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为什么辛辛苦苦活着
又是良久。
当冷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听见他的身边,置然发出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觉察出他的苏醒,置然再次递过来一块带着浓浓腥味的肉。他接了过去。
“吃吧。”置然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有气无力地说,“再吃下这块肉,你的力气和幻术就可以恢复一些了”
冷箭没有再多问什么,便接过鲜肉大口地咀嚼了起来。先前勉强啃的那块肉,已经让他的嘴里适合了这种翻滚着剧烈腥味的味道。
小小的黑洞。
漆黑,毫无亮光。
“冷箭,”一边慢慢地咀嚼着东西,置然一边吃力地问,“你说,这个世界上,每个有生命的生灵,辛辛苦苦活一场,到底为的是什么?|
她问得漫不经心。就仿佛她是在没有话找话说一般。
冷箭微微怔住。
他停下了啃肉的进食动作。
“当然”他骇笑着低声回答,“开开心心地活着。比如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一生。”
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令置然满意的答复。
“胡扯!”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置然立刻怒声喝斥于他。黑暗中,她仿佛咬着牙、忍着痛、一字一顿地缓声说,“人生在世,又怎可如此自私?!自己去逍遥快活,便不顾他人的死活!?冷箭,你应该知道,在你的生命中,除却爱情,还有很多很多人,值得你去守护,去帮助。比如樱空释,比如夜针,比如透玲咳咳”
说到这里,置然忽然痛苦地咳嗽起来。
“置然,你,你没事吧?”
冷箭心痛地低唤。黑暗中,他挪动身躯,想要靠近置然。
“去!”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让置然压制住了胸膛里剧烈翻滚的绞痛感,她冷笑着回答,“没事!一点也不碍事!我吃的肉比你多,肯定就恢复得比你快!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咳咳我这是让你气的。”
冷箭怔怔地依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
半响,都不敢再说一句话了。
他害怕说错话,令置然再次生起气来。
——一个男子汉,可以坦坦荡荡地面对血腥酷战,毫无退缩惧怕之意;但一个痴情男儿,却也会因为心爱的人的每一个不悦而变得手足无措。
冷箭即是一条身经百战的男子汉,却也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痴情男儿。
又是良久。
彼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黑洞之中,安静得只能够听到他们间断的呼吸声。
为了节约洞内的空气,重伤之下的他们,依然在竭尽所能地,节约着每一米空气。
又是很久。
“冷箭,你再睡会觉吧。相信我们,当我们再有一个充足的睡眠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黑暗中,一滴眼泪背对着冷箭,从置然的脸上悄然滑落。
出“啪”的轻响。
“那你也要”冷箭的话说了一半,忽然便收口不说了。因为他隐约看见了置然不耐烦的回头,他匆忙改口说,“那我先睡了。”
土洞外边,飞雪开始变得密集。凛冽的寒风,疯狂地卷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舞,肆意呼啸着。
土洞里。
冷箭已经再次睡去了。
体内的重伤在得到事物充分营养补给的情况下,慢慢痊愈着。他体内高绝的幻术,仿佛再次复活般,无声地流动着,让他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他睡得很沉。
一旁,置然安静地笑了。她知道,经过这次充足的睡眠后,醒来的冷箭,将又会是一个生灵活现的冷箭。
所以,她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地蔓延在她的脸上。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是睡在阳光下肆意地奔跑?
梦里,是谁牵了谁的手?
梦里,是谁痛苦地,跑出了谁的生命?
睡梦中的置然,含笑带泪地变换着笑容的形状。
幻雪神山的“刃雪城”
“透玲,你看,你来看,”玉幽惊讶地望着窗外,对正在床上自娱自乐仿佛没有任何愁绪的透玲大声说,“雪花;天上的雪花,变大了,变大了呀!”
她失声惊叫着。
透玲立刻跑了过来,站在了窗外,深深凝视着窗外的飞雪。
这一刻,她的面容开始变得凝重。然后,越来越凝重了。
窗外,无数颗粒抱在一起的飞雪凝结成无数的雪霜团,簌簌砸落在地上。有狂风,席卷起了地面上飘落的雪花,伴随着一片刺耳的呼啸声。
天地之间,一片浑浊。
就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
玉幽的脸色变得煞白!
透玲的心头一惊!
“玉幽,”她急声说,“呆在这里,别动。听我的,等我回来!”
话音刚刚落地,她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殿外的狂风大雪中。
玉幽怔怔地望着窗外,脸色越来越苍白了。她只恐,冷箭此时已经遇害了。而且,会死得很惨。这些,她都脱不了干系。
她是间接杀死冷箭的人。
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里。
所有的精灵们都被天地间这旷古绝世的景象惊住了。金通也站在人群中。他沉思着不说话,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肯定即将发生一件恐怖的事情。
但却绝没有一个人敢随意走动。
这样大的风和雪,凭他们的幻术,一旦走进,很容易变成狂风暴雨中一棵随时都会夭折的小树。
包括金通。
狂风大雪中,透玲的身影如同一只不断摇摆的巨鹰,虽然在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方向,但她的视线,却是一片模糊。她看不清天地之间的任何东西。但她却在尽量地睁大眼睛,密切注意着天地间任何一个可疑的疑点。
她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冷箭出事了。
五天了。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她一直,都没能,发现冷箭的足迹。她们也没等来冷箭的主动回归。
——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冷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