃的体面,日子也能过,不过独守空房,没有丈夫的疼爱,日子太枯燥也太难捱了。

秦王妃好不容把秦王的侍妾弄成了摆设,一旦秦王宠爱临幸侍妾,秦王妃心里会不怎么舒服,虽然侍妾无法危机她的地位,可她就是不愿意看到侍妾恃宠而骄,王府后院出现宠妾。

在来太妃房前罚站前,她先去了秦王的书房,哭着解释了一番,说她是被冤枉的,她只是为了保护被当作人质的儿子们不得已才帮太子看了看,她只懂得粗浅的偏方……

秦王妃让秦王更多的怀疑起赵铎泽夫妻的用心。

秦王虽然对秦王妃不冷不热的,可秦王妃看出秦王听进了自己的话,秦王妃稍稍感觉到安心。

太妃罚她越狠,她越有可能得到秦王的维护怜悯,因此站在门外的秦王妃虽是做出一副请罪的样子,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当然对杨门太君泼脏水举动,她更多得思考怎么报复杨门寡妇。

秦王妃听见脚步声响,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去,赵铎泽携姜璐瑶走进垂花的月亮门。

俊秀的男子眼中隐含着对姜璐瑶的照顾,疼惜,娇俏柔美,性情果决刚烈的美人相依相伴,两人宛若天生一对,彼此之间的牵绊情愫弄得化不开。

秦王妃不满意姜璐瑶,却无法否认姜璐瑶的处事能力,同时她更恼恨赵铎泽的运气,怎么偏偏娶了姜璐瑶?

永宁侯府其余小姐可没有姜璐瑶这么聪明,能干。

如果她的儿子再大两岁,或是做了永宁侯世子,是不是就可以娶姜璐瑶?

姜璐瑶做了秦王妃的儿媳妇,她做梦都会笑醒,会看姜璐瑶顺眼许多。

姜璐瑶也只比秦王妃的长子大半岁罢了。

“母妃。”

姜璐瑶梨涡含笑,屈膝向秦王妃见礼,赵铎泽拱了拱手,算是见过了秦王妃。

秦王妃避让开半步,红肿的眸子越发显得可怜兮兮,感激的轻声道:“方才多谢世子妃出面了,太妃……太妃只是一时想差了,她总会明白世子妃的好心。”

“这件事不单单是母妃的事儿,事关整个秦王府的脸面。”

姜璐瑶透过晃动的帘子缝隙隐约看到太妃的身影,料想太妃一定离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提高声音,“您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为了秦王一脉的尊严。”

如果只是牵扯到秦王妃,姜璐瑶才不会出手帮忙呢,哪怕能借此刷刷孝顺的声望,她也不会出头。

秦王妃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会记得世子妃,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世子妃何必把人送到京兆府尹衙门去?此事只怕是瞒不住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您还以为能隐瞒得住?”

“总好过去衙门……”

“您此话糊涂,京兆府衙可是最容易将道理的地方,况且事关太子殿下的声誉,已经不是我们王府能处置的了。”

姜璐瑶声音越来越高亢,坐在屋子里的太妃听得清楚,“是孙媳?你进来罢。”

“我先进去了,看太妃心情好些,我自然会帮您求情,这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姜璐瑶学足了秦王妃往日表现出来的宽容,大度,有爱心,她这番做派活脱脱是秦王妃翻版,把赵铎泽看得目瞪口呆,瑶瑶能刚能柔,连秦王妃虚有其表也能学得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当然,赵铎泽也对秦王妃那套明着说好话,实际上栽赃陷害的做派很恶心。

以后他再遇见像秦王妃这样的女子,一准会把她们打出去。

秦王妃也晓得姜璐瑶模仿自己,被堵得不行,尴尬的道:“我应该受点教训,太妃生气不满于我也是应该的,我太大意了一些。”

“您能这么想就好,往后小心点,知晓点分寸,自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是不知您懂不懂医术,记得一句老话,空虚来风,未必无因。我见王爷最近身体不大好,若是您有神奇的医术,想来能让王爷减少病痛。”

“全是误会,我哪会医术?”

“也不尽然。”

姜璐瑶做出苦思良久的样子,“以前母亲还在世时,王爷还有二弟,您进门这些年……王府可是许久没有听到喜讯了。我不是说您怎样,只是您不觉得实在是太巧了么?”

秦王妃万万没想到姜璐瑶敢当面这么说,带了几分的恼怒:“世子妃这是想操心王爷后院的事?”

“其实我只是想让秦王府热闹起来,有道是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嘛。世子爷一直希望能多些弟弟妹妹,王府的水土好,纵使是庶出也被王妃您关爱着。”

姜璐瑶不信屋子里的太妃不会琢磨。

“瑶瑶,我们进去罢。”

赵铎泽撩起了门帘,护着姜璐瑶进门,秦王妃在外面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姜璐瑶脸上的得意之色,眼下她只能指望太妃能压一压姜璐瑶的嚣张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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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祖母。”

赵铎泽和姜璐瑶对着坐在炕上的太妃行礼,“祖母安好。”

“安好?”太妃面沉如水,指着赵铎泽道:“你娶了这么个出色,厉害的媳妇,还问我是否安好?”

赵铎泽道:“厉害的媳妇不好么?祖母,只有她能镇住旁人对秦王府的算计。”

“我只看到她为了出风头,站在府门口同刁民回嘴,还打着太子的名声,万一……万一皇上以为我们不知进退,非议太子殿下怎么办?听说还死了人?”

太妃把桌子拍得啪啪响,“你心怎么这么狠?你逼死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阿猫阿狗,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姜璐瑶拽了赵铎泽衣袖一把,后宅的事情,还是交给她来处理为好,赵铎泽越是护着她,太妃约会怀疑赵铎泽受制于妻,影响王府传承,怕姜家操纵王府,太妃会越发的气愤。

“按大明律例,到世袭王爵,宗室亲贵门前闹事的百姓都要受到重罚。他们既然敢来王府门口请王妃治脏病,就要想到秦王府不是好欺负的。孙媳想若是祖父活着,他们根本用不上去京兆府尹……早就没命了。”

“此时能同你祖父那时一样?你只晓得一味的出气泄愤,就没想到皇上的想法?”

“想了,孙媳一直认为,陛下对太子殿下是极为维护的,谁败坏太子殿下的名声,谁就犯了谋逆大罪。那群刁民不管从何处听到的消息,既然口口声声说王妃给太子治病了,他们难道不是拿着染上的脏病构陷太子殿下?孙媳让人堵了他们的嘴,并把人送到了衙门去,想来陛下不会过多责怪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我以为就是秦王一脉对皇上最大的忠诚。”

姜璐瑶越说底气越足,“如果一味的忍辱负重,不晓得为皇上排忧解难,不知为太子殿下正名,又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忠臣?”

太妃捂着额头,“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

“祖母,如果皇上怪罪的话,孙媳愿意一力承担,不敢牵连王府。”

“说得好听,你承担得起?”

“不就是几个闹事的刁民?纵使他们自尽身亡,也怪不到孙媳头上。”

“你就没想过御史会不会多话?”

“您忘了,如今太子殿下正病着,御史朝臣哪有空理会我?况且御史此时要是说我不慈,我正好可以问问他,构陷储君是何罪?”

“你……你……”太妃声音颤抖,“你一心为太子殿下,岂不是……岂不是让秦王府参合到皇子们的脚力中?这件事不晓得是哪位的手笔。”

“不管是谁,绝不可能是皇子。皇子们一个个对太子殿下恭敬有加,又同太子殿下是亲兄弟,怎么会做出这样龌蹉下作的事情来?秦王府不是应该忠诚于陛下,忠诚于太子殿下的吗?”

姜璐瑶狐疑的看了赵铎泽一眼,问道:“我看错了?”

赵铎泽道:“没错,没错,父王一直是忠臣。”

太妃被他们一搭一唱差一点气个倒仰,秦王面上是忠诚陛下,其实一直在观望,观望谁是继承皇位的人选……太妃都能看出皇子们不和,暗自拆台,她不信姜璐瑶看不出来。

姜璐瑶故意在她面前装傻。

装傻的姜璐瑶更是气人。

太妃道:“既然你如此懂事,为何不让溢儿出面?你女戒女则都学到哪里去了?”

“正因为孙媳以女戒女则严格要求自己,才会抛头露面的。”姜璐瑶含情脉脉般低言:“以夫为天么,秦王府有难,世子爷名声有损,对孙媳而言如同天塌一般,哪怕孙媳耗费一切心力,也要撑起一片天,正夫君的名声。至于二弟……孙媳当时光顾着维护‘天’,没想到二弟也在府上。”

“孙媳脑子里除了世子爷外,再也放不进旁人,自然不如太妃殿下您想得周全。”

姜璐瑶眉宇间簇起真诚,“二弟只是世子爷的兄弟,是孙媳的小叔子,孙媳按照女则来说,嫂子和小叔子,尤其是年岁如此相近的时候,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赵铎泽强忍着笑,女戒女则还能这么解释?偏偏还解释的让太妃哑口无言,真真是需要机智和狡辩呐。

太妃捂着胸口,姜璐瑶大叫:“母妃,母妃。”

秦王妃听见了动静,忙进屋来,只听见姜璐瑶道:“您快给祖母看看,她……她被您的事情气坏了。”

什么叫被我的事情气坏了?

秦王妃恨不得封住姜璐瑶的嘴,太妃明明是被姜璐瑶气得好不好。

姜璐瑶一手扶着太妃,一手在太妃脖颈某处按了一下,太妃感觉眼前昏花,脑袋眩晕,“怎么……怎么……”

“母妃快点帮帮祖母,您纵使会点粗浅的医术偏方,也能帮祖母缓解痛苦,太医,一会才能到,万一祖母……您怎么跟王爷交代?”

姜璐瑶说着话,顺手把太妃推到秦王妃怀里,“世子爷,快去通知王爷。”

赵铎泽不知道姜璐瑶要做什么,很有默契的点头道:“我这就去找父王。”

秦王妃见太妃状况不好,也知道此时太妃万一出了什么事,罪魁祸首一准是她自己,不能让太妃又事,起码不能因为此事,秦王妃习惯的为太妃把脉……

姜璐瑶在旁边勾起了嘴角,挖坑坑秦王妃的感觉不要太爽哦。

她本来就不是道德高尚的人。

姜璐瑶不懂得医术,却知道人的颈动脉如被压制的话,脑供血会不足,头晕目眩,再加上太妃正在气头上,人若生气着急血压就高,她再按下了脖颈,太妃很容易就出状况了。

这不是医术,只是寻常人都知道的保健知识罢了。

“母妃把脉的结果如何?祖母是不是不好了?看着祖母的脸色太过苍白……您倒是说一句话啊,祖母的病情很严重?”

“我……”太妃被秦王妃摸脉后,感觉脑子清明了不少,莫非儿媳的医术很高超?

懂得医术的医女怎能做王妃?

太妃纵使被秦王妃救了,心里也不开心,反而对儿子秦王的身体越发的嘀咕起来,这么多年虽然秦王宠爱小妾的时候不多,但在秦王妃进门五年抱三的时候,秦王也有小妾侍寝,怎么就没见小妾有孕?

莫非秦王只能同秦王妃生儿育女?和旁人就生不出么?

况且一旦秦王妃医术极高,太妃也能想到会有很多人来秦王府问诊,到时候她该怎么回绝?

明显很得罪人的。

秦王府这么多年,很少得罪人,一直很低调,很贪图享乐。

秦王妃方才见太妃面色不好,便把脉了,谁知脉相虽是异常,可不见大病,“母妃……”

“母妃怎么样?”

秦王得了赵铎泽的通知,赶过来,一进门正好看到秦王妃为太妃把脉。

他先是惊讶,随后眉头皱成了川字,对秦王妃懂医术这件事,他心底是膈应的,毕竟面对一个医女,谁知道医女会不会用药什么的?

秦王的心胸并不是开阔,他一生在谨小慎微,越是如此,他的心眼越小,算计衡量得失越多,对秦王妃越是会怀疑。

“王爷……我也摸不准脉,还是让太医来给母亲看吧。”

“嗯。”

秦王轻嗯了一声,“母亲,您感觉如何?”

太妃撑起身体远离秦王妃,点点头,意有所指的说道:“方才还头晕目眩,眼下倒是轻松了不少。”

秦王妃此时脸上的冤枉委屈不再是假装出来的,狐疑的目光落在姜璐瑶身上,是不是她捣鬼?

姜璐瑶一派天真无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吓死了我,祖母,您可不能再为母妃的事情动气了,如果不是母妃在,我和世子爷都不晓得怎么办呢。”

太妃对秦王妃没有好印象,对姜璐瑶也不怎么得意,不过方才姜璐瑶辩驳一番,她也晓得自己说不过孙媳,在秦王面前,她还得留下几分脸面,遂不再提被姜璐瑶弄得哑口无言的尴尬,“行了,我……”

“回王爷,皇上有赏赐。”

“什么?”

“皇上身边的公公专门来王府给世子妃送赏赐。”

秦王和太妃,以及恼恨姜璐瑶的秦王妃齐齐愣住了,太妃问道:“给世子妃?”

“是,听传皇上口谕的公公说,奖赏世子妃高义忠诚,同时送来一桌酒宴,说是给世子妃压惊。”

仆从把话说明白后,道:“另外皇后娘娘也要旨意,也是赏赐世子妃殿下,太子妃亦让人来说请世子妃有空去东宫坐坐。”

有这许多的贵人给姜璐瑶背书,秦王和太妃再不满意姜璐瑶折腾,也得只能忍下来。

“皇后娘娘还说,让王妃殿下即可入宫。”

“娘娘有没有说作甚?”

“派来人的人只说,事关太子殿下,还请王妃尽快入宫。”

秦王妃死死的咬着嘴唇,帝后一起抬举姜璐瑶,却让她自己坐实了会治病的事儿,秦王妃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妃缓缓的说道:“既然陛下和娘娘给了孙媳赏赐,证明皇上没有怪罪你妄为,不过以后你可要小心点,别再事事拔尖了。”

“遵命。”

姜璐瑶行,皇帝倒是挺给力的嘛,不过皇上怎么会突然给她撑腰?

以皇上的胸襟气魄来说,顶多不提起这件事,莫非有人在陛□边?

同赵铎泽对视一眼,两人脑海中同时冒出一个名字——姜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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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皇帝道:“朕答应你的事情都做了。”

姜二爷从地上爬起来,朗声道:“臣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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