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与宪兵分队,有暧昧不明的关系,刘立峰其实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
刚开始,宪兵分队到康伯南道22号,刘立峰还是很欣慰。
警务处敢跟日本人对着干的不多,以前路承周算一个。
可现在,路承周也不行了。
日本人在租界外,再横行无忌,但在英租界,得遵守他们的法律。
路承周退缩,刘立峰只好安排其他人。
蒋万顺“绑架”案,警务处交给温秀峰,去“昌隆盛”搜查之事,也交给了温秀峰。
路承周作为康伯南道的负责人,温秀峰的行动,他自然得配合。
只是,快出发前,路承周才给中山良一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警务处接到报案,有人在交通旅馆被绑架。
“绑匪”,正是宪兵分队的人。
路承周原本以为,有温秀峰出马,再加上自己通知的时间掐得比较死,救出蒋万顺还是比较容易的。
然而,路承周还是低估了中山良一的卑鄙无耻。
温秀峰在宪兵分队仔细的搜查了一遍,连地窖都没放过,可依然一无所获。
“温探长,我要向工部局抗议,你们无端怀疑,并且打扰我们的正常工作。”中山良一看到温秀峰没有收获,马上变得理直气壮。
“温探长,还是回去吧。”路承周劝道。
他的目光与中山良一交流了一下,从中山良一眼中,他看到了得意。
路承周看了一眼时间,自己掐着时间打的电话,除非中山良一提前将蒋万顺送走,否则不可能搜不到人。
搜到了蒋万顺,中山良一就无话可说了。
如果没搜到蒋万顺,温秀峰反而被动。
路承周嘴里劝温秀峰,可心里却万分焦急。
这是营救蒋万顺最好的办法,合理合法,只要温秀峰能找到蒋万顺,中山良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温秀峰真的走了,以后再想营救蒋万顺,几乎变得不可能。
“不急,你们的人都到了没有?”温秀峰摇了摇头。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轻易走。
上次找宫本清,结果没找到人。
宫本清是日本人,藏起来也正常。
但是,蒋万顺是中国人,还是被他们绑来的,只要知道有人来搜查,肯定会呼救的。
“怎么,又要点名?”中山良一冷笑着说。
上次找宫本清,温秀峰就点过一次名了。
工部局的人,来搜查宪兵分队,这是中山良一的耻辱。
然而,耻辱归耻辱,宪兵分队违规在先,他也没办法。
按照之前的约定,发现抗日分子,宪兵分队必须通过警务处抓人。
宪兵分队需要做的是,提供确凿的证据,证明蒋万顺是抗日分子。
然而,宪兵分队拿不出证据,只能靠刑讯。
“点名倒不用。”温秀峰缓缓的说,他只是将交通旅馆的伙计带来了,让他指认带走蒋万顺的人。
此事,路承周都不知道,当他看到温秀峰带来一个证人后,也很吃惊。
“我是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路承周等温秀峰带着伙计去找人时,轻声对中山良一说。
“不用担心,那些人不在这里了。”中山良一得意的说。
“那就好。”路承周微微颌首。
他很是疑惑,自己通知中山良一的时候,应该来不及转移的。
温秀峰带着交通旅馆的伙计指认,路承周则把王斯广叫到了一旁。
“昌隆盛今天有没有异常?”路承周掏出烟,刚要点火,王斯广已经将火递了过来。
“一切正常,巡座特意关照过,我每天都会安排兄弟在附近巡逻。”王斯广微笑着说。
“嗯。”路承周突然注意到,宪兵分队的两辆小车,和那辆卡车,都停在院子里。
如果转移蒋万顺的话,一定会用到车子。
也就是说,要么蒋万顺早就转移了,要么,根本没有转移!
蒋万顺抓进来时,路承周是亲眼看到的,送到了地窖受刑。
以高桥丰一的性格,既然进了地窖,一定会马上审讯。
宪兵分队的建筑结构,路承周非常清楚。
除了地窖之外,再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了。
“巡座,这些日本人,真不讲规矩。”王斯广轻声说。
他是康伯南道的巡长,“昌隆盛”的情况比较注意。
自从他们来了后,英租界出过好几起大案了。
比如说,敦桥道福顺里的枪击案、康伯南道的刺杀案,甚至,康伯南道22号房主白恩的失踪案,都与宪兵分队有关系。
“所以我们就得更加注意。”路承周叮嘱着说。
“巡座,隔壁好像也被他们的人租下来了。”王斯广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的?”路承周诧异的说。
这不仅是以前张思昌进入宪兵分队的通道,也是自己进入宪兵分队的通道。
“原来住在康伯南道20号的是张思昌,现在换了个叫张广林的。那个张思昌,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人了,据说去了外地。据我所知,张思昌和张广林,可是经常出入这里。”王斯广说。
路承周感觉,自己的身份,早晚有一天是瞒不住的。
幸好,他进入宪兵分队前,会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如果是特意针对他,提前在暗处观察,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发现他。
“这件事,你没告诉温秀峰吧?”路承周突然说。
王斯广的话,提醒了路承周。
墙壁上那个门,不管有没有被人发现,蒋万顺都有可能躲到隔壁。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康伯南道22号时,让蒋万顺待在隔壁,确实很安全。
“忘记了。”王斯广不好意思的说。
温秀峰带着交通旅馆的伙计,仔细看着宪兵分队的人,确实没有发现。
然而,当他突然搜查隔壁康伯南道20号,海田新一郎押着蒋万顺,不得不从暗门过来。
然而,当他过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全是巡捕。
“中山先生,我想,这个人一定不是你的人吧?”温秀峰指着伤痕累累的蒋万顺,质问道。
“此人是抗日分子,你们无权带走。”中山良一蛮横的说。
“没有经过警务处的同意,你们的行为,都是违法的。”温秀峰怒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