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暴露无遗的伤痕
凄美的月色,孤单的身影。幻民一个人茫然地在幻民宅的宫殿里游走着。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路过公共厨房,路过仆人的居所,路过独角兽饲养场,路过会议厅。这些,是他曾经多么熟悉的啊!当年,当这一切初有着落的时候,爱涛在他身边欢呼不已,当这一切彻底落形时,他们举行欢合餐。可是现在,物是人非,爱涛的声音依稀还在耳旁响起,可她的心已经离开了他。
抬头望天,月色变得更加得恍惚。万物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唯美无比,可他觉得,原来这一切,是多么多么得不真实!
犹如那天!
当樱空释刚刚出现的时候,爱涛惊怔不已的目光!
也许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将会失去什么了吧。
而现在,这一切终于成为了事实。他是否该开心了?他虽然给了爱涛爱,爱涛虽然也给了他开心,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啊!?那些所谓的开心,竟似那般得虚假。
原来虚假的开心都是短暂的!
真正属于他的,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啊!?
“啊——”
他举起双臂,高声吼叫。
夜,是那般得静!
这阵阵由心而发的呼唤带了多少绝望,谁又知道?这声嘶叫带了多少毁灭,谁又知道?!
绝望的是身体,还是心?毁灭的是身体,还是心?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停下嘶叫不已的声音。低下头来,月光如水。他的浓黑的眉目下,他潮湿的眼角处,一滴晶莹的泪珠泛着月白色的光芒悄然坠落。男人,也许到这个时候才会明白,脆弱原来也是一种力量。泪若干涸,那么心,怕是也要快死了吧。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背脊轻轻颤抖着。
然后,向着那不知名的来处,原路返回。
只是心,却遗失在了路上,无处可寻。
道路的另一旁,一个披肩长发的男子忽然出现了。头发是银白色的,隐约可见一缕一缕红色的头发参杂在中间。他向着幻民的方向走了过来。
有风,轻轻地吹起。
两个人的头发,两个人的衣裳,轻轻飘舞。
就似梦境!
一步,一个脚印。
一停,一个呼吸。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三米
两米
一米
空气中似乎飘荡着某种令人揪心的痛楚。
终于,他们同时站出了身躯。同样低着头的两个人,印入视野的是彼此缓慢沉重的脚踝。
然后,他们同时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是你!”
彼此惊怔地相互指着多方讶声说。
然后,双方相视而笑。
“你怎么出来了?这么晚不睡觉?”
樱空释的嘴角勾勒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问。
“你不也是?”
幻民反问。
“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聊天就这样戛然而止。樱空释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幻民,幻民也用同样的目光凝望着他。月白色的光芒中,这两人竟似这般得相似。
“和爱涛吵架了?”
半响,樱空释再次问。他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气氛。
“你呢?和浮焰吵架了?”
幻民同样轻笑着反问。
“是啊。”樱空释仰天苦笑一声,“她的确是说我了。”
“哈哈!”幻民对天发出一声苦涩的大笑,“我也是,爱涛也的确说我了。“
“她为什么说你?”
“那浮焰又为什么要说你?”
“因为我和爱涛的关系太过暧昧。”
“因为爱涛现在心中喜欢的是你。”
樱空释微微怔住。幻民的回答很直接,这让他有点始料不到。
安静。
半响,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任何话。
这两个男人,彼此怔怔地凝望着对方。两人的眼眸里,没有陌生,没有惊诧,只有熟悉。
仿佛他们已经相识相知了很久很久。
“对不起,幻民。”片刻的安静之后,樱空释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望着那苍白的月亮,声音低沉,“自从我来了以后,好像爱涛就对你疏远了很多吧。其实,说真心话,我的确很喜欢爱涛。喜欢她的可爱,喜欢她的无知,喜欢她的心无城府,当然,也喜欢她的美丽。幻民,请你放心,不久以后我就会离开了,到时候我会把她还给你。”
幻民微微惊住。眼前的这个男人,原先的落魄人,现在好像整个人的气质都突然发生了改变。即便现在是他在诚心道歉,可他浑身所发出来的那种尊贵,却让他自心底为之敬仰。
“你错了。”半响,他才接过话题。迎接着樱空释平静的目光,说,他淡淡地说,“爱涛你这辈子也给不了我了。”
然后,他转过身躯,准备离开。
“幻民,”樱空释轻轻叫住了他,“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犯了很大的错误。可是请你相信我,属于你的,我自然会还给你。”
“我再说一遍,你大错特错!”幻民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无比,他缓缓地回转过身躯,正视着樱空释,一字一顿地说,“樱空释,请你听清楚了!爱涛她是个人,不是个礼物!她不可以用‘归还’这个字眼来形容!这样,你会玷污了她!”
樱空释微微怔住。
幻民大步离开。
“可是,”樱空释轻声问,“你难道不恨我吗?是我破坏了你们幸福的生活?”
“没有什么恨不恨的。”幻民低沉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我只希望,爱涛她开开心心的。至于她和谁在一起,我不在乎。”
樱空释大惊。然后,他久久地怔住了。
什么是真爱?
这种不求结果的爱就是真爱!
什么又是恨?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恨!
因为,一切皆在人心!
高空中,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乌云满天,看上去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樱空释呆若木鸡地怔立在原地。很久很久,他才移开脚步,向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很短暂的路程,现在却仿佛变得很远很远。远到就仿佛是从刃雪城到火族宫殿那般的距离,甚至更远!
这一切,也许只因为他的心是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