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我一把刀,我肯定会毫不犹豫把关苗大卸八百块,要相信我真的可以做到。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帮我做决定,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就像我爹,想让我篡位谋反一统江山,从來沒问过我愿不愿意,为了尽孝,我不能顶撞,最多只能退让;就像皇上,每次招我入宫也当然不考虑我的感受,任别人说我是佞臣,放任皇后用奇怪的眼神刷刷我;就像现在的关苗,觉得我跟着汤擒就是毁了,硬可背叛主仆情谊,也要乱出馊主意。
以为傅起喜欢我,是良配,那是关苗脑子不清,傅起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喜欢别人,做朋友我都担心他分分钟就变脸将我灭满门,更别说做他的女人。
我这样以不洁之身,如何在泱泱后宫独活?说傅起爱我,如果不是他的爱太另类鬼畜,就是他的爱太可笑。
我也是真的笑了:“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关苗又向我磕了一个响邦邦的头:“主人。”
磕完以后,他就走了,但经过我今后几天的观察,他滚的并不远,这个小王八羔子特么的滚到傅起身边了,我问了好几个侍女才打听到,关苗已经被皇上擢升为龙护卫。
我当时就差点喷出一口凌霄血,最后也算是想明白了,我既然以后要入后宫,关苗这个专属保镖也就算是正式失业了,除非他愿意自宫进來继续保护我。那么就目前的形势來看,跟着皇上混可比跟着我混好的多,他也算是头脑清醒。
可是我心里还是生出一种浅浅的酸涩,那种被背叛之后开始出现自我怀疑,开始失去自信,开始觉得人生无望,万千种心情搅成一锅,我觉得我的元气都被打散了。
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话,被男人甩并不可怕,因为那也许是男人的问題,但如果和亲近之人反目,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題了,他陪你度过整个青春,见证你的喜怒哀乐,最终仍选择和你刀切两段,这该有多伤感,你该有多无能。
我午膳沒用,到了夜里格外饿,但我不敢吭声,我不知道傅起宿在哪里,万一我动静太大提醒了他我的存在,他半夜过來夺我贞操.我该怎么办啊!
别怪我想太多,我现在就觉得傅起是个深不可测不按常理出牌的帝王,他想要什么女人就要什么女人,想上谁上谁,我现在只是一个顶着闵葭名字的玩物,我已经不是有权有钱有安全的闵小侯爷……
我裹紧了被子,尽量压着自己的胃,这样饿感也会随着压迫渐渐减小。我纠结了半天,还是沒能睡着,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我已经将房门加了锁,我不懂为什么还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
傅起从门外进來。
“你一天都不吃东西,是想要修仙吗?”他的话说得轻慢平缓,眼睛深黑如墨,
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四个字的阴霾笼罩了,,,
晚节不保!
傅起伸出双手拍了拍,就有几名少女端着烛台和几盘素菜、糕点进來摆好在桌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又只剩我和傅起两两相看。
我别过脸去,颇有一副“我讨厌你你不要靠近”的架势,而傅起也当然不是吃素的,他用着一种“你不让我靠近我偏要靠近”的态度來到我床边,伸手拉我:“修仙就别想了,你业障太重,还都不还这怎么可行?”
他的触碰让我一下子汗毛都炸立了,我挣脱地非常明显,声音都颤抖了:“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
“警告朕什么?”傅起笑了,笑得非常坏,这么多年了,这样的笑容我只在坊间的登徒浪子脸上见过,而傅起从小经受太傅鞭策教育,一直沉稳,连情绪都不经常表露,断不会变成这样的男人!
我还在挣脱,却已经被他拉下了床,真是了不得了,病怏怏的傅起如今焕然一新,力量大的完全把我比了下去。
“傅起!你要是……敢那什么我,我就死给你看,你不信就等着!”我咬牙切齿。
他放开了我,双眼微微眯起:“真够贞烈的,你不是最怕疼了么?算了,不逗你,吃饭。”
吃你妹!我很不淡定的在内心爆了粗。
桌上隐隐有香味传來,是我最爱吃的几样湘菜。很久以前傅起微服和我出宫,我们便被京城一家酒楼的小菜迷歪了嘴,那时候我俩甚至还一起探讨过把那家的厨子弄进宫里怎么样?后來的后來,不知为何计策无疾而终,而我也再沒去过吃过那家。
罢了,给谁置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置气,用自残的方式让他悔悟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拿起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截断了之前的话題,也沒再继续。
傅起倒了一杯酒,酒味勾起了我的馋虫,我俩曾经最喜欢把酒言欢,畅谈一宿,各式各样的酒我们都品尝过,不论年份,不论是樱花酒桂花酒槐花酒还是米酒白酒,都伴随着我们度过漫长又美妙的时间。
现在,又拿出酒來干什么呢?
“在想什么?”
他将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突然问我。傅起生的剑眉星目,以前是因为常年体弱,总会让我产生他软糯糯的很好欺负的错觉,虽然他也证实过我的错觉百分之百是错觉。现在他向我看來,每一眼都那么精明,有深意,里面还藏着一丝勾魂的滋味。
我咬了咬筷子:“我在想你到底想干什么?”
“朕已经表露了目的,还有什么好让你疑虑的?”
“为什么是我?”我放下筷子,“你说过我是你的兄弟朋友,是最能让你开怀的人,还说无论我想要什么,你能给的都会给。怎么我现在要个自由却这么难?君子一言,当放狗屁了吗?”
“阿在,那些誓言,是在你欺骗我的前提上立的,你觉得我还会守信吗?”傅起将一杯酒饮尽,不再自称朕,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继续说道:“以前的友谊是真的,沒错。但是不知何时起,我就对你产生了别样的感情。你开心的笑脸我看着也开心,你不爽时撅着嘴我心情也会沉闷,当我发现这是爱情,我惊慌失措,责怪自己,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与你隔离,不再找你。”
的确如他所说,有一段时间突然傅起就不招我进宫了,也不微服出访找我玩,好些人都还说我失了宠,得罪了皇帝。
“我恨为什么你是男人,恨这段感情让我难以处置,放弃我不舍,继续我不忍,直到查到了一丝新鲜并颠覆的消息,,,你的性别有假,我发现我恨你欺君的怒意之后,竟还带着点点庆幸,阿在,你说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现在知道了吧。犯我疆土的,诛之,抢我女人的,杀之!”
常年的药补使傅起的皮肤变得很白,他的鼻梁挺拔,轮廓清晰,身上散发着微微的药草香气。不是沒有吸引人的资本,只是我……从來都只把他当朋友、兄弟,甚至是弟弟。
我又沒有想过要当皇妃,所以怎么可能心思歪斜,打他的主意?他比我小三岁啊!我可不是弟控!更不是帝控!
“……所以他必死无疑?对吗?”汤擒连犯他两忌,全身而退简直难上青天。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大手在操控着我的命运,傅起因为我纠结了很长一段时日,待终于得知真相后,必然不肯放手,而我的逃跑,更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浇得他反而肝火大盛。
傅起看我一眼:“阿在,你也胡闹够了,该收收心,别再想别的男人,不然,你的思念,就是他的催命符。”他说的淡然,就好像杀敌军的主将如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我把筷子一扔,滚上了床:“那我睡了,皇上自便。”
既然什么都阻挡不了,多说无益,我索性大胆去睡,即使心中百转千回。
傅起沒有立刻离开,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扫在我背上,让我觉得寒意凉凉,我抑制着困意,但是沒有办法,多年的享乐生活已经让我养成了习惯,一吃饱必然犯困。后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傅起离开。
我只知道,早上起來,房间只有我一人。烛火早已熄灭,饭菜早已撤盘,一切都好像沒有发生过,就像我醉酒之后的黄粱一梦。
唉,我叹气,为什么昨晚我不喝点酒呢,害得自己现在记那么清楚!
唉唉,我连连叹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会梦见傅起亲我的嘴,还躺在他的怀里和他说话,简直太不应该了!
襄阳足够坚固,这也是干枝军久攻不下的原因之一。我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題,一边看着神色匆匆的守卫來來去去。傅起不在我的视线之内,但我看见了关苗飞身一跃,上了树,又跳上房。
他频繁奔走,这几天他带着无数的消息给傅起汇报。
直到有一天,他汇报完后看了我一眼,我与他相隔很远,但那一眼的穿透力无物可挡。我觉得一定是前方战事來报,有汤擒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