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见过老夫人,见过国公爷,见过公主。”元智大师双手合十,一张年过七十的脸却依旧红润光泽,眼底闪着睿智的光芒。
“大师有礼了,快快请坐!”叶隆对这位元智大师还是十分敬重,急忙便请了他上座。
元智大师含笑坐下,对身边的小沙弥点了点头,那小沙弥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来,递给了元智大师。
元智大师慈笑一声,对叶隆道:“国公叶与公主素来心慈,德行兼备,人人皆知,也是这样簪缨世家才能教育得出像二小姐这样蕙心兰质与人为善的大家闺秀。”
元智大师打开册子,含笑道:“这是敝寺的功德本,所记载的都是捐献百两以上的善信,二小姐今日捐献了五百两,贫僧让二小姐留名点长明灯,但是二小姐却说给是给菩萨添香油钱的,不必备注。只是敝寺的账本每个月是必须要给户部过目的,所以,贫僧这才不得不连夜打扰,希望国公爷或者二小姐签字留名。”
伏安寺不是民间的寺庙,而是由朝廷斥资兴建,规模很大,香火鼎盛,寺中收养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幼儿,朝廷每月都有拨款过去,而寺中的账目需要提交户部检查,进出账都必须十分清晰,这点,叶宸前生已经很清楚知道,这也是她为何坚持不再寺中留名而是等元智大师追上门来。
叶宸素知叶隆沽名钓誉,最爱就是面子上的事情,但是国公府这些年开销太大,很多时候,都是清平公主取出私房钱来应酬交际,所以,并没有多余的钱粮捐献出去,更何况五百两这么大一笔数额。
叶隆心中疑惑,叶宸怎会有这么多银子,他看向叶宸,叶宸微笑着说:“大师,这是父亲交代的,父亲这些年也没少捐献银子给慈幼局,不欲人知,这五百两只是略尽心意,望菩萨护佑众生。”
元智大师赞赏地道:“国公爷宅心仁厚,确实让贫僧佩服不已,只是,伏安寺也有伏安寺的规矩,希望国公爷理解,还请国公爷签名做实。”
叶隆听得此言,也不再推却,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叫大师为难。”
说罢,他命人取来笔墨,在功德本上签了名。
元智大师满意地合上功德本,起身道:“阿尼陀佛,国公爷菩萨心肠,贫僧替孤儿们感激国公爷的慷慨解囊。”
“大师言重了,不过是略尽心意。”叶隆谦虚笑道,神色有几分隐晦地看着元智大师,“对了,今日小女在寺中没有耽误大师太久吧?”
元智大师含笑道:“不,不,怎能说耽搁?二小姐今日在菩萨面前跪了两个时辰,为父母还愿,祈求祖母福寿安康,此等孝心可嘉,令人感动啊。”
叶隆听得此言,心中便有数了,在菩萨面前跪了两个时辰,再加上还愿的各种琐事耽搁一下,这就去了有三个时辰,再加上来回路程,她压根就不可能被山贼抓走。
“有劳大师专程走一趟,请大师到偏厅喝茶用些素饭。”叶隆客气地邀请道。
元智大师起身,双手合十:“国公爷不必如此客气,贫僧还要赶回伏安寺上晚课,就先告辞了。”
“送大师!”叶隆拱手相请,即刻便有下人上前领着元智大师与小沙弥出去了。
元智大师刚走,便有护卫领着茶寮老板娘进来。
那老板娘这辈子不曾进过这种显赫家族,如今虽站了进来,却浑身哆嗦,噗通一声跪下来,“民妇参见国公爷,参见公主。”
叶隆还没做声,周嬷嬷便双眼一亮,尖声道:“老板娘,你快与国公爷说说,今日是不是见过二小姐与这厮在茶寮?”
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指了一下叶宸与黄贵。
老板娘瑟瑟抬头,叶宸站在程氏身边,一双眸子如古井般幽深,脸上并无半点神色,老板娘看了一下,竟像不认识地转了头。
老板娘又看向黄贵,愣了一下,“你……你不是逃了么?你被抓回来了?”
叶隆听得她话中有话,遂温和地道:“你起来,请坐吧。”
老板娘站了起来,拘谨地站在一旁,却是不敢坐下,“民妇站着就行了。”
叶隆对程氏打了一个眼色,程氏会意,上前问那老板娘,“今日,我们家二小姐这名小厮在茶寮歇过脚?”
老板娘见程氏说话温和,便显得没这么害怕,她摇摇头,“民妇不曾见过这位小姐,倒是见过这人,”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指了一下黄贵,“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姑娘,但是后来那姑娘被山贼抓走了,这人害怕起来便逃了去,还说……”
“还说什么?”叶隆眯起眼睛盯着老板娘,声音却是严厉了许多。
老板娘哆嗦着嘴唇道:“他还说,被抓了更好,便不用分给她了。”
“分什么?”叶隆继续追问。
“这,这民妇便不知道了。”老板娘道。
护卫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老爷,从马车上搜出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首饰银子。”
“打开!”叶隆厉声道。
包袱打开,除了几件男装衣裳之外,便全部都是名贵首饰几锭银子和一个荷包,再打开荷包,竟是一叠银票。
清平公主眉心跳了几下,霍然起身,厉声怒道:“好大的狗胆,竟敢监守自盗?”
黄贵怔怔地看着清平公主,“公主……”
“来人,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清平公主不等他说完,便厉声下令。
黄贵吓得一个哆嗦,“公主,这奴才冤枉啊,这不是奴才偷的,这是二小姐取来与奴才私奔的。”
周嬷嬷心里暗暗怒骂黄贵愚蠢,如今有元智大师与老板娘为她作证,她私奔与被山贼抓走的嫌疑已经洗清了,压根无人可以证实他与叶宸私奔,摆在台面的事实就是他偷了银子逃走。
如今他却还说是叶宸偷了银子与他私奔,明眼人一听便知道他是故意陷害。
果然,叶隆听了他的辩解,冷笑一声,“好狗贼,事到如今还敢信口胡言?你以为你说跟二小姐私奔便可免去罪责?看来不把你移交衙门,你是不会说真话的。”
清平公主听得此言,微微蹙眉,这事儿如果闹到衙门去,京兆尹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只怕不消一日便可调查清楚,她暗自计较了一下,对管家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