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士兵回来了,赵禳和杨守重也连忙出了城楼。李将军已经在和那打探消息的士兵接话了。“打探到什么消息?”
“火势已经得到控制了,在场救火的是天武军左厢兵马,都虞候令,各部谨守职责,不得擅离防区!另,闻小娘娘受白莲教妖人下毒,急召太医!”
“什么!”赵禳听了后面的话,如遭雷击。
杨守重也好不到那里去,别看杨淑妃平曰不声不吭的,却可是他们杨家最大的靠山。而且杨淑妃待人和善,杨守重对其也颇为亲善,想不到居然会蓦然得到这一个似乎要天人两隔的噩耗。
赵禳都顾不得现在皇宫戒严了,夺路就往皇宫而去。李将军和杨守重措手不及,没有来得及下令拦住赵禳,赵禳已经连蹦带跳的过了城墙楼梯,到了城墙脚下。
“拦住他!”李将军反应比较快,连忙在城头上喊道。
两名士兵立刻手持长枪冲过来!
李将军大吃一惊,忙不迭的补充道:“不得伤人!活捉!活捉!”
杨守重也有些怕了,连忙对李将军喊道:“我下去照看!”
说罢,不等李将军回话,他已经忙不迭的朝城墙楼梯而去。
而城墙下的赵禳呢?
两名士兵听了李将军的话,禁不住一呆,就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赵禳虽然赤手空拳,但也一个双龙出海,给了那两名手持长枪的禁军士兵胸口一人一拳。打的两名手持长枪的禁军士兵胸口发闷,噔噔噔的倒退几步。
赵禳也架不住拳头生痛,这些禁军士兵身上虽然没有穿铁甲,但皮甲还是有的。
赵禳也不纠缠,一个箭步,夺过一杆长枪。有了长枪在手,赵禳可就不同了。后面补上来的三名禁军士兵,宛如秋天的落叶,被赵禳左一扫,右一点,秋风扫落叶的摔在地上呻吟。
赵禳夺过一匹战马,杨守重也来了。“王爷!现在禁中戒严,无论王爷处于什么缘由,此定然会被定罪的,请王爷冷静些啊!”
“纵使身死又何况?”赵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话。便一枪扎在马臀上,战马吃痛之下,全身发力,四蹄宛如飞轮一般。“嘀哒!嘀哒!”的清脆马蹄声,连成一片,叫人分不清是“嘀”还是“哒”。
李将军此刻也下来了,虽然有夜色遮挡,但杨守重还是感觉到,李将军此刻脸上的神色定然是要有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
别看只是赵禳一个人夜闯禁中,更大的问题是,他可是从西华门进去的。李将军和杨守重少不得一个玩忽职守之罪,如果事情闹的大,长沙王是官家的亲弟,官家总不能真的杀弟吧?那么怒火要发泄在那里?还不是他们这两个倒霉蛋身上!
杨守重犹豫了半响,提议道:“要不我带人去追王爷回来?”
李将军黑着脸说道:“你还嫌闯禁中的人不够吗?”
杨守重也有气了,黑着脸说道:“那你道如何?”
李将军有火发不出,也是很郁闷,不过他到底还是克制着怒火,无奈道:“还能够怎么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不过还得派个人去通知都虞候一声,虽然自辩了也不一定有用,但总比一声不吭的要好!”
杨守重叹了口气,道:“也唯有如此了!”
而赵禳呢?
可没有一路顺畅的来到保圣宫,刚刚走了不过分来钟,又遇到一道宫门——承天门!
该怎么办好呢?赵禳再用一招,假传圣旨!
“速速打开宫门!本王奉诏前来救驾!速速打开宫门!”
承天门驻守的人刚好认识赵禳,何许人也?
象州团练使、龙卫军厢指挥副使郭承祐也!
这郭承祐说起来和赵禳还拉得上亲戚关系,他非但是宋仁宗还是亲王时候的属官,更是舒王的女婿。舒王何须人也?宋太宗第七子,论辈分和赵禳的便宜老爹宋真宗是一辈的。如果严格的来说,是赵禳的堂姑父,不过年纪不大,三十不到!
只见郭承祐从城墙上探出头来,自诩辈分高,径直喊问道:“阿攘,你怎的到了这里来?”
“奉官家口谕,特来皇宫救驾!”赵禳眼睛眨都不眨的张口道。
郭承祐虽然颇为跋扈,却也不傻,说道:“阿攘你刚才不是说奉诏吗?”
“口误!”赵禳有些恼了。“你到底开门不开门的?难道连本王一人也怕了?如果误了本王,郭承祐你可得想想什么后果!”
郭承祐在城头上勃然大怒,他仗着是皇亲和潜邸旧臣,平曰为人颇为跋扈,现在被赵禳直呼其名,那里会高兴呢?不过这家伙也是外强中干的罢了,也有些发怵赵禳秋后算账。别看他辈分高,这皇室家大业大,六十老翁喊七岁小童叔父的都有,真正讲究的还是和皇帝的亲疏。
眼下论起亲疏来,谁比得上长沙王的?
这跋扈王爷真的惦记上自己,自己怕是要倒霉了!
郭承祐心中腹诽不已,面子上却不得不放低姿态道:“阿攘你稍等就好了,我这就吩咐人去开门!”
说罢,郭承祐就一脸凶神恶煞的,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手下身上。“你们这帮丘八还看什么的?还不快去开门,都吃干饭的吗?都是一帮猪狗!猪狗!知道什么是猪狗吗?就会吃,就会叫,什么用都没有!不对,猪狗还能够吃,你们这帮家伙的肉都没有人吃!”
赵禳可不管郭承祐在城楼上宛如疯狗一般乱吠,宫门才刚刚打开一个容纳一人通过的间隙,赵禳已经一夹马肚子,战马冲了过宫门。
一路上的宫门,都如此被赵禳诈开了。也怪不得他们,实在是赵禳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加上宫中出了事情,谁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甚至有人琢磨着,是不是官家受了重伤,而如今无后,唯恐国家大乱,特召长沙王来接位。
最重要的是赵禳孤身一人,皇宫内有禁军三万,宋仁宗身边固定有精锐班直最少一百零八人,多的时候不下千人。赵禳一个人再厉害,难不成还能够弑君吗?
正是因为有这两层缘由在,这才叫赵禳一路骗开了宫门。
不料刚刚抵达保圣宫门外,便听到一声呼天抢地的哭喊声。赵禳如遭雷击,一身肉都在抖动,夹得坐下战马痛叫。战马乱动,赵禳措手不及被掀下马背,在地上摔了下来。头叩着了地上青石板,碰个头破血流,鲜血顺上脸颊流淌,都把赵禳半张白脸给染红了。
赵禳却是犹然未觉,此刻驻守在宫门上的禁军士兵也发现不妥了,连忙喊道:“尔何人也?怎到保圣宫来?”
赵禳闻言,却蓦然惊醒一般,冲到宫门前,咆哮道:“开门!开门!”
宫门上头的禁军士兵大吃一惊,幸亏他们感觉赵禳非常人,没有立马放箭,只是威胁道:“竟然敢咆哮保圣宫!速速退去,要不然我等可就放箭了!”
“开门!开门!”
赵禳如癫如狂,面对禁军士兵的威胁言语,丝毫不理会。
幸亏赵禳来的保圣宫不少次,有一人看的赵禳眼熟,叫住了准备放箭的禁军士兵,仔细看了赵禳一眼,心中大吃一惊。“长沙王?”
“什么?”城头上的禁军士兵也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禁中戒备,长沙王怎么会来到的呢?
“城下的可是长沙王啊?”城头上的指挥使喊问道。
赵禳经过一番发泄后,好歹也恢复过一些理智来,虽然心中宛如烈火燃烧,却也放下焦急,咬牙道:“正是本王!”
城头上的指挥使闻言,连忙下令打开宫门。
宫门不过刚刚打开一条缝隙,赵禳已经大力推开,夺路就往杨淑妃的寝室而去。几名开门的禁军士兵措手不及,还被赵禳顺带宫门,推翻在地。
禁军指挥使也不敢十分确定是否真的是赵禳,连忙追上去,好免的贼人混进来。
尚未到寝室处,就看到寝室外面的走廊上,跪满一地的宫娥、宦官,有的人已经用白色的布料,披戴在头上,低泣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是有人逝去。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预料,否则不会有宫门外那一番如癫如狂,但没有亲眼看到,心中难免会有几分侥幸。如今真的见到,赵禳双手紧握,指甲陷入肉中,牙关紧咬,鲜血渗出,皆犹然未觉。
过了半响,赵禳蓦然爆发。“娘啊!”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逢落泪时!
冲入寝室,就见到杨淑妃一脸痛苦的平躺在床上,几名宦官在一边垂首低泣。
寝室内烛光不多,仅仅是四五支蜡烛,光芒仿佛也在为杨淑妃的逝去而失去光彩,变得昏黄。
地上还有一股恶臭味,定眼一看,却是一滩呕泄物。赵禳在军中时间不短,知道一些医药。如果是寻常病逝,不可能会有呕泄物,这十有**是中毒了!
虽然西华门那里士兵禀报是白莲教妖人下毒,但赵禳却第一个将之派出了。为什么呢?不仅仅是白莲教在汴梁城内势力已经式微。更是因为白莲教人的行事,作为历朝历代的邪教组织,白莲教行事是出名的隐蔽。
杨淑妃岂有刚刚中毒,便已经发现是白莲教妖人下毒的呢?
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这人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赵禳心中更是悲愤交加,咆哮一声后,竟然昏阙在寝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