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仙姑有些惶恐,虽然说出一个名字,不过上下嘴唇碰两下而已。
但她要面对的是素来以精明干练出名的程谨之。
官府的人,是她这种装神弄鬼者最不想打交道的了。
但同时,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得意和兴奋的,毕竟薛七小姐能想着她,这也是她的荣幸啊。
不论罗仙姑此刻的心情是惶恐,还是得意。
这件事,既然薛七小姐已经吩咐了,自然是必须要做到的。
她在铜镜之中整肃好自己的形象,便立刻带着使女出了门——呵呵,她现在也是有使女有车夫有一大堆奴仆跟随的人了!
京兆府门口还是挺热闹的,因为今日选拔人才的告示才刚放出。
罗仙姑将自己的名帖交给使女,“给京兆府的门子看了,让他们给我放行。”
她如今也是有自己的名帖的人了,别的不说,罗仙姑三个字,在皇城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但没想到使女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撅着嘴说,“门子不放行,说这是京兆府衙门,不是庙会。”
罗仙姑有些生气。
若是换了以往,碰到这样的主顾,她立刻就扭转回头了,反正如今信奉她的人多的是,又不差这一家一户就没饭吃了。
但这回,可是薛七小姐的嘱咐。
想到薛七小姐那鬼神莫测的手段,她头皮一紧,将使女手中的名帖夺了过来。
“没用的丫头,我亲自去。”
罗仙姑一扭一扭下了马车,到了门子跟前,笑着说道,“是薛……不不,是你们这里的神捕大人萧二公子让我过来的。”
门子一听神捕大人四个字,立刻就对罗仙姑另眼相看了。
他陪笑着说道,“仙姑在此地稍候,我立刻去回禀程大人。”
不一会儿,门子回来,表情更加热情周到客气,“程大人有请仙姑!”
程谨之对罗仙姑本来是十分嗤之以鼻的。
一个神婆而已。
也就是皇城那些没见识的妇人才会争相追捧着而已。
尤其是,当知道臭名昭著的林君子事件中,居然也有罗神婆的影子,他对这个人就更加不屑了。
但这罗仙姑,居然又是萧煦引荐的。
这就不得不让他深思熟虑了。
萧小弟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在短时间内连续帮他破了两个案件的神捕啊!
这个罗仙姑,莫非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见!任何和线索有关的,哪怕是个神婆,他也要见!
罗仙姑照着先前想好的说道,“见过大人。”
她咳了一声,“小女子与萧二公子交好,方才与他匆忙见了一面,见他眉头深锁,便给他算了一卦,料到他被一桩凶案困扰。”
凶案?
程谨之立刻来了精神,“你继续说。”
罗仙姑接着说道,“我这会儿观大人的神色,似乎与萧二公子的困扰是一样的。”
她掰了掰手指,“小女子实在见不得萧二公子如此神伤,便替他测了一回,测出来了两个字。萧二公子说,让我将这两个字交给大人。”
程谨之忙接过来一看,“朱明?”
这是个名字?
罗仙姑微微一笑,“我能力有限,只得两个字,至于这两个字是什么含义,还需要大人好好推究。”
她顿了顿,“当然,大人若是觉得这是怪力乱神,不值得一提,那也无妨,就随手丢弃了吧!”
将该说的话,说完了,她自然也就告辞了。
程谨之看着这两个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神婆的话,能相信吗?”
他将纸揉成了团,刚想要扔掉,忽然又打开来,“朱明,这两个字仿佛有一点耳熟。”
程谨之一拍案头,“萧然,萧然!”
门外王翰回答,“大人,萧大哥送小弟回家了,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也是一样的!”
程谨之忙问道,“王翰,你有没有觉得朱明这两个好像很熟悉?”
王翰想了想,“这若是个名字,那可就太普通了,小人自小到大,就结识了不下两三位叫朱明的。怎么了?大人,这里头有什么深意吗?”
程谨之踱来踱去,“不不不,我不是说你自小到大结识的,我是说这个案件里,彷佛有人提起过这么一个人名。”
他拍了拍脑袋,“就可惜我这猪脑袋,越老越使不上劲了!居然想不起来!”
王翰愣了愣,随即高声喊道,“对了,我们走访的时候,隔壁米铺的伙计说,赵掌柜一家都是善心人,曾经米铺又个伙计叫朱明,因为偷了掌柜的银子,被掌柜赶走了。”
他顿了顿,“赵掌柜因看当天下了暴雨,还给朱明送了一把伞。”
果然!
程谨之脸上露出兴奋神色来,“如果真的有一个朱明,那这神婆恐怕也不是无事生非。”
他大手一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翰,你不如现在就去带几个人查一查这个朱明是什么来路!快点去!”
程谨之这里正热火朝天,薛琬和萧然却惬意得很。
圆月和小花一块儿去钱庄存钱,他们两个便去看北街的房子。
那宅子确实离萧然所住的地方不远,虽然不大,但亭台楼阁水榭,该有的都有,五脏俱全。
很适合人口不多的小家庭居住。
但让萧然最满意的地方,是他可以在他住的地方的最高处,看过去那宅子。
那样的话,若是那边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就知道,并且赶过去帮忙。
他怀着这样的期待,低声问道,“宅子如何,可还满意?”
薛琬点点头,“这里不错,但若是文昌街那边有好的宅子,我还是更倾向那边。”
她微微笑了起来,“你知道的,我父亲是个文官,虽然也不喜欢到处走动,但几个说得来的朋友都住在文昌街。”
或许,住在好友家的附近,父亲就能更喜欢回家呢?
她实在是太想念小时候那个将她捧在手掌心上的父亲了!
虽然,她也知道父亲很爱她,可是,比起这种距离感和生疏感,她更喜欢可以和她面对面交流的父亲。
萧然隐约便有些失望。
“哦。那这房子……”
薛琬却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帮我买下来吧!”
萧然一愣,“不是不喜欢吗?”
薛琬冲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不喜欢啊,只是文昌街的房子更适合我父亲罢了。这里我还是很喜欢的。”
她顿了顿,正色道,“我想要将这里变成一个避风巷,把那些想要跟随我一起过好日子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像骆真,李寡妇,我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家,让这里变成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