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摆着对南宋的不敬重,南宋皇帝自当是大怒。
天子一怒自然是血流漂杵。这位新晋美人,韩清秋,被赐予斩腰酷刑。
一位还未绽放盛开的美人,就此消香玉损。
当消息传到北宋后,已经时隔小半年。北宋皇帝知道后,当然也是怒不可遏,但是他身为一个爱美色之人,并没有像南宋一样,赐死那位公主,只不过宠爱到底是比以前少了些。皇帝不是不知道深宫高墙中得尔虞我诈,但是他却放任公主一人,踽踽独行,给与她忽冷忽热的宠爱,后来成为成为众矢之的得她,没过多久,这位公主便在后宫中病死。
但是,这并不能平复韩国公阖府众怒。
没有办法,皇上只得补偿给他。韩国公这个爵位本是只给予韩墨荆一人,但后来皇上圣旨一下,上面写着只要是韩国公的后人,乃嫡出长子皆可以以世袭制世世传承下去。这可谓是天大的恩宠了,当然这也是在世世忠于皇上的前提下,才可以。
后来,因韩国公谨遵皇上旨意,只效忠与他一人,故而封了大夫人韩柔二品诰命。
而这位韩禹就是韩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
早前他收到韩柔的信,便已多少了解了些。加之之前韩柔让他刺杀楚琉素一事,他对这个庶女已经算是有所了解。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个死里逃生的庶女设计他外甥女断了腿!
这种事他绝不可能放任不管!尽管韩柔是给老太太传的信,没有让他知晓,可若不是他方才恰巧碰见刘嬷嬷,这事还要瞒着他了呢!
而且这事绝对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否则老太太非要杀去宁国侯府不可!
打定心思,他快速走出了屋内,去向三皇子府。
可当他乘马而去之时,正巧发觉皇室宗族的部队正缓缓进入京都。
他眼中一转,快速打马而去,不为别的,如果叫人发觉他与三殿下有不为人知的来往,必定抹黑韩国公府。
三皇子府的管家早已对韩禹极为熟悉,这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韩禹微点头,熟轻熟路的走了进去。
等到宋平煜回府时,已是下午。他走在府中小道上,一边听管家与他道来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一边前去韩禹所在的偏阁。
"韩公子来也匆忙,怕是有急事找您。"管家躬身道,"殿下一路还可平安?"
宋平煜回想起被那女子拒绝的场面,眸色深邃异常,"一切还好,就是有些人不识抬举罢了。"
管家嘿嘿冷笑,"不识抬举的人就弄死便是,三殿下何必委曲求全。"
宋平煜勾唇微笑,"但总觉得可惜呢,这么聪明的人想想以后成一具尸体,惋惜得很呢。"
管家阴冷一笑。等宋平煜走到偏阁门口时,却突然又道,"虽然惋惜,但必须要死。"他一顿,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老师安顿好了没,在府中住的可还舒服?"
"殿下放心,老师在后院住着,一切老奴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您去见面了。"
宋平煜嗯了声,推开了屋门。
"三殿下!"韩禹大步上前,与宋平煜迎身相对。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韩兄这个莽撞的性子是该改一改了。"宋平煜坐上主位,接过婢子递来的茶,握在手中。
韩禹坐在下首,重重叹气,眉头愁锁,"我是莽撞了些,但这事由不得我不急躁,想必三殿下已经知晓,我外甥女的左脚被个小贱人给弄残废了,如今这事我还没敢跟家里老太太说,没办法,我只得先来找你商量对策。"
宋平煜自然知道楚琉月的左脚废了。但是没想到这消息传的如此之快。但说起来也是可笑,自家儿女出了事,韩禹竟不先和家中长辈商量对策,反倒来询问个外人。
"我知晓。前两日父皇寿辰上琉月在高台上跳舞,不料高台断了,她从上面摔了下来,故而耽误了治疗,成了坡脚。"宋平煜道。
韩禹生气道,"妹妹给我传信后,我也是去了解了情况。"他一顿,双手握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怒道,"要是此次我们韩国公府的人去了就好了!我看那小贱人还敢耍什么幺蛾子,我必定当场抓住她的狐狸尾巴,给她踩断!"
宋平煜移目看着桌面上微溅出的几滴茶水,面色无异,道,"韩禹兄不知,那女子狡猾的很,她当时在场都抓不住把柄。更何况,现在她被封为了县主。"
"你说什么?!"韩禹震惊问,"县主?!凭什么!"
宋平煜冷笑一声,凝目透过窗棂看向宁国侯府的位置,"也不知是走了哪辈子运气,被皇后选中,封了县主。"
他没说是因为刺杀舍命救皇后一事,毕竟皇家被人刺杀,这传出去一定会掀起一场哗然大波。而且很有可能父皇在外失了民心。
韩禹沉思,良久后,才道,"还望三殿下能与我联手,一同灭灭她的威风!"
宋平煜眉头一舒,微笑道,"我怎能与你联手,这要是让外人知晓,省不得说你成了我三皇子一党。"
"这有何使不得,"韩禹放出筹码,"三殿下现在举步维艰,我们韩国公府虽没有实权,但到底是国公府,在朝堂上皇上总会给我们三分薄面,有了国公府一大助力,想必三殿下在今后的日子中总归会好过一些。"
宋平煜却忽的放声大笑,这不达眼底的笑意被他垂眸的动作隐藏起来,"韩禹兄竟会说笑,就算我今日不答应你,你们国公府照样给我卖命!"
闻言,韩禹深觉四下的空气都在骤然下降,他微微懊恼道,"哦?三殿下倒是胸有成竹,若我们国公府誓死不给你效命呢?你可别忘了,我们国公府祖训的第一条便是永远效忠于皇上!而不是皇子!"
"那又如何?"宋平煜单挑嘴角,眸色深沉,"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我这样说,必定有我的道理,而且……我最看不得有外人威胁我!"
韩禹心中恼火,本身他是来求助宋平煜来一起惩治楚琉素的,可到现在事情的轨迹越走越偏。想到这,他放低姿态,"是我一时冲动了,还望三殿下莫怪。要是此事一成,咱们别的都好商量。"
宋平煜侧目打量韩禹,其实不然,如若他娶到楚琉月,大夫人韩柔必定会让韩国公做他的后盾,所以他现在完全没必要受韩禹的挑唆。
更何况,楚琉月现在可是比以前好娶。
"兹事体大,我需要好好考虑。"虽这样讲,却是拒绝。
韩禹不禁愤恨,暗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端用不得他拉下脸来恳求他。正想起身离去之时,却听宋平煜又道,"韩禹兄应是知晓,我一直心系琉月,当是看不得琉月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如果有你们韩国公府的支持,我想对付一个县主,并不难。"
先给他当头一棒,又给他个甜枣吃。韩禹疑惑,这到底是是何意思?
宋平煜却不这样想,他这样说,是为了将来,等他娶来楚琉月之后。现在他给韩国公府好脸色看,可等以后呢?如果你给别人一再好脸色看,等到有天突然甩他脸色看,他就会形成一种矛盾心理,认为凭什么,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可如今他先给韩国公府的人甩脸子,他们多少是会惧怕的,等到了以后,真正说了算的也都是他。毕竟是他们有求于他。
韩禹转不过这个弯,却颔首喜道,"谢三殿下肯施以援手,依我看她既然被册封为县主,那侯府必定是要给她设宴庆贺,就是不知三殿下会不会去?"
"自然。你回府等候请帖吧,我自有打算。"
……
皇家宗族的马车早已入了宫门,回了皇宫。沸腾热闹的京都也在大部队消失后恢复了往常的叫卖声。
马车中楚琉素歪头靠在软垫上,似乎累了。方才她先去了县主被赐的府邸,见有不少人正在里面修建装饰就打算先不住进去。此刻正行驶在回宁国侯府的路途上。
马车刚刚停下,楚琉素就张开了眼,眼波中似乎流转着如轻浅水流般的波动,她单手挑起帘幔,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带着县主之名回来,楚琉月却带着一身伤势回来,只怕……想进去亦是不易。
张妈妈与冬棂下了马车,挪来踩凳,楚琉素就下了马车。
站在府邸门外,张妈妈上前叩门。楚琉素觉得好笑至极,却没说什么。
门开,楚琉素凝望过去,蓦地浸出一丝莞尔。
三司会审?
张妈妈与冬棂也是一愣,俩人面色大怒。
大夫人坐在红木嵌螺细理软椅上,周边聚集着众多婆子与婢子,个个面色不善,手握七节鞭。
"呵,"楚琉素眸色幽深,嘲讽笑着,"母亲这是要动家法?"
大夫人面色寒凉,硬生生挤出个冷笑,"把她带过来!敢在寿宴上私自动手谋害琉月,我今日必须打断你的腿!"
楚琉素站在台阶上,睥睨着众位凶恶的婆子,声音略低,平添一分威严,"私动家法,母亲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且说,是大姐自个不小心,摔下了高台,怨得了谁?"
她心中连连冷笑,大夫人尚在禁足中,如今却不管不顾擅自出院子不说,还要私动家法。她倒是聪明,想必是早就打听好楚凌昊进宫面圣,老夫人正在歇息。
但二夫人去向何处?掌家的是她,她不会放任大夫人在此为所欲为才对。
"贱人还敢不承认!带过来!"大夫人怒气徒升,针眼一般盯着楚琉素,生怕她再整出事端。
张妈妈上前挡在楚琉素身前,楚琉素素手一伸,已示无事。就见几个粗使婆子上前来围住楚琉素,后有人把大门一关,以防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