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素直视谢老太太一步步的走来,却忽的嗤笑一声,自然是看出了谢老太太的怒气与不甘。可还没等谢老太太这掌掴下来,楚琉素便握住了她丰润却皮松的手腕。
"晚辈敬您是长辈唤您一声谢老太太,可你上来就想要打绾邑,怕是有点说不过去吧?"楚琉素微微一笑。
谢老太太挣脱两下,发觉竟然挣不开,是以更为恼怒的大骂道,"给我放开!我要打你自是有我的理由,更何况,无人敢阻拦老身!"
楚琉素心中大笑,这人端会倚老卖老!真是轻狂自大的一定地步了,还真以为无人敢阻拦她么?
"您太会说话了,这是侯府,而不是你们韩国公府!更何况,这巴掌你真是要打下来,打的不止是侯府的脸面,更是在藐视皇家!谢老太太莫要为了一时冲动,而给韩国公府落下一个无视皇家的罪名,免得整个国公府都跟着你遭殃。"楚琉素不屑,猛地甩开谢老太太的手,虽然是不敬,可到底是他们挑事在先!
老太太吃痛退后几步,韩禹当即上来扶住谢老太太,恶狠狠地道,"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县主!你以为你个庶女被赐予县主封号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么?我今日在此搁下话,今日之事必须讨回个说法,你要是不给我韩国公府道歉,那我们便上御前告御状!闹个不死不休!"
这话可就是极为严重的说了,可楚琉素却不惊不慌,哂笑道,"那好,你们国公府要是告御状不如带着我们侯府一起,看看谁更有理!你们可别忘了,是你们国公府在先挑衅,我们侯府一再退让,天子明鉴,是谁讨个公道,你们可别把话说绝了!"
崔老夫人极为满意楚琉素这话,她拄着拐杖上前来,站在楚琉素身前,挡住俩人恶毒的眼神,冷冷地一笑,"谢老太太,这事你们说的对,我们就闹个不死不休又如何?!休妻之事是我老婆子下的命令,可你最好也听听你的好孙女到底做了什么事!"
一群人势均力敌,无形中早已分成几派,谢老太太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中底气不足,她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品,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依旧不依不饶,嘲笑一声,"如若不是你们侯府仗势欺人,我们会来找上门?你们做事太绝,我重孙子如今还在府邸里哭得不像样,这便是为人父亲和祖母该做的事?说不去也不怕别人耻笑你们侯府还是'簪缨世家'!"
二夫人却恼了,她这意思不是摆明自己没本事掌家么?她面色冷寒,语气也极为不善,"谢老太太,你可知道你重孙子做出了什么事?这位浪荡的纨绔子弟都爬上了他父亲女人的床了!怎么,本夫人倒是想看看你们国公府的家教,如若韩国公的女人被自己的儿子玷污了,你谢老太太可能做到不发火,当做没事人一样吗!"
既然韩国公府无情,也休要怪宁国侯府无义!就算搬到明面上来说,也无可厚非!
众人不禁膛目结舌,他们道是猜想大公子怎会无缘无故的被送走,原是这样。楚琉素与三姨娘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没错,这件事是三姨娘策划而办,楚琉素是帮凶。三姨娘在受到楚琉素一番指点后,当即明白过来,先是谴人向楚靖宇散出消息,道是府中来了个比天仙还要貌美的女子,依照楚靖宇的性子定是按耐不住想要一窥朱颜,是以三姨娘早已在五姨娘曾经的院子中燃上*物,事情的发展自然是水到渠成。而楚凌昊日日留宿在聚雪阁,那夜一定也是,所以,他俩动情之后必是楚凌昊抓住之时。
五姨娘身轻体弱,怎会敌过楚靖宇男子力量,不管是你情我愿还是强行逼迫,最终只要楚凌昊看见就好。而且那个传播消息的丫鬟与暗地点燃*物之人也已经被五姨娘秘*死,时隔几日,如若真的想要搜寻证据,也是难上加难。
震惊过后的谢老太太当机立断,道,"既然你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们国公府也不藏着掖着,我重孙子的品性如何,老身自当了解,如若不是宁国侯这些年来的不管不问,他再怎样也做不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要怪还是你们侯府没把我重孙子放在心上,眼中只看见了二庶子,哪里还会去管我重孙子的死活!"
这句话可是把一干人都得罪了,是了,她的言下之意,先是说崔老夫人与楚凌昊没有做到长辈该有的责任,再是指责三姨娘的儿子楚云扬身上的光芒超过了她的重孙子。三姨娘当即怒了,她是想要自己的儿子世袭爵位,可这也是建立在楚云扬的能力之上,她到底是不想侯府毁于一旦!
"谢老太太说话是不是不经过脑子?大公子所做之事谁人没有看见?从小到大,占着嫡长子的身份,却做出纨绔子弟所做的事,你这样讲,是想要我们侯府后继无人还是毁于他手?"三姨娘本身是个极为柔和的人,可是一提到她的儿子,她的脾气也是极为容易被人激起的。
楚云扬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管理的侯府产业加之旁支都是井井有条,极少出差错。三姨娘自是不依。
谢老太太气得胸口来回浮动,一个小辈胆敢与她这样讲话,这是她这一生都不敢去想象的!韩禹见状,怒骂起来,"你们侯府莫要不依不饶,我们家老太太的辈分也是尔等小辈敢于反嘴的?两家到底是联姻,有着伦理之亲,谁都不想闹的太僵,只要你们今日让我们见到我妹妹,这事也不是不可放一放。"
大夫人之事算是侯府对不住国公府。可这是按照两家结亲来算的,大夫人做出的事,也足以达到休妻的条件,楚凌昊如此想着,倒也不惧,当即冷哼一声,"等你们知道韩氏到底做过什么,再说这些也不迟,到时候就算是告御状,侯府也奉陪到底!"
二夫人面色无温,淡淡哂笑道,"请吧!"
谢老太太冷哼一声,由丫鬟打头,南氏搀扶着她前去大夫人院子。当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去碧水阁。
这一场闹剧终是平定下来。快要入冬的风梭渐渐变凉,楚琉素走在末尾,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只觉得浑身里外都觉得透着凉气。
秋叶泛黄,无声凋落。楚琉月跟随韩禹一起行走,悄悄撇头,愤恨的盯着楚琉素,后者则是冲她揶揄莞尔,眼神还状若不经意的落在楚琉月的脚踝上。
楚琉月瞬时间红了眼眶,转头对韩禹说着什么,俩人垂头嘀咕着。楚琉素不难想到,俩人正在商量着怎么置她于死地。
茶盏时刻,碧水阁已到。院子里掉落着泛黄叶子,秋风拂过,无声凄凉,谢老太太心头一震,曾经风光一时的碧水阁,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会落到此等惨败?
院外的丫鬟们齐齐跪下,有些是跟着大夫人一同来的,自是知晓谢老太太的身份。她们却突然红了眼,恭敬叩头道,"谢老太太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快要不行了!"
谢老太太疾步走上前推开屋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随即传来,刺鼻的气味让她微微迷了眼,也红了眼,床上那人早已骨瘦如柴,甚至都看不出曾经的模样。谢老太太甩开南氏,扑倒床上,哀声道,"我的孙女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落成这样了!"
床上的人静止不动,似乎真的醒不过来。谢老太太红了眼,老泪纵横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想去抚摸大夫人的眉眼,却迟迟下不去手。韩禹冲进屋子,只觉得鼻尖酸涩的厉害,轻声唤了声,"妹妹……"
"母亲……!"楚琉月突然跪在床前,泪如涌泉徐徐而落。
可这悲戚的场面宁国侯府的人见了丝毫没有心软或心疼。大夫人所做的事历历在目,竟让人觉得她是活该,而不是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旁人都是冷眼瞧着这场面。只有韩国公府的人在一直哭声不断。
"老姥姥,您可一定要给母亲报仇啊!如果不是楚琉素逼迫母亲,母亲哪里会被逼得撞墙!"楚琉月泪眼汪汪地看着前方,在韩国公府的人看来,她只是个想要给母亲讨回公道的好孩子。
可在楚琉素眼中,她却是一个颠倒黑白,想要让她死之人。她却也不反驳,就这样含笑看着这场戏。
楚凌昊却不乐意了,这个女儿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便宜,他怎能无故看着她受此冤屈!当下冷叱道,"琉月你休要胡言,若不是韩氏找事,想要冤枉你妹妹,为父怎么处置她。这一切都是韩氏自己为非作歹,自找苦吃!"
谢老太太眉眼一凛,南氏搀扶着她起身,她冷冷地道,"宁国侯,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没得商量!"她的嗓音平淡,可却也不难听出里面的愤怒。
那双眼,迸发寒意,直射楚琉素。
楚凌昊皱眉,谢老太太这话倒是把之前的事撇的干净,反倒里外不是人的那人成了自己。
他沉声道,"韩氏就欲动家法惩治绾邑,如若不是被我发现,绾邑这条腿只怕已是不保,更何况,加上她往昔做的事,足以达到下堂的标准,我赐予她休书,却不料韩氏受不住打击,撞了墙。"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挑拨回去,这也是楚凌昊一贯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