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嘲笑自己吃相粗鲁?薛沐洵抓着包子的手顿了顿,睨了萧祁湛一眼,默默的端起碗来,继续喝油茶。
前世她在军营里带兵的时候,吃饭比这粗鲁多了。
而且她现在可是男装打扮,若是吃个饭还跟姑娘似的翘着兰花指捏着包子,不是明着告诉别人,她是女扮男装吗?
干什么就得像什么,这才叫本事,薛沐洵暗哼一声,默默的吃着饭,听着萧祁湛先给了银子,借机同早点摊的老板交谈起来。
“津沽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啊?”
早点摊的老板是个健谈的老汉,收了钱,加上此刻客人稀少,便坐下同萧祁湛聊了起来。
“两位客官一听就是从外地来的啊,要说我们这津沽好玩的地方,那您问老汉,可是问对人了。”
老汉利落的将手上的抹布往肩上一甩,笑呵呵的道:“咱们津沽南靠盘山,东临海河,是个依山傍海的好地方呢。”
“要说这好玩的地方嘛,自然就是盘山,以及海河这两处了,尤其是海河两岸,上游靠着盘山,下游靠着临山,两岸风景秀美,是游览的好地方呢。”
萧祁湛默默听完,微微一笑:“一看老丈就是津沽的老人了,对这里的事张口就来,十分熟练。”
老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抹了抹袖子,“是我这早点摊摆的位置好,好多一进城的外地人都来吃饭,总有人问起,打听的人多了,老汉说的也就多了。”
萧祁湛接着问道:“我看城内行人不多,这津沽城应该不算是个热闹的地方吧?唉,我本来还想带着师弟去热闹的地方见识见识呢。”
老汉闻言神色微变,左右环顾之后,往萧祁湛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城里从今日开始戒严呢,所以上街的人就少了。”
戒严?默默喝着油茶的薛沐洵眼神一闪,迅速与萧祁湛对视一眼,随即轻声问道:“老丈,可是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老汉一看说话的是旁边一直沉默的青衣小公子,不由聊天的热情更高涨了些。
这两位公子一着黑衣,一着青衣,黑衣公子高大英俊,看起来有些冷,说话却温和。
青衣公子眉清目秀,一见便让人心生喜悦,老汉在城门口摆摊十几年,第一次见到这么英俊无双的公子,自然谈兴甚浓。
“不瞒公子,今日一大早,城门尚未开,老汉就来这里摆摊了,听说是县令大人亲自下的口谕,说是近些日子不太平,让严加查验进出城的人呢。”
薛沐洵蹙眉,既然严加查验,怎么刚才她和萧祁湛进城十分顺利呢?
老汉见两位公子忽然沉默下来,以为是看不到热闹的地方,心里失落了,遂又悄声道:“公子若想寻热闹,只管沿着海河往下走,海河下游有处地方叫七里海,哪里最是热闹呢。”
萧祁湛见薛沐洵已经吃完了,便拿出一串铜钱给了老汉:“多谢老丈,在下这就带着师弟去转转。”
两人别了老汉,牵着马沿着街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僻静处,萧祁湛才沉下脸来:“事情有些不对。”
薛沐洵也察觉到了,她有种预感,津沽不会无缘无故戒严,很有可能与昨日在京城发生的事情有关。
津沽距离京城两百多里,昨日下午在宫里发生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津沽,一早津沽县令就下达了全城戒严令。
全城戒严,可她和萧祁湛却顺利的进了城,这实在有些诡异。
是暗中有人相助,还是有人早有预谋,早就在津沽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们钻?
“红香楼在七里海?”萧祁湛突然低声问道。
薛沐洵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家伙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利用的自己得到的消息判断出红香楼的位置所在,着实令人敬佩。
萧祁湛握着缰绳盘算了片刻,道:“咱们先绕着城转两圈再说。”
........
此时的长乐殿,崔皇后正被太子的一番话气的胸口直疼。
“你....你把刚才的话再和本宫说一遍?”她厉声瞪着太子,因为过于愤怒,言语都有些不利索了。
太子看着她气愤的神情,略犹豫了下,还是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儿臣.....儿臣左思右想,都觉得昨日的事情定然与昭王府无关,儿臣相信昭王与九叔的为人,所以儿臣打算等下去见父皇,为他们求情。”
“荒谬!”崔皇后怒不可遏的厉声喝止了他,“你要去求情?你拿什么求情,就凭你一腔的信任?”
“就凭儿臣与九叔一起长大的情谊,儿臣深信九叔绝对不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太子第一次见崔皇后发那么大的脾气,震惊之余,不由喃喃道。
崔皇后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虽然一起长大,但你不要忘了,你是大齐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而萧祁湛终究只是一个王爷,尊卑高下立见,你说他日日见到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太子烦躁的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坐姿,“母后如此说,将阿航和阿昊置于何地?如果九叔有异心,那儿臣是不是也不能相信阿航和阿昊?”
崔皇后神情一窒,随即恨恨的磨了磨牙,“那怎么能一样呢?阿昊是你的亲表弟,阿航与你也算是姑表亲。”
“那萧祁湛还是我九叔呢!”
“可他姓萧,和你一样同样是先高祖皇帝的嫡系血脉,他的父亲还拥有二十万西北军!”崔皇后脱口而出。
太子闻言愣住了,神色古怪的变换许久,方才长叹一声,神情有些哀伤,“所以母后其实也不信他们有谋逆之心,是吗?”
“只是因为那二十万西北军,所以母后不让我去向父皇求情,是吗?”
“母后,你怎么能这样啊?我已经是大齐的太子了,这还不够吗?”
殿内除了太子低哑的质问声,安静的落针可闻。
崔皇后神色木然的垂下了眼眸,遮去眼底的复杂神色,她要怎么向太子解释,一心想除掉昭王府,拿下西北军的不是她这个母后,而是他一心想去求情的父皇。
这个时候找陛下求情,只会让他对太子更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