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利的长号角在安邑城中响起,百姓们更加兴奋,“海神来了,海神来了……”
人人都扬长了脖子去看,只见那街头,缓缓的行出一群身着绿衣的少女,少女们排列成行,面带笑意抛着篮子里的银色泊片,缓缓走来,似海神的开路先锋。
待那一队绿衣少女从眼前走过,便见紧随其后的一队青衣少女,那青衣少女的队伍极长,每一位少女的手中,都举着黄金托盘,托盘中放着各色珍奇的水果甘露,珍馐美酒,数不胜数,美不胜收……
这些都是要倒进护城河里,进献给海神享用的。
那一队长长的少女队仗过后,街头行出了一队上身****的少年来,那些少年个个年轻俊秀,神情恭敬肃穆。
群情高涨,百姓们挤破头头往前冲,只因那些少年的手中,举着三条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怪物,那怪物是用纯金丝编制而成,金光璀璨,夺人眼球,拍成三行,百姓们看着那金兽的目光,带着敬意。
此刻人群才在开始真正的轰动起来,人们从各处舀了水,朝那金色海兽泼去,寓意海兽为古月带来了水,带来了安定,古月百姓感激在心,予以回赠。
街道上水声哗啦,每个人都带着笑声,从淋金兽变成了攻击身边的人,你泼我泼,欢声笑语不断,整个安邑城,沉寂在热闹非凡的气氛中。
施醉卿和寂璟敖站在一处酒楼之下,身上不可避免的被淋到,一身的狼狈,施醉卿索性将形象全抛了,恶狠狠的去反击泼自己的人,玩了一会,又去攻击寂璟敖,被寂璟敖抓着,逃也逃不掉。
这时,楼上一桶冷水劈头盖脸的洒下来,将两人从头到脚淋了个沉底。同脸色发黑地仰头去看,将楼上那泼水的男子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施醉卿收回视线看见寂璟敖那张脸,笑出声来:“寂璟敖,你这样子,可搞笑了……”
寂璟敖瞪了她一眼,两人正闹腾间,太监尖细的通传声从号角中传来:“陛下圣驾——”
施醉卿脸色微微正经起来,古月皇帝一出来,重头戏才开始上演。
今日,。不知又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道路旁百姓听到那声通传,顿时收敛了方才的笑意,个个胆战心惊地俯首跪在地上,三呼万岁。
施醉卿自是不想跪那人妖皇帝,与寂璟敖走进了酒楼里,站在高处看安邑城中的喧哗和繁华。
皇帝的仪仗威严豪华,宫女太监沿途撒着花瓣开路,那金銮圣轿堪比一座金屋,载着皇帝缓缓驶来,珍珠穗子的帷幔晃动,落下遍地的珠光闪闪,奢华不已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顿时,安邑城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静,与方才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家都是心高气傲的,表面是祭祀海神,其实也不过是借海神之名彰显皇家的威仪,震慑老百姓,否则何以要让海神金兽在前给皇帝开路?
施醉卿从晃动的穗子帷幔中,隐约见到皇帝那样充满了阴气的脸庞,又见率领着百官跟在金銮圣轿后的张坚,怎么看怎么都不寻常。
这张坚的来历,九宫局虽是无从查起,但施醉卿也隐约的猜出,他是那一方人马。
施醉卿摸着下巴,轻笑一声,那人果然是在整个赤炎大陆都撒下了网,就等着有朝一日将这张网收起来,将整个赤炎大陆纳入自己的网中。
那张坚大约是察觉到施醉卿的视线,抬了抬头,目光期然与施醉卿撞上,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后,便低下了头。
施醉卿也高深莫测一笑,这时,陡见人群中一道嫩青色的身影,施醉卿愣了愣。
这小子还在安邑城?
想来是安邑城没有船家敢带他去食鳄湾,他自个儿又没那本事,便跟无头苍蝇似得,在安邑城里乱窜。
施醉卿盯着觅儿的身影,见他视线紧紧锁着张坚的背影,心中暗道,张坚这身形,的确是与子染有几分相似,而且,张坚也着了白衣,不细看之下,还真以为那是子染。
觅儿站着,在万千跪拜的人群中,他反倒鹤立鸡群,扎眼的很。
那一旁的金吾卫立刻大声呵斥道:“大胆刁民,还不快跪下——”
觅儿只是盯着张坚的背影,抬步追了上去,不理会那金吾卫,金吾卫怕他惊扰了圣驾,忙叫人上前去抓觅儿,觅儿挥臂震开了官兵,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却在张坚转过头望向他时,失望地怔在原地。
不是子染。
“将这刺客拿下——”,金吾卫大喊,便有官兵上前,拔剑朝觅儿围去。
觅儿毫无半点反应。
而就在官兵拔剑的刹那,人群之中突有无数刀剑的亮光闪过,晃人眼球,有人高声喊道:“杀了这无道昏君,为民除害——”
有无数人穿着寻常百姓衣裳的刺客从四面八方的围过来,朝皇上的金銮圣轿刺去。
这个变故一起,人群中霎时混乱起来,觅儿表情发怔,被慌乱奔跑的人群挤来挤去,险些撞上了一柄锋利的大刀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健臂突然捞上觅儿的腰,将他从咫尺刀锋的危险之上提了起来,觅儿怔怔地回头去看那人,“子染……”
“嘘。”,子染神情慎重,拉着觅儿在人群中艰难地奔走,觅儿回过神,突然重重地回握住子染的手,不顾一切地跟着他跑。
刺客来势凶猛,且个个武艺不凡,头戴黄巾,显然是近日最为猖獗的黄巾寨一伙人,因刺客混迹在人群中,场面混乱之下,皇帝下令一个也不许放过,官兵几乎是见人就杀,无数无辜的百姓倒在血泊之中,场面惨烈。
施醉卿的手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木栏,皇帝残暴,这群打着普救天下众生旗号的绿林水泊,也不见得有多正义,明知今日安邑城全民出动,选在这个时候刺杀,本身就将天下百姓视为踏脚石,谈何将来善待天下万民?
而这样的乌合之众,也注定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