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虫爬过般的钻心痒意蹿满全身,胡仙仙咬紧下唇,有些痛苦地重重向阿琐点头。
阿琐偏了偏头,看起来这“七弟”是确实对自己生出点儿感情?看样子是很深沉真挚,这三郎不上道儿,“七弟”似乎也不错。
“你真会一心一意待我?”阿琐这么问着,还是觉着七弟比他三哥差点儿,姑且问问吧。
程浩风的手悄悄移开,胡仙仙长吁一口气。这个举动在阿琐看来,胡仙仙挺得僵直的背微弓了弓,又松口气,是因为美人儿主动问她而不再忐忑。
没了程浩风使坏,胡仙仙豪气举手说:“我发誓,我若再爱上其他娈童夭女,就让我当不了男人!就连下辈子也当不成!”
嘴里发誓,心里暗笑:姐本来就不是男人,嘿,誓言应验都无所谓。
阿琐撇嘴笑了笑,将就缓缓吧,先吊吊七弟胃口再说,毕竟还是三郎更合她意。
“容我细想想,你我才刚认识,说这些山盟海誓的太荒唐了些。”阿琐对程浩风莞尔一笑,往她所住房间走去。
“我送送你。”胡仙仙跟在她身后。
“七公子的心意我领了,几步路而已,不必送。”
“你怕我吃了你?”胡仙仙嘿嘿直笑。
阿琐嫌弃地向胡仙仙咧嘴,又忧怨地望望程浩风。
见她望着程浩风,胡仙仙一把扯着她就走,拖拖拽拽的架势跟牵牛犁地差不多。
阿琐面容之上怒意浮现,只是她还不肯放弃程浩风这条大鱼,也就对胡仙仙所做所为暂时忍气吞声。
到了阿琐房间门口,她温婉而言:“多谢七公子相送,夜色正浓,还是请你快回去安歇。”
“夜色正浓也正美,阿琐姑娘娇容丽影在夜色中更美。唉,美得令人想将你拆骨入腹……”
阿琐假笑两声,急切地要关门。胡仙仙在门口抵着门板,她没法儿关。
“七公子,还请自重。”
“你大姑娘家都不自重,敢深夜邀男子赏月,我一个大男人要自重什么?”胡仙仙痞笑着伸手勾抬阿琐下巴,“本公子今夜就将你拆骨入腹,如何?”
阿琐恼怒地拍开她的手,手腕迅疾翻转扭向胡仙仙右臂。
阿琐自认为这一扭足以能扭折臂骨,可胡仙仙的臂骨没扭折,反倒紧攥住阿琐手腕。
阿琐自认为身手灵活如风,可胡仙仙快得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攥住。
胡仙仙说要将阿琐拆骨入腹,似是谑浪。此刻阿琐却是心中苦笑,拆骨入腹?这攥来的劲道儿真是要拆骨头啊!七公子看着有些娘气,动作咋就这么刚猛?
“七弟,快松手!爱花就要当惜花人,你太鲁莽了!”
程浩风快步走了过来,阿琐见了他,那泫然欲泣的小样儿更显楚楚动人。
“三哥,你可说好了要让给我的,想反悔?”胡仙仙松开她手腕,却从她背后搂紧她的腰。
“是得跟来,怕你辣手摧花。我纵然不反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胡来。”
阿琐听得这话,是真有些感动了,“三郎,你是好人……”
“他是好人,我是坏人了?”胡仙仙在她腰上狠揪一把,“看你在我怀里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就那么惹你讨厌?算了,你还是跟着他。”
说着,胡仙仙将阿琐往程浩风面前重重一推,推得她连连几个趔趄。
程浩风托着她手臂,扶她靠着墙歇了歇,胡仙仙气乎乎地甩手离开。
当然,胡仙仙并不是真的离开,她跃身房顶之上准备以防有诈,万一有危险可以方便接应程浩风。
胡仙仙那么对阿琐,一半是出于真气她,趁机出气;一半却是要让程浩风当好人,取得阿琐信任套出她的话。
胡仙仙、程浩风、秦沐风、杜婉芷、冷秋朗,这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单独斩杀阿琐。可斩杀阿琐后,是谁提点她去偷丹的线索就断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找出幕后之人,他们难安心做其他事。
胡仙仙目力所及,能清楚看到他们在房中行为。程浩风让阿琐坐下喝茶稳稳心神,阿琐却反身抱住程浩风伏在他胸前嘤嘤哭泣。
程浩风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哭泣许久才收声止泪。
“三郎,你懂不懂我为什么哭?”阿琐的声音变得舒缓真诚,不再是那种嗲嗲娇音。
“我七弟的确太粗鲁。”
“错,我不是没见过粗鲁的人,他还真算不上啥。”阿琐仰头看着程浩风,眉目含情,“我是哭我怎么没有早些遇见你,我也哭我总算是遇见了你。”
阿琐的言语动作看在胡仙仙眼里,让她微感诧异,这阿琐此刻很真诚,难道她真喜欢上程浩风了?或者,阿琐太会演戏了,真假难辨?
程浩风微皱眉头,他竟也找不出话来敷衍阿琐。
阿琐苦涩自嘲而笑:“你是瞧不起我的吧?竟然对才认识一天的男子说这种话。可我此时所言句句是真,我明知你和你的朋友们有很多疑点,还是选择相信你们。”
“你就是我梦想的如意郎君模样,温文尔雅、多才多艺、体贴入微,我一直以为世上没有这样的男子。我差点儿错过你,幸好老天爷又将你送到我面前。”
“从前没有早些遇见你是我福薄,今日总算遇见你是我有幸。三郎,你说我们是缘深还是缘浅?”
阿琐这些话说得胡仙仙都有些感动,感动中还有些佩服。她自己吧,也不是想不到这些话,可要说出口就千难万难了。
感动之余又有点儿气愤,呵呵,我就算假扮男子都粗鲁?这阿琐把程浩风夸得就跟小媳妇儿戴花儿似的美,怎么就那么瞧不上我?
其实吧,你们懂什么?程浩风那家伙专爱背地里使坏。我可吃过亏的,你们还是别上当了。
咦哟?不对哦,怎么倒替蛇妖担忧起来,乱了……
胡仙仙脑子里歪想一长串,仍是不错眼珠地盯紧屋内。
“阿琐,你夸得我好生惭愧。来,你先坐下。”程浩风按住她的肩头,有些强硬地让她坐好。
而后,他自己也坐下,挺郑重其事地问:“你想知道我先前拒绝你的真实原因吗?”
“想。”阿琐枕着双臂趴在桌面上,直勾勾看向他。
“我其实猜出了你的真实身份,我知道灵蛇大仙的事……”程浩风一边说一边战战兢兢看向她,“我七弟也证实了你的身份。”
阿琐猛然从桌上收回手,抱臂环胸冷视程浩风,“灵蛇大仙?你这嘴还真是会说话!我就是蛇妖,你怕了吧?你七弟能证实我身份,他又是什么东西?”
“他不是东西,他是狐狸精。”程浩风咽了咽口水,似乎要说出这些话很艰难的样子,“他想来这边城盗宝,又怕神仙收了他,就强迫我们几个随他同行,好紊乱气息……”
“哦……”阿琐听了他这番说辞,反而笑着放松下来,“我说他气息怎么那般奇怪,原来他是狐狸精啊。三郎,你别怕,他与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也没害过你们吧?我呢,真是喜欢你的,更不会害你。”
他们唧唧哝哝又说了许多话,胡仙仙在房上暗暗直骂。敢说我不是东西,还说我是狐狸精?程浩风你可真会扯!
哼,不是说只要得了阿琐信任,就假装说知道她身份,然后提易骨丹的事儿,套她话儿吗?怎么说那么多情话,还不提易骨丹?程浩风你是让甜言蜜语哄晕了?
胡仙仙正想到这儿,那阿琐竟主动提到易骨丹:“三郎,我们终究人妖有别,我知道你有些怕我。你也不用太恐惧,我很快就可以脱去妖身,升为仙家。”
“脱去妖身?”
“嗯,我拜了京城紫霄宫水妙虚道长为师,算是段天妃的徒孙了。师父说我只要服下易骨丹,就会功力大增,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行走人世间。”
水妙虚?胡仙仙心中豁然开朗。水妙虚是段梦柔的徒弟,本体乃是鲤鱼。水妙虚收阿琐为徒是合理的,要让阿琐盗丹却有些不合理。
“这易骨丹盗起来有些麻烦,可我顾不了许多了。师父说那些炼丹的人是我师祖老对头,必须要去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阿琐坚定说道:“如今我更是必须要去盗易骨丹了,就算没有师父命令,为了你我也得去。”
程浩风避过阿琐伸来握他的手,一拍桌子,挺豪放地说:“我帮你盗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涉险的!”
阿琐眼角沁泪,程浩风又温柔说:“你好好歇息,我也去睡了。明天我们再好好商议怎么去盗丹,明天再见。”
程浩风告辞出门,阿琐没有多做挽留。胡仙仙也溜下房顶,回到客房中。
“装什么睡?”程浩风迟一步进屋,她早躺在床上,他就捏她鼻子。
以她的功力不用鼻子呼吸也可以,她继续装睡。
“呵,龟息大法都用上了?”程浩风放开她的鼻子,转而挠向胳肢窝。
“哈,嘻嘻……”胡仙仙痒得忍不住笑出声,怕让阿琐他们察觉,她又忙自己捂上嘴,嗔怪地看向他。
“敢拿损招儿对付我,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是你损还是我损?你是欺负我欺负上瘾了?”
“是,我此时真的瘾犯了呢。”
程浩风大张着双臂扑到床上,胡仙仙真吓得有些花容失色,连连避让他。
两个人正胡闹着,房门突然大打开。门口站着阿琐,她倒是一副将他们捉 奸 在床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