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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
斯内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死死盯住一脸兴致勃勃的邓布利多。“你不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他在自己的座椅上挪动一下身子,然后摸出魔杖轻轻挥舞一下,一个装着茶壶、奶杯、糖罐和两只茶杯的大茶盘就出现在了小圆桌上。他熟练地倒茶,在其中的一杯加入了一半的牛奶和三大匙糖后,这才抬眼对上青年的魔药课教授。
“什么都不用,谢谢。”不情愿地加上最后两个字,斯内普迅速地接过老校长递来的杯子然后放回到圆桌。“佩弗利尔不可能做一个学校教师。”
邓布利多端起他的杯子,小心地尝了一口,像是对味道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为什么不可能呢,西弗勒斯?佩弗利尔先生当然可以做一个老师,而且能够做得相当好,得到学生以及同事的一致好评。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不久的两年前——你知道我不仅跟伊戈尔·卡卡洛夫是老朋友,还跟德姆斯特朗的一半教师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他们向我证明了格林德沃·佩弗利尔绝对有能力胜任学校教师的这一工作。”
“但那是代课——有艾赫纽曼的教案,而且有一群人指导和辅助他的工作。但你,邓布利多,你计划的是一门新课程!没有先例没有参考,而你显然又不打算亲自进行……”
“我怎么能够亲自教课呢?而且是这样的课程。”邓布利多微微笑着,蓝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他平静地凝视青年的眼眸,“而佩弗利尔,他是我能够想到这门课最合适的教师。”
斯内普直觉想要反驳,但老人的眼神制止了他。
“佩弗利尔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老师,这不是简单得出的结论。西弗勒斯,首先,你必须承认他有相当的教学经验——德姆斯特朗的魔咒课教授,不管是不是有教案笔记,或者有多少其他老师的从旁协助,如果本身能力不足的话,那里的学生可不像霍格沃兹的孩子们对教师那么尊重。”
斯内普扯扯嘴角:“你说尊重?”他重重吐一口气,脸上现出一个讽刺的假笑。
邓布利多笑一笑不去接口,他继续自己先前的话题:“然后,佩弗利尔是个有才华的老师。德姆斯特朗的同事们向我展示了这一点,他有办法把刻板无趣的魔法理论讲得生动,也能带动学生们一起参与到课堂。他代课的十个月是德姆斯特朗魔咒课实践内容最多的十个月,而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从这些实践中得到了从未想到过的那么多的东西。”
青年的魔药教师没有说话。
“而且,我们必须注意到,佩弗利尔的实践课堂带进了很多东西,并不仅仅是魔咒。黑魔法防御、魔药、草药、变形术……几乎所有与实用有关的学科知识都被融汇到一起,而他所教的东西拆解开来,又都在和.ts考试涵盖范围以内。换句话说,他向学生们证明了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有用性和重要性,并且让学生们非常自然和自觉地接受了这个观点。这种教学方法和教学内容把握的精确,体现在一个之前并没有教师经验的人身上,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斯内普轻嗤一声:“显然,佩弗利尔懂得把握任何事情的分寸——他知道怎么讨好那些没有大脑的小鬼,引得所有人跟着他团团转。”
“我该说这是毫无疑问的,西弗勒斯。一个教师理当主宰他的课堂。”邓布利多微笑着,蓝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另外,第三点,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佩弗利尔不仅仅是佩弗利尔,他还是格林德沃家族的领导者,格林—伍德企业的掌权人。格林制药的那些药剂且不说,光是伍德制造的那些产品,我敢说百分之九十的原理都可以在一到七年级的课本里找到。”
“我该恭维你的明察秋毫么,邓布利多?课本里讲的都是最基础的魔法原理,我以为你说百分之百都没有问题。”
“啊,西弗勒斯,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个事实:课本从来不是完全正确……那百分之十是留给习惯性犯错误和才能有局限的编写者的。”老巫师狡黠地眨眨眼,不意外地得到青年一个狠狠的回瞪。“我的意思是,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或许比任何专业的学校教师都更懂得怎么融会课本的知识,并将它们转化为确实有效的咒语或者其他运用方式,让这些单纯、无联系的知识串连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完成那些通常我们想象不到可以那样简单就完成的事。”
斯内普微微皱起眉,脸上显出了解又不敢相信的复杂表情:“你是指,‘伍德’制造的那些自动炊具和洁具,附带玩笑一样功能的墨水、纸张、羽毛笔,还有各种各样改造后的麻瓜机器?”
“我认为其中很多都是天才的发明:一个小窍门,就在某一点上让生活变得舒适和方便。没有人能够否定那些奇思妙想的价值,而这种创造发明的能力对于孩子们是尤为重要的。佩弗利尔无疑能够带领他们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魔法天地。”
“但是佩弗利尔绝对不可能把他的产品专利、核心技术透露给一群上学的毛孩子!”斯内普忍不住有些恼火,“我看你一定是老糊涂了,邓布利多。或者就算他愿意在某些方面点拨——鉴于他一向是那样的‘慷慨’——然而我也看不出这些对于你的新课程有什么重大不可替代的意义。另外,佩弗利尔是格林德沃的族长、格林—伍德的掌门人、魔法市场零售业的巨头,拥有这样庞大的产业帝国,他又怎么肯到霍格沃兹做一名小小的教授?!”
邓布利多叹一口气,放下他的茶杯:“我不得不说,西弗勒斯,你说到了点子上。”见魔药课教师一个冷森森的眼光扫来,他突然又微笑起来,“不过我有预感,这个请求不会被拒绝。”
“阿不思,我认为你还保有着自己的大脑。”魔药课教授阴沉地说,“即使特里劳妮,在预言方面的天分也比你强些。”
“是啊,特里劳妮教授在预言方面确实很有天分。问题是,我们需要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在这儿。”注意到青年脸色的陡然改变,邓布利多也收起了微笑,蓝色眼睛里闪出冷峻的光芒,
“除了霍格沃兹,难道还有更好的地方适合一个格林德沃?一个精研上古魔文,深刻了解和掌握魔法规律,拥有足以与黑魔头较量的强大力量的巫师,如果他不和我们站在一边,还能够和谁站在一起呢?我们会接纳他……学生们会喜欢他的。”
虽然早已有所预感,听到这样近乎于直截了当的说法,斯内普还是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该死地当然知道,一个格林德沃的同盟者将在战争天平上投下怎样份量的砝码:纯血、贵族、悠久历史的世家,魔法世界崇高的地位,足可敌国的财富,举足轻重的政治影响……更不用提他本身所拥有的实力。哪怕只是拉动佩弗利尔由纯粹的中立移过来一小步,对不久必将要爆发的那场战争都会有巨大的意义。邓布利多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这位白巫师的领袖总是未雨绸缪,他最擅长的就是制造各种机会、利用一切可能,让事情向着有利于己方的道路运行。
“当然,我并不打算占用佩弗利尔先生太多的时间。正如你指出的,西弗勒斯,在有着一个庞大商业帝国需要打理的前提下,让佩弗利尔先生每星期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来教导学生们已经是可能的极限。不过,我想他应该会喜欢从霍格沃兹挑选优秀学生去做‘格林—伍德’暑期免费实习生的这个主意。年轻人总是有着无限的创意,他们能够给伍德制造提供有用的新点子,如果他们得到了正确的引导的话。”邓布利多重新拿起杯子来,半月形镜片后的蓝色眼睛里闪烁出隐约的笑意,“尤其是,那对韦斯莱双胞胎,我总觉得他们一定会非常投缘。”
“除了调皮捣蛋、彻底地搅乱课堂,我看不出那对红头发的小崽子还能干什么。”
邓布利多笑起来,他似乎对斯内普直接的反应感到很有趣。“格林—伍德给我这样的感觉,西弗勒斯。佩弗利尔不是那么拘泥的人,他施展魔法的时候手法很漂亮、潇洒,感觉带着一份天然的随意自如……这一点很像詹姆,他以前总是喜欢把魔杖挥舞得嗖嗖作响。”
青年的魔药课教师脸上顿时显出厌恶来。“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的反驳几乎是从喉咙里直接冲出来,“只有不长眼睛的人才会意识不到,佩弗利尔使用魔杖的动作是最精准的,他根本连一分气力都不肯浪费!”
“不错,不错——这就是说,你观察得比我仔细,西弗勒斯。”看到青年一下子被噎住的表情,邓布利多愉快地笑起来,“在适应新人、新事方面,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不如年轻人,因为他们通常都很固执,抱定了曾经的想法态度坚持不肯改变;遇到类似的人和事件,也更容易盯住相似的地方而忽略掉那些真正的不同。我很高兴地看到你在这方面做得比我好,真的,非常高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邓布利多。”斯内普感觉一阵烦躁从心头升起来,“关于你的课程改革,还有没有更多的主意,或者更好的?如果没有,我不能确定在你认为需要的时候提供支持。”
邓布利多摇一摇头:“毫无疑问,校董会是不会在这件事上制造阻力的——考虑到其中的一半总是信任我,而卢修斯·马尔福显然不至于让剩下的那一半为难格林德沃的掌权人。所以你不需要在这方面为我担心。”不去理会魔药课教师一副误吞了脓疮药水的表情,年长的巫师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而且,我也不需要费心说服麦格教授他们,我想你可以代我向他们转达之前我们讨论过的那些原因和理由,他们一定能够非常理解地接受。”这时候魔药课教授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但他还是没能够插得进话,“我现在唯一的问题,或者说立即要去做的事情,就是在开学之前,确定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先生接受这个客座教授的职位。很显然,拜特雅妮那边必须暂时地瞒住,否则她一定会大吼着人才浪费阻挠我的一切计划。而这就是我希望你做的事,西弗勒斯——在我向佩弗利尔先生提出请求后,为我促成他接受这个建议。”
“为什么是我?你怎么可以肯定是我?”斯内普沉默了很久才问道,“如果我没有告诉过你,那么是我失误——就在昨天晚上,马尔福的晚会之后,我向佩弗利尔正式宣告了绝对不会与他合作。”
邓布利多深深看了他一眼:“西弗勒斯,你们一点都不像决定了分道扬镳的陌路者。”他将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今天你们在洞穴里的对话、行动,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最默契的配合。”
斯内普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盯住那双蓝色的眼睛。
“好吧……好吧西弗勒斯。但是你要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他的声音变得冷漠,没有一丝感情,“促成它;如果佩弗利尔拒绝了我,你要尝试说服他重新考虑并最终接受。”
四目相对,最终,还是年轻的一方败下阵来。斯内普移开视线,沉默片刻,才慢慢开口:“但是,邓布利多,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安全吗?我是说,当初卡卡洛夫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让他进入了德姆斯特朗,而霍格沃兹……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见的具有潜在的危险?”
凝视他良久,邓布利多才轻轻叹一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魔药课教师的话,而是从座椅上起身,走到门后的鸟架前。弯下腰,将一直趴在灰堆里闭目养神的凤凰雏鸟捧在手里,银须银发的老巫师用极自在平常的语气说:“知道么,西弗勒斯?凤凰是最忠诚的宠物,同时也是极其高傲的鸟儿,要获得它们的尊重和认同是非常难得的。而假使一只受伤狂暴中的凤凰都能被一个巫师安抚下来,则这个巫师……我认为可以给予完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