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辙咬牙问道:“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吗?”
“是,二皇子。”
当时所有人都各忙各的,所有人都是听到沈雨烟出声示警陆心颜才望过去,没看到沈雨烟伸手,只看到宫羽撞到沈雨烟,沈雨烟从上面滚下来。
“宫羽你个贱人!你居然敢谋害本皇子皇儿!”武辙噬血的冷光扫向宫羽。
宫羽在听到说什么流血不止,已经胎儿不保时,已经整个人吓呆了。
她再傻,再犯蠢,也知道沈雨烟肚子里怀的是皇家骨肉,她想推陆心颜,却撞到了沈雨烟,害她流产,这笔杀害皇家骨肉的账,怎么也会算到她头上!
宫羽白着脸,“不,二皇子,我…妾身不是故意的,是沈侧妃她突然冲出来,妾身才会撞到她…”
“来人,将这个贱人拖下去关起来,听候发落!”
武辙冷冷扔下一句后,抱起地上的沈雨烟,顾不上她裙子上的血,会弄到自己身上,“万太医,沈侧妃交给你好好调养,务必让她身体不受半点损伤!”
“臣一定尽全力!”
好好的一场宴会,以沈雨烟被宫羽撞到流产而告终。
此事间接证明沈雨烟与武辙一早就有了苟且,但此时,皇上的皇孙没了,皇上太后知晓后,必定震怒,于是所有人都齐齐收声,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闲话。
因为出了这种事,武辙陪在沈雨烟身边,无心宴客,众人纷纷告辞,二皇子妃代武辙向客人们一一道歉,表示这次怠慢了,下次再找机会弥补。
陆心颜在离开的时候,终于碰到了武蓁和严卿若,不过此时几人已经没了闲聊的心思。
特别是陆心颜,宫羽是广平侯府出来的,倘若沈雨烟故意使坏,武辙认定宫羽蓄意谋害皇嗣,将此事往皇上那一告,那广平侯府封氏一家,铁定跟着遭殃!
谋害皇嗣,那可是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连九族的死罪啊!
封氏与太后再交好,哪能跟太后的曾孙相比?
陆心颜越想越觉得全身发凉!
武蓁安慰道:“珠珠,别太担心了,宫姨娘都说是不小心撞上的,再说连沈侧妃自己都不知道有了孩子,宫姨娘怎么会知道她有了?毕竟她们进这二皇子府才半个月!”
“长安表姐说得有理!珠珠姐你不要太担心了。”严卿若对武蓁的话,似懂非懂,不过跟着安慰总没错。
“谢谢你们,我先将此事告诉祖母和四姑,下次再见。”陆心颜掏出一块玉佩,“对了,公主,这是不是三皇子的玉佩?”
武蓁瞧了瞧,诧异道:“这是三皇兄从小不离身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捡到的。”陆心颜将玉佩塞到武蓁手里,“请公主还给三皇子。”
“知道了,珠珠,你快走吧。”
陆心颜和青桐小荷刚坐上马车准备离开,车帘突然被掀开,萧逸宸出现在马车前,“二皇子府这里我会派人盯着,并想办法替宫姨娘洗脱罪名,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你先别担心,若二皇子真是认定宫姨娘蓄意,我会让人想办法拖住二皇子,让他尽量晚些上报到皇上那里。”
沈雨烟流产的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但到底是有意还是意外,该如何惩罚,这事,还得武辙亲自查明后往上报,由皇上定夺。
“谢谢你,萧世子。”陆心颜也不客气,“我先走了。”
沈雨烟流产一事,像风一样快速传开了。
当今成年已婚的皇子只有武辕和武辙,大皇子妃夏锦心身体不好不适合有孕,武辕又不愿娶侧妃,因此整个天武,只有武辙二皇子府上一位皇太孙,对重视子嗣而暂时子嗣不丰的天家而言,沈雨烟流掉了一个孩子,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陆心颜去到广平侯府的时候,宫轩已经听到风声赶过来,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陆心颜,焦急地问道:“郡主,宫姨娘是不是真的害得沈侧妃流产了?”
陆心颜点点头。
当时她背对着两人,不知道上面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沈雨烟确实是被宫羽撞到而滚下来的,至于为何会撞到,就跟沈雨烟为何会突然大喊一声“郡主小心!”一样,只有沈雨烟自己心里才清楚。
“那…那可怎么办?”宫轩急得满头大汗。
他没想过用这个女儿换来锦绣前程,可是也不希望她带来满门之祸啊!
陆心颜道:“沈侧妃躺在病床上,二皇子将宫姨娘关起来了,暂时无心处置!不过最迟,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羽儿,羽儿,哎…”宫轩嘴唇颤了几颤,“又给母亲添麻烦了。”
“宫二叔,我现在去见祖母,告诉她这件事情,您是一起进去还是?”
“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做阿爹的,自然得替羽儿向母亲道歉。”
“宫二叔,请。”
福寿院。
此时宫锦和云氏正陪着封氏话家常,屋子里烧着炭,暖洋洋的,几人穿着夹衣,讨论着今年过年如何办。
这是宫元成一家第一次来到京城过年,封氏想大搞,“大媳妇,你们第一年来,今年这年怎么也得过得热热闹闹的!戏班子、舞龙舞狮一定不能少!”
她看了一旁带着薄纱眉眼含笑的宫锦,“说不定今年也是锦儿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
宫锦面上一热,嗔怪地喊了一声,“阿娘!”
云氏本来不太同意,她习惯了乡下的简朴生活,觉得在家听戏看表演不如带着孩子们出去,亲自感受坊间的新年气息更好,不过封氏最后这句倒是让云氏改变了主意,她爽利地笑道:“阿娘说的是!为了锦儿,媳妇就辛苦一些吧!大搞!”
饶是宫锦挺大方的性子,也恼了两分,“大嫂,你也取笑我!”
在一旁的榻上坐着和宫倩玩闹的宫小冬,突然问了一句:“四姑明年不在家里过年吗?为什么?”
封氏和云氏对看一眼,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宫锦瞪了一眼宫小冬,“小孩子家家,不许多嘴!”
宫小冬被凶了也不恼,反而眨着大眼,“夫子说不耻下问,四姑,你干嘛生气?”
封氏和云氏更是笑得差点岔气,宫锦磨磨牙,“小冬,珠珠给你布置的功课,做完了没?”
宫小冬吐吐舌。
“没做完赶紧去,小心我在珠珠面前告你的状!”
宫小冬做个鬼脸,转向云氏,“娘,今年能让元祖母元祖父和咱们一起过年吗?小冬有点想他们了!”
她口中的元祖母元祖父便是宫元成的养父养母。
“小冬这个提议不错,媳妇也觉得人多点热闹,阿娘,您说呢?”云氏反问封氏。
“那这几天就派人接过来。”
以往有宫元成一家陪着元家两老过年,如今宫元成带着妻儿来了京城,两老在家孤孤单单,封氏想想于心不忍,便同意了。
几人正说得高兴间,突听孙嬷嬷在外面道:“老夫人,夫人,四姑娘,郡主和二老爷来了。”
珠珠和宫轩一起来了?封氏高兴道:“快让他们进来。”
她如今日子过得顺畅,心里对宫轩的那点隔阂,已经散了。
孙嬷嬷掀着帘,陆心颜弯腰走进去,里面几人均笑脸盈盈望着门口的方向,宫小冬欢呼一声,从榻下跳下来,鞋子也没穿,直接扑到陆心颜怀里,“陆姐姐,你跟小冬可真是心有灵犀,小冬正在想你,你就来了!”
“宫小冬,干嘛不穿鞋子?就这样冲上去,万一撞倒珠珠怎么办?还有没有规矩?”云氏训道。
宫小冬调皮地冲她龇牙咧嘴,云氏气得要上前揪她,宫小冬尖叫一声,将脸埋到陆心颜怀里,“陆姐姐救我!”
“好了好了,别吓坏小冬了,她几日没见珠珠,高兴坏了才会这样。”
封氏笑着打圆场,她从来没见过像宫小冬这么活泼调皮,又讨喜的孩子,加之是自己唯一的亲孙女,越发喜欢得不得了,每次宫小冬气到云氏想动手的时候,封氏总是会站出来替宫小冬说两句好听的话,将事情圆过去。
“没关系的,云婶婶,我没事。”陆心颜微笑道。
封氏这才发现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脸上笑意散了些,“珠珠,你突然前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宫锦也同时望向她,眼里写满疑惑。
陆心颜想要张嘴说明情况,却发现喉间干涩,她咽了咽口水,正欲说时,在她后面进来的宫轩,突然大力跪倒在地上,痛哭道:“对不起,母亲,儿子给您惹祸了!您将儿子一家,逐出宫家吧!”
封氏面色白了白,云氏拍拍封氏的手安抚她,“二弟,到底什么事情,先说清楚!”
“那个不孝女宫羽,在二皇子府不小心将沈侧妃从石阶上撞下去,沈侧妃当场流血不止,腹中皇孙不保!”
皇…皇孙?
封氏一阵头晕目眩。
宫锦亦白了脸色,“珠珠,这事…这事是真的吗?”
陆心颜沉重地点点头。
一向大胆的云氏,此时也慌了神,“没什么误会?不是有人故意陷害?那话本子里不是都说,那些深宅大宅里勾心斗角、相互陷害的事情可多了,会不会这中间也有什么误会?要不要让人去查一查?”
云氏一说,封氏和宫锦的眼光齐齐落在陆心颜身上,在这里,只有她一人有这个本事去查明真相。
面对着那双双渴望的眼睛,陆心颜狠心说出实话,“事发的时候,我在场,原本只有我和沈侧妃,当时我在前,她在后,接着突然后面传来尖叫,我转身望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宫羽和沈侧妃撞到一块,沈侧妃站立不稳,从上面滚下来!看到这一幕的,还有二皇子府的好几个丫鬟。”
“那,那就是说这一切是真的了?”封氏眼前开始发黑,呼吸急促。
这广平侯府,好不容易过了一段时间欢快和谐的日子,结果一转眼,就来了一个滔天大祸!
宫轩再次痛呼道:“母亲,都是儿子教女无方,请您将儿子一家逐出侯府,儿子愿意一力承担那个孽女闯下的罪孽,绝不牵连广平侯府!”
陆心颜道:“二叔,此事已经发生了,即便祖母现在宣布与您断绝关系,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让祖母一家,落下个大难临头各自飞、寡情薄义的坏名声!”
宫轩傻眼了,除此之外他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那…那怎么办才好?”
“我…找了人帮忙,现在,只能坐等消息。”
仅管萧逸宸一脸他会解决此事的坚定,陆心颜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那可是二皇子府啊,当今天武国,除了皇宫,最守卫森严的地方,估计就是二皇子府了。
萧逸宸在宫中任职三年,有些自己的势力不奇怪,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一开始就与二皇子不对盘,要安插人在二皇子府,太难了!比在皇宫安插人还难!
而且沈雨烟这次的流产,往大了说,说不定会以为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一派的人,为了不让二皇子添皇子,为争太子之位加筹码,而故意派人在其中搞的鬼。
若萧逸宸真有人在里面,一旦被抓住,二皇子将事情再闹大,那就将整个镇国公府和三皇子都搭进去了!
陆心颜带着沉重的心回了安康伯府。
白芷本来有事找她,被青桐拦下了。
青桐将二皇子府发生的事情,跟院里各人细细说了。
梳云咋舌,“皇孙没了,这可是要砍头的事情!”
“那广平侯府宫老夫人宫四姑娘,会不会跟着倒霉?”掠月担心问道。
青桐道:“那就看二皇子如何定宫姨娘的罪了,如果他认为是个意外,最多宫姨娘会受点罪,如果他咬死是蓄意,广平侯府肯定受到牵连。”
白芷默默道:“当初沈侧妃被送月亮庵,是她想害小姐被小姐反算计了她,她心中定对小姐恨之入骨,宫姨娘曾经是小姐的小姑子,外人不知道宫姨娘对小姐不喜,你们两人关系并不好!所以我觉得,沈侧妃八成会利用失去的孩子,咬定宫羽是蓄意,将广平侯府牵连进去,打击小姐。”
青桐问:“不过宫老夫人与太后交好,同时与二皇子外家葛太师家的姻亲舞阳侯府交好,二皇子会不会看在太后和舞阳侯府的面子上,放过广平侯府?”
白芷摇摇头,“不知道,但是皇室重视子嗣,听说太后一直盼望着有新的皇太孙出世,因此太后因为宫姨娘迁怒宫老夫人的这种可能性似乎更大。”
“就算太后要迁怒,这事也怪不了太后,换成是我,要是知道自己的曾孙,被看重的人的孙女害了,定会恨不得杀了对方!”
“换成是我,我肯定也会这样,就算不杀了对方,但以后肯定是不会来往了。”
因为这件事,广平侯府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大靠山,太后与二皇子,即使这次侥幸逃过一劫,这以后在这京中,更加举步维艰了。
陆心颜在里面听得更加烦躁,忍不住咳了一声。
几人立马收声,青桐道:“好了,都散了吧,小姐心里烦,咱们别再议论了。”
夜幕降临后,齐飞出现了,陆心颜急忙打开窗,“齐飞,是不是二皇子府的事情有消息了?”
“沈侧妃回去后一直昏睡,二皇子陪着她直到现在,宫姨娘的事情,最快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开始处理。”齐飞道:“少爷怕您担心,让小的来知会您一声,您今晚好好休息,少爷正在想办法。”
“齐飞,你老实说,这个事情,你家少爷也没办法吧?”
齐飞沉默了一下当作默认,“少爷说,他会尽量想办法保住广平侯一家。”
宫羽对陆心颜来说可有可无,关键的是封氏一家。
而宫羽撞倒沈雨烟这件事情,整个过程又快又简单直接,连捏造个什么假象都难。
萧逸宸便退而求其次,保住重点想保住的人。
“你家少爷打算怎么做?”
少爷说,如果事情出现最坏的结果,即广平侯府上下被判全部斩首,他就用他和李钰的军功,换广平侯府一家的性命。
不过这话萧逸宸交待齐飞不可以告诉陆心颜,齐飞只在心里想了想,“这个少爷没说,小的也不清楚。”
“不管怎样,替我多谢你家少爷!”
“知道了,郡主,小的先告辞了。”
宫羽的事情没有下文,不过好歹知道今晚无事,心里暂且安定了些,陆心颜在齐飞走后,很快上床睡着了。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吃好睡好保持住精神体力,非常重要。
这一晚,欢喜院安静一片。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陆心颜用早膳的时候。
程嬷嬷端来早膳,默默地服侍她用膳,吕嬷嬷轻手轻脚地收走她屋里换下的衣裳。
以往一早起来,最喜欢往她房里跑的小荷,今儿个也不见人影。
连那只被自家主子遗忘的黑猫小混蛋,也不像以往早上喵喵叫个不停,而是肚子一饿,悄咪咪地从床上跳下来,去找它的衣食父母小荷去了。
看来她昨天的担心,都被她们看在眼里,不想打扰她添乱。
“程嬷嬷。”她喝完粥放下碗。
“什么事,小姐,还要一碗吗?”程嬷嬷紧张道。
陆心颜用布巾抹了抹嘴,“不用,我饱了。你告诉她们一声,该怎样就怎样,要发生的事情怎么避而不谈也没用的!没必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耽误眼前的大好时光。”
程嬷嬷松口气,“知道了,小姐,她们是怕吵着小姐您想事情。”
“吵点没什么,吵点能转移注意力,不会多想。”
“那我去告诉她们。”
过了一会,欢喜院才开始热闹起来。
小荷追着小混蛋喊打喊杀,几乎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
梳云和星罗大声地说笑着,青桐则和夏知比划着拳脚,霍霍霍地吼着。
陆心颜用完膳后,院子里其他人也开始用膳,食物的香气在空中飘荡。
“哟,一大早的,好热闹啊!”在这看似和谐的气氛里,一道突兀的高傲的声音响起。
青桐停下,直接走到陆心婉面前站定,“二小姐,有事吗?”
陆心婉挺了挺小腹,“昨儿个听说了一些事,来看看大姐姐过得好不好。”
小荷跑过来,满脸敌视,“我们小姐好的很,你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陆心婉仗着肚子里有孩子,没人敢对她动手,根本不将欢喜院里众人放在眼里,“怎么,你们小姐怕被牵连,躲起来不见人了吗?”
小荷气道:“你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人,小姐为什么要见你?”
陆心婉作为伯府二小姐,未来的孔家少夫人,居然被个丫鬟顶嘴看不起,气得扬起手就要扇小荷耳光。
“陆心婉,我劝你识相点,我这院中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出了个什么好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知道我这人护短!”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陆心婉抬起眸,只见陆心颜穿着单衣,披着一件粉色披风站在门口。
三千青丝梳了个简单的少女发髻,两根简单的发钗点缀其中,面上脂粉未施。
那般简单的装扮,居然美过所有盛装打扮的女子,包括她陆心婉。
陆心婉心底的嫉妒浮上来,“陆心颜,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拽什么拽?你的大靠山广平侯府,马上就要倒了,你这郡主的称号,说不定明天就被皇上夺了!到时候你只是一个和离回府的的三品伯府大小姐,而我则是一品尚书家的少夫人,未来的当家女主人,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陆心婉,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在你面前摆过架子,是你自己心里自卑心作祟,非要跟我比个高下,证明你自己比我强!你自己的心理问题,别扯到我身上,我不背这个锅!”
陆心婉不明白背锅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打心里否认陆心颜说她自卑的话,“现在我马上就是赢家了,随你怎么说!对于你这种失败者的话,我不屑一顾。”
她扬起高傲的头,“陆心颜,我等着看你的下场!等着看你被我狠狠踩在脚下,那不甘心的模样!”
“慢走,不送!”
陆心婉一手扶着腰,一手由翡翠扶着,正要以胜利者的姿态骄傲地离开,突然一个人跌跌撞撞冲进来,险些撞到她。
她脸色都白了,“哪个不长眼的乱冲乱撞,撞到我你赔得起吗?立马给我拉出去打死!”
来的人是田叔,他直接冲到陆心颜面前,面上难掩激动,“小姐,刚刚收到消息,宫姨娘…宫姨娘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陆心婉听到此话,腰也不扶了,大步走过来,质问田叔,“是没事了,还是没了?”
没人理他。
陆心颜心里一松,问道:“这么底怎么回事?”
田叔回道:“不知道,送消息的人说,二皇子今天一大早召齐府中人,宣布昨日沈侧妃流产之事是意外,与任何人无关,已经让人将宫姨娘放出来了,为了给她压惊,还换了个大院子!”
“不,这不可能!”陆心婉根本不愿相信,“沈侧妃怀的可是皇孙啊,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宫姨娘,皇上太后都同意吗?”
陆心婉的问题,同样是陆心颜想问的,她看了看田叔,示意他若还知道什么可以直说。
“小姐,这中间的变故,到目前为止,除了二皇子与宫姨娘,没人知道原因!”田叔迟疑了一会,“派人来送信的人,也不知道。”
田叔的消息来自齐飞,齐飞本来是要亲口告诉陆心颜,但陆心婉赖在欢喜院不走,齐飞不便现身,便告诉田叔让他转达。
他口中说的派人来送信的人,指的是萧逸宸。
陆心颜一听便明白了,“知道了,田叔,辛苦了。”
田叔拱手告退,离开前往梳云的方向瞟了瞟,只见一抹素色纤细身影缩在梳云身后,竟是连个影子也不愿让他瞧见。
他心里酸涩难当,转身艰难离开了。
“陆心颜,你别得意!就算你的好靠山没倒又如何?你这样的失婚身份,就算皇上赐婚也没人会要你!”陆心婉恼怒地扔下一句后走了,她趾高气昂地来奚落陆心颜,结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说,那个宫羽居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光没被治罪,反而得到了二皇子的宠爱!真是气死人了!
“吕嬷嬷,让人将院子打扫干净!”身后传来陆心颜淡淡的声音,陆心婉气得脚下一踉跄,吓得翡翠面色煞白,“二小姐,当心!”
陆心婉正在气头上,狠狠掐着翡翠的手臂,“连扶个人都不会,我要是摔倒了,你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翡翠敢怒不敢言,还得细声劝道:“小姐,您以后嫁了孔家,回来探亲时,大把机会可以踩大小姐,实在不必现在跟她一般见识!您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孔家小少爷,比大小姐金贵多了,万一大小姐嫉妒起来出手使坏怎么办?到时候大小姐讨不到好,您也讨不了好。”
陆心婉心里一惊,翡翠说的没错,陆丛远已经无数次明示暗示她肚子里孩子的重要性,出了事,她就是孔家大罪人,到时候结亲不成,反倒会结仇!“行了,快扶我回去!”
宫羽没事了,广平侯府危机解除,笼罩在欢喜院上空的乌云散去,这下欢喜院,是真的热闹起来了。
白芷走上前,“小姐,这几天我潜心研究去掉宫四姑娘脸上疤痕的方法,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不过缺一味药材。”
陆心颜精神大振,“缺什么药材?哪里有,告诉我,我立马让人买来!”
“叫百兰根,百兰草的根,是从一个偏方上看来的,我托田叔打听过了,市面上没有。”
“那哪里有?”
白芷道:“百兰草一般长在半山腰上,向阳而生,我想明天去南山看看。”
陆心颜道:“我陪你一起去。”
“小姐,我也去,我要帮四姑娘找药!”小荷道。
她这一说,青桐几人立马表态,“小姐,我也去。”“小姐,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白芷道:“那百兰草与普通的草,从外貌上看来没什么区别,而且现在叶子都枯了,更难分辩。”
意思就是这不是人多能解决的问题。
陆心颜想了想:“这样吧,都去,白芷你大概画个图样,大家照着找,死马当活马医,到时候挖回来,万一恰好瞎猫抓到死耗子了呢?再不行,纯当去郊游散心了!”
黑猫小混蛋不知从哪蹿出来,听到瞎猫抓到死耗子时,应景地喵呜两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依小姐所言。”
“青桐,让人给李钰送个信,让他出来帮忙找找。”陆心颜这么做,不是真想让李钰干什么,只是为了促进他们俩人的感情,让宫锦哪怕面上的伤治不好,也不会轻言放弃。
“好的,小姐。”
躲在暗处的齐飞听到此,脑子飞快转起来,郡主明日要去南山?太好了,立功的机会来了!
一抹黑影迅速离去,直奔镇国公世子府。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欢喜院里就忙活起来了。
鸡蛋饼、葱油饼、卤肉的香气,蔓延在整个欢喜院。
小荷被那香味馋醒,胡乱套上衣服,脸也不洗头也不梳,披着头发直奔小厨房。
程嬷嬷已经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了,陆心颜等人要去南山,她要准备点干粮,让她们带在路上吃。
“程婶婶,好香啊!”
看着那一个个煎得金黄的鸡蛋饼,小荷咽咽口水,悄悄伸出魔爪。
啪!
本来专心煎着饼的程嬷嬷,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似的,快速打掉小荷的手。
“程婶婶!”小荷委屈喊道。
“去洗漱梳洗好再来!”程嬷嬷抽空瞪了她一眼,“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像以前那么没规矩了知道吗?”
“哦!”小荷磨蹭着移到厨房边,看了看那饼,“程婶婶,我弄好了马上就来,您要记得给我留着哦!”
“知道了,快去。”
小荷这才蹦蹦跳跳地走了。
早上个个美美地吃一顿后,陆心颜和青桐、白芷、小荷、掠月、梳云、星罗、夏知,共八个人出发了,正好两车,子言和君无驾车。
马车空间大,坐了四人,在放上背篓、小铲子、干粮、水果、水之类的,倒也不显拥挤。
青桐几人经常和陆心颜出门,一路上倒还平静,梳云几个好久没出门,坐在马车里兴奋不已,不时掀开马车帘子四处张望,她与掠月生得出挑,夏知星罗样貌也不差,加上马车华贵,这一露脸,让路上不少人纷纷侧目,暗中猜想这是哪家的小姐们出游。
被人大胆地盯着看,掠月有些不好意思,梳云却一脸无所谓,“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南山是座比较空旷的山,光秃秃的,不像京城附近其他的山一样,绿树环绕,即使冬天也绿意盎然。
空有空的好处,适合远眺,因此山上每隔二三里,便会建上一座亭子,供游人驻足远眺。
清明重阳两大节,南山人满为患,不过平时,特别像这种大冬天的,愿意来南山的人,就少了很多。
今日阳光温暖,风也大,几人在南山山脚一下马车,身上衣裙便被风吹得鼓胀鼓胀的,头发也很快吹乱了,几人手忙脚乱地整理,很有些狼狈。
“咦,小姐,那人是不是小猴子?”小荷指着一个不远处拼命向她招手的人问道。
陆心颜抬眸望去,只见小猴子正欢快地往这边跑来,身后一个身穿月牙色华服的人,则双手背在背后,慢悠悠地朝她走过来。
姿态优雅闲适,信步闲庭般,山风吹起他月牙色长袍,衣玦翩飞,一派飘飘欲仙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