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也不要太自私了
可是,冰析的话刚说完后,她的人却已经气冲冲地从将臣的宫殿走了出来。口是心非,一般都是正在气头上的女人们经常做的事情。男人们要不就是低声下气地哄着,要不就是很明智地等她们的火气散后,再一边说好听的一边讲大道理。冰析冲出来的时候,金通急忙藏了起来,以免让她看到自己。偷听别人说话,这种行为被众人认为不耻。更何况,他还只是无意中偷听到的?但众人往往不相信过程,只相信结果。如果真传出去,他可就英名扫地了,背地里弄不好还得背个小人的称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直到冰析气冲冲的身影消失在雪空下后,金通才敢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然后,见将臣并没有跟着出来,他整整衣服,假装出一副特意来窜门的样子,轻轻敲门。
“门没锁!”冰析走了,将臣一直压在心底的愤怒这才敢爆发出来。他大声怒喊,“自己没长腿还是没长手啊,推门进来!”
一般的这个时候,总是他那几个亲信会来打搅他。
金通微怔。然后,他轻笑着推开了门。
宫殿里,一片明亮。因内心的愤怒而胸口不断起伏的将臣狠狠地伫立在窗前,头也不回地冷声说,“有什么事快说!说完走人。”
正在气头上的人说话有一点好处,干脆利索。
“这事说来话长,”金通苦笑,“这人既然来了,就得寒暄几句。”
听着声音不对,将臣猛地回转过身躯。然后,他整个人怔了怔,就仿佛脑后被人用木棒重击了一下,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门还没有闭上。
门外,飞雪依旧。阵阵凉风不时地吹进宫殿里,令宫殿的暖气少了些。不过,清冷却最容易让人清醒。明亮的光线中,金通身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金黄色幻袍,面对着将臣,淡然微笑。微笑中,有种亲密的友爱开始流动在周围的空气中。将臣,一直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心中唯一值得他欣赏的小兄弟。
“老哥......”将臣的神智渐渐恢复过来。然后,他快走几步,紧紧地握住金通的手臂,朗声说,“哈哈!金通老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看看看,现在才来!老哥你知道吗,我都到刃雪城有一段时日了。可惜啊,我听王说你一直都在执行一项艰巨的任务,难得回来。来来来,既然来了,今晚就不用走了!”
一瞬间,他也将方才的不快忘却了。说着话的同时,他已经将金通拉到了一张椅子上,然后让他坐了下来。
“刚才不是还说什么有事快说说完走人的吗?”
金通一脸的坏笑。他就是想故意刁难刁难他这个小兄弟将臣。
“哪有哪有。”将臣微微仰了仰头,一脸的不承认,“再说了,刚才我哪知道来的人是老哥哥你啊。老哥你就别乱想了也别总是拿我寻开心了。像老哥你这样的人,我请都请不来,怎么会着急撵着你走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故意高兴地冲金通挤挤眼睛,轻笑着说,“老哥,你说是吧?”
“哈哈!”金通放声大笑,“将臣,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啊?”
可是这些话他听着却感觉很窝心。
“没有没有。”将臣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我这就是实话实说。”
两把椅子紧紧地靠拢在一起,两个人在面对面地聊天。大有要天南地北乱扯一通的意思。
“是吗?”可是,金通却适时地设下了语言陷阱。他话锋一转,突然敛去脸上的笑容,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很凝重的样子缓声问,“将臣,那我可到要问你一句实话了。”
将臣微怔。然后,他脸上嬉笑的表情也很快收敛了。
坏了,好话说顺口了,现在要被别人套话了。
“你问吧。”
半响,他才终于挤出一丝微笑来。只要不是什么太机密性的东西,他大可以放心地告诉给他。谁让他认了这么一个老哥哥呢。
“我刚进来的时候吧,”金通故意唏嘘了一下,然后他仰起上身,将整个背脊都依进了宽大的背椅里,视线也落在了窗外的飞雪中。之后,他才不着痕迹地随意地问,“你因为什么事情生那么大的气啊?”
将臣和冰析的争吵他是听见了,然而他们争吵的原因他却不明。
窗外,夜色渐深,雪花轻落。
“咳咳,”将臣干咳。他的心中也险险地松了口气。还好,老哥哥问的问题并不算是太机密性的。看样子,他也并不是向来刻意打听什么的。方才,也许只是他自己多想了而已。沉默半响,他才缓声回答说,“不瞒老哥哥您说,我是被王差遣到你们刃雪城的......”
“刃雪城不是我们的,也不是你们的。它是大家的。”
金通适时打断了将臣的话,补充了一点。再者,将臣被王调遣过来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嗯嗯。”将臣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来了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在他的内心里,他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新的国度,新的宫殿。毕竟他是火族的人,也毕竟火族曾于雪族是终年的仇敌。他们之间的愁怨太长了,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这种隔阂消除掉,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稳了稳心,将臣才又继续解释说,声音很慢,“我到了这里以后呢,这里的治安,军事的整治,统统都归了我。”
“那很好啊!”
金通满意地笑着说。看来,金尘王确实是一个很明智的良君。敢把这样艰巨却又特殊的任务下放到一个火族精灵的手中,足见他的宽宏大量和对前景的远观。
“不错是不错。”但是,将臣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不过,同时被调遣过来的人不只我一个。”
“还有谁?”
金通明知故问。
“冰析。”将臣低声回答。然后他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飞雪,凝声说,“冰析在商业界是个难得的奇才。自雪火金三族合并之后,市场渐渐流动,冰析在商业界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肯定。但是,她手中的固有财产并不是很多,只是她所掌控着的流动资金相当得大,”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补充说,“到目前为止,我从我手中的资料可以看出,她所掌控的市场流量高达整个火族的百分之八十。而且,即便就是在整个雪火金三族里,她掌控的那些,恐怕也不下一半。”他苦笑了一下,又解释说,“因为,在经济建设这一方面,火族本就是老大。它的市场本就要远远高于雪族和大金国很多。”
这是一个庞大的数量,却也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
只是有一点让金通觉得有些困惑。
“她的实力这么大,为什么你还要说她手中的固有财产并不是很多?”
心惊的同时,金通也在心底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流动资金很容易能够带动个人的固有财产。
“因为,”将臣的面色渐渐露出几分敬佩,他望着窗外的飞雪,缓声解释说,“她给她手下的精灵们开的工资都很高。甚至要高过其他商人手下的精灵们几十倍。她养了一帮富翁的同时也间接地造福了更多的人。”
——这便是一个人生命的价值!自己得名的同时给社会还带来了巨大的贡献。
“哦。”金通一时也陷入了沉思,“原来是这样,不简单。”
“一点也不简单。”将臣补充说。说完之后,他忽然惊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把话题绕得好像有些远了。然后,他的眼珠紧张地飞快转了转,匆匆转移话题说,“可是她的事业归她的事业,她的业绩归她的业绩,与我无关,我一直也没有插手。结果到我这里,她却要步步强加干涉。老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军事方面的东西容不得仁慈。它有强烈而明确的纪律性,不是吗?以妇人之心统领军帅,怎么会成功?怎么能成功!?所以,当我数次果断地整顿军风时,当我多次惩罚了那些不守纪律个性散漫的人后,冰析她就不乐意了。因为这些在她的眼里,看不过去,没人情味。也就因为这个,我们多次爆发了强烈的争执。而老哥哥你刚才来的那会,我们俩又刚刚吵了一架,这不,她一气之下就出去散心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顿了顿,接着说,“我也知道女人有时候是要靠哄的。可是有些东西它也不是说哄哄就能糊弄过去的。人情归人情,事理归事理,若是将这两者混为一谈了,我这个将领,我这个统帅,就应该主动提出辞职然后回老家静修了。”
这一番话说得简直是气壮山河有条不紊,令金通惊讶的同时也深深地敬佩于他这个小兄弟。
“嗯。”他连连点头,附和着说,“有理有理。整顿军风,理应如此。冰析属商业界的,她的仁慈可以为人们带来富裕,带来更好的生活。可是在军事方面,却是要以纪律为准则的,其他的统统排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