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古老的屋子内静得只有屋外嘶喊的雨声，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寂静，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打算。
“龙，你们这么远回来，独自饿了没。”轩父的母亲示意轩父坐在袋子上轩，轩父没有答话，但是轩父的母亲依然走去生火煮饭了，显然这是一场她自编自导的戏剧。
屋外，暴风雨停止了咆哮，每个人都害怕屋内的郁闷。大伯首先开着自己的摩托车，临走和轩父说：“我去看一下果园。”说完，呼啸离去。
轩在无人的屋内四处走荡，一条没有任何光线的通道，轩走到了一个污黑的房间，里面堆满了一个已经废弃的水缸和到处都是棘手的干柴，柴火中间还隐约能看到一个关羽的神像，“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拜神的地方，堆积的柴火说明了这里的沧桑……”轩是这样想的。之后轩沿着相反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正在散发着炊烟的厨房，炉头下面的柴火将近熄灭。
不知是不是出于贪玩，轩坐在这张小凳子上，往炉头里面添柴，如其说是柴，不如说是草，火焰一下恢复了生气。
轩的背后，屋外，就隔着一副墙的距离，轩的奶奶就在那里弯着本来就驼背的腰，往一个盆子里添猪食，一头母猪带着一群小猪飞奔而来，看来它们是恶坏了。母猪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吃得飞快，因为它知道，它很快就会被赶走。
也许是想让小猪长得更快，所以让它们吃得更长时间，可怜的母猪才刚刚有食欲就被赶走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狼吞虎咽。
墙内，屋内，一股浓烟让里面够呛的，轩一直在呛，这呛声可让外面的老人担心了，老人赶紧用那种并不好看的姿势快速走来，因为她的双脚中过风。
“哎呀，我的孙啊。”她说得是客家话，在轩的耳朵了并不懂
。她用在轩看到很脏的手擦拭轩的小脸蛋。
轩当然是一个很‘讲卫生’的人（洁癖），连忙不情愿地‘补救’被擦拭的皮肤，又给老人泼了一脸的冷水。
轩又恢复安静地乱添柴火，一旁的老人沉默地看着轩儿，又照看着炉火，狭小的厨房内装着两个人，安静得只有柴火的爆裂声。
虽然轩很在添柴火，但是他的思绪又流淌回了从前……
从前，这个屋子地堂上奔跑着两个人，一个老一个少，还有一个老在一旁看着，两位老人有一个称号，叫‘孩子头’带着自己的孙子满村子跑，偶尔经过一片大稻田，老人和小孩还会随手拿气一条稻米，一边手舞足蹈地把上面的稻米甩得到处都是，那个稻田的主人就会循着这条‘米路’来到轩现在身处的屋子里，说道：“又是你们两个小孩！”……
温馨的回忆涌上轩的脑海，“就算仇恨，刚才见面已经说了……”轩思索了很久，嘴唇微微开启，“饭熟了吗？”虽然老人一生都没有学过、讲过白话，但是老人还是能听懂，或许那就是黝黑皮肤底下的血缘关系吧？
老人兴奋地站起并不好看的身影，看着锅盖，盖子急速弹跳着，回过脸来，对轩说：“轩儿，可以了，熄火吧。”
轩没有回话，显然他并不会熄灭柴火……
屋外繁星点点，夏夜的蝉声消逝得无影无踪，蟋蟀却又唱起歌来。
餐桌上，每个人都在介怀中午发生过的对峙。
奶奶好像知道轩儿的心思，自己夹着一块猪肉给轩，在轩的眼里，这块猪肉有猪皮不说，而且猪皮上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猪毛！但是轩没有拒绝。
这倒让旁边的轩父吃惊不已，如果在于林，他们两夫妻夹这样的猪肉给轩，轩一定二话不说地扔在地上！轩父又看着
母亲慈祥的笑容，好像明白了什么，说：“这块猪肉还是给我吧，说着一点也不沾到轩碗里的饭粒，不留‘痕迹’地夹走了这块‘奖赏’，这一切都在轩的注视下完成！
“龙，你怎么能这样啊？”奶奶抱怨地对轩父说。
爷爷看着这样的情形，估计他们之间的隔膜应该也不存在了，所以也加入到这场其乐融融的家庭温馨中去的。
如果让轩知道他的饭碗是这样来的，估计他一定吃不下。一盆水，用一天，每次吃过的碗筷都放在水里泡一泡，用桌子上黑得发亮的擦布擦一擦，放上碗柜上，完成！……
蟋蟀引得月光如水，流淌在一米长的小石桥下的溪水旁，轩就坐在这里，看着繁星点点。城市的夜空灰色一片，没有半点灵光；农村的夜幕，纯净的钴蓝在画布上渐渐深沉，柔情似水的月光投射在轩的脸上。
“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月光吧？”爷爷站在小桥边上，生怕弄脏了孙子的位置。
客家话这次在轩的脑海里终于比较清晰地呈现它的意思，轩多愁善感地说：“城市的夜空灰色一片，没有半点灵光；农村的夜幕，纯净的钴蓝在画布上渐渐深沉，柔情似水。”
不知道是不是超越了血缘关系的原因，没有读过多少书的爷爷也能感受到轩的诗情画意，嘴唇刚刚开启，一束不请自来的光芒投射在轩过来。
“我猜就是你们啦。”是大伯，头上带着一个帽子样子的电筒，身上还扛着一个捕昆虫的网？
“晚上是捕黑鱼的好时间哦，它们一般都是夜间觅食，要不要一起去开开眼界啊。”大伯神采飞扬地问道。
对于自然这类事物，轩还是很有兴趣的，拍拍臀部，跟在大伯的背后，而爷爷也担心轩儿而跟在他们的身后……很有意思的三段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