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叶世风故作惊诧地打量了一下桐月汐,转头询问何辰逸。
反倒是何辰逸愣了一下,她是谁來着。
佟兰心。桐月汐。说哪个。
还是说是军医的鬼魂。。
“这位公子定是不认识我的。”桐月汐轻笑解围,“白虎生性凶残,若是无人相伴,不知会闹出什么來,因此家师特命我前來相助。”
叶世风点了点头,“不知令师……”
“家师名讳不可外传。还请包涵。”桐月汐侧身坐于虎背之上,对着众人微微颔首,小虎便兴奋地驮着桐月汐离开。
原本隔着窗户看热闹的,纷纷都大着胆子开窗望向桐月汐。
“她绝非俗人啊……”
“莫不是神女相助。”
“你看那猛兽,方才还在虎啸,如今却是乐得连走路都带着蹦跳的感觉。”
本就沒有刻意压低的讨论声很快传进了桐月汐的耳朵中,倒是让桐月汐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小虎的脑袋。
小虎当即兴奋地蹭了蹭。
为了之后的计划,桐月汐与小虎就在距离军士们临时驻扎之地的附近湖边留下。
“何公子沒怎么给你洗澡吧。”桐月汐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小虎,便向叶世风借來了刷子,一边用湖水细心地给小虎洗着,一边打理着它的毛发。
小虎眯着眼睛极为享受,兴致來了还要舔一下桐月汐以示亲昵。
何辰逸轻手轻脚地过來,打算将消息传递给桐月汐,只是沒想到还沒走近,小虎的目光就如同实质一般射了过來,随即裂开了嘴,露出白花花的虎牙。
“桐姑娘,你还不管管小虎。”何辰逸一路上也沒少受小虎欺负,难得有桐月汐管束,自然也得诉诉苦。
桐月汐站直了身子,拿着刷子指了指何辰逸,“你活该。不给它好吃的,不给它洗漱。它沒直接扑上來吃了你,你都是命大。”
“我天天给它一顿大肉呢。比我吃的还多。”何辰逸当即反驳。
“才一顿,它早饿了呢。”桐月汐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小虎不傻,趁何辰逸不在也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搭,如今才沒饿死。
“是有消息。”桐月汐见好就收,也沒有继续在这个问題上纠缠下去,拍了拍小虎的脑袋让它趴下來,才对着何辰逸招了下手。
何辰逸当即将傅墨云和项之恒的部署告诉桐月汐,“不出七日,应当就到了。”
七日……就怕燕隗和傅墨清沒那份耐心啊……
桐月汐点了点头,“萧文宣那可有什么消息。”
“无非就是大发雷霆。还断了你们的补给。”何辰逸耸了耸肩,“你们现在的粮草可还足够。”
“七日尚且可以。若是再拖下去,可就不一定了。”桐月汐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且在此处稍作休整,我总觉得近日南蛮一定会有举动。”
何辰逸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而有了小虎在侧,倒是苦了离歌和叶世风。
原本想着桐月汐要在外风餐露宿,给她带些毯子來,只是一靠近,小虎就瞪着,完全连个机会都沒有。
桐月汐枕着小虎的肚子闭目养神,倒是沒注意,听到小虎的呼吸声变得略微有些急促这才抬起头,“叶将军。”
小虎听到桐月汐开口,就又凉凉地低下头,枕着自己的前腿无声地望着。
“这毯子拿着,如今虽是天气略微转暖,还是小心着些。”叶世风急忙递给桐月汐。
桐月汐谢过之后,这才问起叶世风下一步打算。
“依照姑娘的想法,明日就会在城外挖下沟壑,埋下尖锐的竹刺。”叶世风幽幽地说着。
“明日我便煽动一番,若是有效最好,若是无效……叶盟主可有法子。”桐月汐点了点头,但是一想到明日的事,她也有些拿不准注意。
叶世风倒是了然一笑,“姑娘最终还是妇人之仁了。这打仗可不是讲什么仁义道德的时候,我替他们守城,他们不帮忙就算了,竟还想趁机捞一笔,是为不仁不义。与不仁不义之徒,我还需要讲什么情面。虽说要以理服人,但是大难当前,这些个就抛之脑后吧。”
桐月汐失笑,强占虽说上去不好听,可是终究也不是办法的办法啊……
若是能守住这座城,那么日后的事,日后再算吧。
“姑娘好生休息。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须太过担忧。”叶世风又宽慰了几句,便和离歌告辞离开。
夜风吹着湖面,将月光打乱,桐月汐靠着小虎沉沉地睡去,而在千万里之外的皇宫中,萧文宣却是寝食难安。
“堂堂一个将军,就这么被掳了去,这不是笑掉大牙吗。还有,朕不是让他们撤兵了吗。而且都断了粮草供给,还要在清城守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文宣不解地拍着桌子。
而谋士们面面相觑,终是不敢将实话说出。
“皇上,可否容微臣说句实话。”在沉默中,一个不起眼的谋士突然开了口。
“说。”萧文宣沒好气地应允。
看着萧文宣的脸色,那谋士身边的几人已是连连使眼色让他坐下。
“皇上可是要将江山拱手让人。”那谋士一针见血地开了口,更是刺激到了萧文宣。
“你认为我撤兵是故意的。”萧文宣阴沉着面色盯着他,宛如一只剧毒的蝎子,随时会将那毒针刺向他的咽喉。
“如今我们腹背受敌,前有北夷,后有南蛮。但是从地形上來看,北夷攻势虽猛,若是要攻至京城还需闯过三大险关。而若是因为北夷攻势凶猛,而将应对南蛮的兵力调离。那南蛮岂不是刚好可以大举入境,一路之上根本无人可挡。”谋士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似落地有声,一时间让萧文宣也是心头大震。
萧文宣抿了一下嘴唇,“可南蛮已与我们建交,表示愿意和平共处。”
“皇上,兵不厌诈。可何况如今的局势不明,无法全信啊。”谋士还想再多说什么,但是萧文宣已然不耐烦。
“此事朕心中自有分寸,你先退下吧。”萧文宣挥了挥手,命他离开。
谋士愣了一下,明白萧文宣自始自终都沒有听劝,幽幽地感慨了一句:“皇上,忠言逆耳啊。”
萧文宣当即皱起了眉头,正欲呵斥,却见那人竟是拔足冲向了殿中金柱,血溅当场。
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各生感慨,对于萧文宣却是激不起任何波澜。
前世,萧文宣输就输在太信任燕隗不会毁约。而一世依旧是如此。
所以也怪不得这亡国之君好当啊……
翌日,傅墨清带着俘虏项之桀回到了南蛮的大本营之中,而此时大本营距离边塞已不过百里,只需半日便可占下边塞。
“杀了多少。”正在假寐的燕隗听闻脚步声,低声询问。
“不过百人。”傅墨清忿忿地将项之桀摁在地上,自己也走到一旁饮水。
“百人。这次怎么失手了。”燕隗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傅墨清。
傅墨清放下茶盏,剐了项之桀一眼,又对着燕隗恭恭敬敬地回答:“桐月汐似乎沒有死。”
“她死沒死,有什么关系吗。”燕隗的目光更显不悦。
“此事说來话长,总的來说便是那女子恐怕能够算到你我的计划。虽不至于全部,却也相差无几。”傅墨清斟酌着语句,自己也在考虑后事如何进行。
正如他和桐月汐都是重生归來,料想应该是他更早些,所以桐月汐沒有一开始就对自己产生阻碍。
那既然均是重生,她必定知晓南蛮一战不可避免。
而自己之所以选择帮助南蛮,便是知道他定能入主中原,自己届时也保不准可得这半壁江山一玩。
有她从中作梗,这一战恐怕是场硬仗。
“你在想什么。”燕隗见他久久不语便开了口,“难道说,你这个中原第一谋士,还敌不过一个女子。”
傅墨清一震,当即正襟危坐恭声回答:“此女子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燕隗随之重复了几遍,突然失笑,“若是非同一般才沒有枉费我花那么大的精力想要把她抓到。只是……”
燕隗语气一转,目光落在了项之桀身上,“只是,我不喜欢我入主中原这件事有任何的闪失。一点都不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七日之内攻不下清城,就休怪我不顾情面。”
燕隗明明是看着项之桀,傅墨清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气自尾椎骨缓缓爬上。
“是。那……他如何处置。”傅墨清急忙应允,快速将话題引开。
燕隗用余光望了他一眼,缓缓坐直了身子,舌尖看似不经意地舔过了嘴角,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玩味,“听闻中原有一个刑法,叫什么人彘。我从來沒见过,不如让我开开眼。”
傅墨清略显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之间的对话是用南蛮语,但是唯独人彘二字却是以中原话所说。
很显然项之桀也只听懂了这两个字,再加上燕隗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再傻也明白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傅墨清,沒想到你竟是这般背信弃义。”项之桀怒吼一声,奋力地挣脱着。
而这举动落在燕隗眼中却显得格外滑稽,好似他就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