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针锋相对,“我没忘,不过珠珠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小花园,不是你的石榴院!既然在我管理的院子里,我便有权力处置任何一个在此犯错的奴婢!”
陆心颜毫不相让,“但梳云是我石榴院里的人,我院里的人犯了错,只能由我处置!”
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江氏深吸两口气,“陆心颜,你今日是非要跟我杠上了?”
“珠珠不敢。”陆心颜瞟瞟宫田予不舍的神情,心头浮上一计,“夫人,我看不如这样,既然你我争执不下,不如将此事交由被湿了身的世子来决断如何?”
“好!”江氏满口应下,有她在现场,她不信自己儿子敢忤逆她的意思!
梳云此时智商突然上线,双眼一眨,大颗大颗泪珠儿成串往下掉,配着她美丽动人的脸庞,真是任何男子见了,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她低低哀求,“世子大人,您知道奴婢不是故意撞您的,奴婢一心只想将热水提回去给小姐用,没有看到世子您才不小心撞了您,求世子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这回,以后若有机会,奴婢定当好好服侍,报答世子之日的恩情。”
所有人都认为梳云掠月是陆心颜为宫田予准备的,宫田予更不例外。
梳云梨花带雨的可人模样,一句奴婢定当好好服侍,如被风吹起的柳枝儿滑过他心里的湖面,泛起阵阵旖旎涟漪。
江氏见到儿子模样,心知要糟,正要出言喝止,陆心颜含笑截断,“夫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已经订下规矩,谁若破坏可就输了。”
江氏气得倒仰,愤愤闭上嘴,一双厉眼瞪着宫田予,可惜宫田予被美人泪勾走了魂,根本没空理他娘脸上是何等神情!
他上前扶起梳云,声音温柔无比,“你又不是有心的,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你主子!你这般娇养柔弱的身子,如何适合做这种粗重活?好了,别哭了,本世子不责罚你,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说完转身对着陆心颜,面孔一板,语调亦硬了好几分,“你院子要是里没有做粗活的,本世子帮你买两个!以后不许让梳云做这种粗重活,免得伤了她身子!”
话里话外,竟已将梳云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陆心颜忍住心里的不屑,不甚客气地道:“是,世子。”
江氏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这就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他不惜抛弃脸面谋划一切的儿子,最后在素不相识的美人面前,自己这个做娘的,居然什么也不是!
宫田予知道惹怒了江氏,连忙追上去,小声赔着小意,“娘,您听儿子说…”
陆心颜切了一声,懒懒道:“回去吧。”
梳云垂头跟在她后面,一到石榴院,立马跪下,“小姐,奴婢刚刚真是不小心,不是想勾引…”
“我知道。”陆心颜挥挥手,“你身上衣裳也湿了,去换件干净的,再来我房里抄画。”
“小姐为何会知道?”梳云诧异问。
陆心颜嗯了一声,没有答她。
她也很奇怪,为何宫柔会亲自跑来告诉她,她买来的美人正在被宫田予纠缠。
以宫柔现在的处境,可不是跟她卖好的时候!
因为若宫柔还是这般摇摆不定,想左右逢源,现在的江氏可不会放过她!
这一点,宫柔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
那她为何会这般做?
“小姐,奴婢来了。”梳云挑帘进来。
陆心颜收回心思。
——
宫田予追上江氏,好说歹说,说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江氏好,陆心颜深得封氏喜爱,若最后闹到封氏那去,若封氏偏帮,定会让江氏大失颜面,再闹下去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被外人知道家宅不宁,对宫轩和他的仕途都有影响。
江氏终于消了气,和颜悦色道:“行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宫田予松口气,“是,娘也早点休息。”
他一走,江氏气得将桌上金边茶盏摔到地上,“这个不孝子!真当我眼瞎了?他是我生的,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是想拉屎还是拉尿!居然当我是那无知妇人,用家宅不宁这种不着边的理由来搪塞我!要不是不想他此时与我离心,我今日真想狠狠打他一顿!”
“夫人消消气。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幼年的时候,仰慕父母,长大了,向往年轻漂亮的女子,这是人之常情,若世子不喜年轻美貌的女子,夫人才该忧心。”
周嬷嬷脸伤未愈,此时说话的是江氏另一个心腹苏嬷嬷,她和周嬷嬷争宠多年,始终被压一头,如今终于有出头的机会,自是拼尽全力劝江氏。
“那个小贱人利用自己美丽柔弱的外表,迷惑世子,说来都是世子太过心善,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以世子未来的前程来看,以后夫人替他选两个貌美乖巧的放在他身边,还怕世子不会站在您这边?”
江氏终于心平气和了些,“苏嬷嬷说得没错,性情是把双刃剑,若予儿太过有主意,只怕不会被我轻易掌控。这一想,他现在这般倒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把握住他的喜好,这侯府我还能把控几十年!”
这时,顶替春桃位置的大丫鬟绿竹来报,“夫人,三小姐求见。”
这么晚了什么事?江氏有些不满皱眉,心里对新上来的绿竹也有了两分不满。
若是以前的春桃,定会直接将人打发,让她明天过来。
苏嬷嬷察言观色,“夫人,三小姐这么晚来肯定有重要事,夫人不如见见。”
刚刚苏嬷嬷那番话说得江氏心里极为熨帖,江氏便卖她这个面子,“唤进来吧。”
宫柔一进门,不顾苏嬷嬷和绿竹还在场,直接跪在江氏面前。
江氏挑挑眉,漫不经心道:“柔儿一来就行这么大礼,可是有什么不情之请?若是,就别说了,这侯府里,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江氏以为是宫柔是想替秦姨娘求情。
“母亲,柔儿是来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