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知县这个时候开口了,一说话就不同了,文绉绉的,给人一种读书不少的感觉。“正所谓凡事说则易,但言之事如何,难说!既然李泥匠这么说,可找到那奴仆出来作证?如果没有找到,本官可以让府中所有奴仆到这里,让李泥匠指出何许人也!”
罗知县这话可谓是无耻到极点,甭说罗知县的权势了。一般奴仆如果出卖主人家,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都会遭到社会的谴责。
赵禳看了看天空,懒洋洋的说道:“不用了,这个时候,差不多证物就要到了!”
“证物?”罗知县登时心头一紧,这那里来证物啊?那具尸体?不可能,自己不是早就让人早早埋葬好了吗?
等等!师爷……师爷!难道我前几天的呵斥,让师爷心中生怨,因此被判我吗?
罗知县的脸,唰的一下子白了!
王冉波虽然不知道罗知县心里面想到什么,但看到罗知县此刻的脸色,也登时感觉一阵不妙。只是到了眼下这个情况,也容不得王冉波脱身的了。
只见人群外围响起一阵喧哗声,赵嬴武带着一队王府侍卫走进来,中间护着一卷绢布。从绢布勾勒出来的外形看,里面似乎包裹着一个人!而罗知县的师爷则是跟在后面,垂着头的。
罗知县更加紧张了,不仅仅是脸色发白了,这次连官袍也伴随这身体微微抖动着,宛如筛糠一般。
见到老爹这个样子,罗庆也淡定不了。
“啪!”就在这个时候,赵禳蓦然一拍惊堂木,喝道:“罗重!你身为朝廷命官,却知法犯法!难道要一错再错吗?”
罗知县再也撑不住了,霍然跪下,道:“王爷……王爷……下官知错了!万望王爷饶过犬子一条小命啊!”
“春娘可是尔罗庆逼死的!”赵禳趁热打铁。
老爹都认罪了,罗庆不过是一个纨绔,只感觉这一瞬间天崩地裂,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颤抖着回答道:“王爷,王爷饶命啊!不是我想逼死她的,真的!是她想不开而已,我都说了会纳她为妾的了!还会给他家很多钱的,但她就是要寻死,王爷真的不关我的事情的!”
围观百姓一阵哇然,王冉波不动声色的和罗知县拉开距离。李泥匠听了这话,又是气愤,又是高兴,嘴上叽里咕噜的说着话,却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赵嬴武带着人抬了那团绢布上来了。
赵禳眼睛闪过一抹笑意,对赵嬴武打了个眼色。赵嬴武把一挥手,一众王府侍卫立马就把绢布放下来。李泥匠登时宛如疯了一般扑上,掀开绢布。整个人却旋即愣住了,只见里头那里是什么自家女儿的尸体?完全就是一具还没有完工的木雕。
罗知县也看到了,那心头的滋味,却是复杂的叫人恨不得时光倒流。
自己居然给赵禳这个黄毛小子用疑兵之计给诈了!
罗庆蓦然喊道:“没有,刚才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假的!反正没有画押!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够将我怎么了!”
围观的人等纷纷唾骂,赵禳也摇了摇头,道:“事情到了这里,也不必再审了,来人将父子二人押下去。等本王上奏朝廷,定然要还广南西路一个朗朗乾坤!”
“好!好!”
“王爷真青天啊!”
“青天大老爷万福!万福啊!”
“唉!我们刚才误会了王爷,真的该死啊!”
不少方才误会赵禳会偏袒罗庆的百姓,都因为惭愧,而对赵禳更加崇拜。这也是正赵禳派出人混入百姓当中,在百姓当中诋毁自己的缘故。
再说那罗庆罗庆在被押解的过程中,还不依不饶的拉扯着,咆哮着:“你们不能够这样对我!不能够,我没有杀人!没有!没有歼.yn!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赵禳也给罗庆给吵的烦了,直接下令道:“来人,掌嘴三十!”
旁边的衙役也给罗庆吵的心浮气躁,得了赵禳的命令,心头那个痛快啊!立刻就上来两名衙役,押着罗庆的两名衙役立马将罗庆压得不能够动弹。行刑的两名衙役从背后拿出一尺来长寸许宽的小竹板,看准罗庆的嘴巴,立刻“啪啦啪啦!”的猛抽下去。
不过片刻,就把罗庆打的嘴唇宛如香肠一般,两腮也肿胀起来,痛的罗庆只能够呜呜直叫,半个字也吐不出口来。
相比起儿子,罗知县却要理智得多,失魂落魄的被押了下去。
李泥匠大仇得报,激动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赵禳亲自起身绕过黒木大案,扶起嚎啕大哭的李泥匠,道:“老汉起来吧!想必春娘在天有灵,也不愿意老汉如此痛哭!”
李泥匠怔了怔,手脚并用的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就一连三个响头,赵禳想阻止都来不及。“青天大老爷啊!青天大老爷啊!老汉无以为报,曰后定然立下长生牌,曰夜香火不息啊!”
王冉波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凑上来,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王爷审案当真是有神鬼莫测之能啊!下官佩服!”
赵禳扫了一眼王冉波,好言安抚李泥匠几句。便趁势站到高台边上,喊道:“案已经审好了,诸位来请愿的事情,也应该解决了!请静下来!”
这个时候赵禳的威望不是一般的大,围观的百姓也慢慢平息下喧哗的声音。
旁边有人拿来一个简陋的扩音筒,其实也就是铁皮卷成的。不过有了这扩音筒,赵禳说出去的话,也可以让更多的百姓听得道。
清了清嗓子,赵禳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之所以请愿,想来也是感觉官府做的不够好!在这里,作为本路领官,本王深感歉意!”
下面的百姓登时有些面面相顾了,王爷说话真的是够客气啊!
这也叫本来顾念着亲情来的百姓,心中也感觉不好意思
“王爷!你太过客气了!”
“是啊!王爷,看了这次审案后,俺相信王爷一定是好人!”
“没有错!”
赵禳不得不高举双手,这才让周围的百姓慢慢的静下来。
赵禳说道:“为了弥补之前官府在某些方面做的不够好!本王决定,今年在广南西路三个州内开展大规模水利!一方面在旧有的水渠基础上疏通,另外一方面修建水库,加挖水渠,保证诸位父老乡亲能够旱涝保收!”
听了这话,百姓们也顾不上赞颂赵禳了。立刻有人问出大众的心声。“王爷,是准备在那三个州开挖啊?”
“是啊!王爷,不如在我们象州吧!我们象州春秋多旱啊!”
“王爷,我们柳州啊!我们柳州几乎三年一灾啊!等着王爷救命啊!”
“王爷,你得在桂州啊!桂州可是你治所啊!”
自荐的声音不绝于耳,开始还仅仅自荐,后来百姓们都诋毁起其他州县,一方面说他们没有开发的潜力,另外一方面又说他们那里没有说的那么多灾多难。
赵禳好不容易这才再次让百姓们静下来。“诸位乡亲父老,至于在那里开发水利,这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可以肯定的,要开发的地方首先要民风朴素,否则光是雇役的钱,本王可就傻了眼!”
略带调侃的话,引来一阵善意的轻笑声。
顿了顿,赵禳接着说道:“那里诸位有什么请愿的呢?”
请愿?你傻了啊?没有听到王爷刚才说的吗?民风朴素的,你这个时候去请愿,就算对不对,少不得按上一个刁民的名声。在利益面前,谁还会去管在监牢里头的百多名贪官污吏啊?
王冉波本来还琢磨着赵禳怎么平定这一场万民请愿,想不到就这么简单,居然就让百姓平息了心中的怨气!
眼看大难关就要这样过去,老天爷却是似乎看不过眼,这个时候一名骑兵飞奔过来,一边策马,一边大吼:“边关急报!边关急报!”
赵禳本来笑眯眯的脸色,也禁不住立马变得凝重起来。骑兵好不容易破开人群,来到高台前,也来不及上去了。就在高台下对赵禳高呼:“王爷,安化蛮再次起兵,已经攻破怀远寨,逼近龙水城了!”
就算赵禳这样城府深厚的人,听了这个消息,也禁不住脸上肌肉微微一抽搐。
赵禳对后面的冯伸己一招手,道:“这里的事情你来负责!阿武,你立刻安排人,让百姓离开!”
其实已经不用赵嬴武驱散百姓了,百姓听到安化蛮起兵的消息已经大惊失色,连忙返回家中。本来浩浩荡荡的万民请愿,却落了个虎头蛇尾。
只是发动这一场“人民的战争”的大户们,也没有心思痛恨赵禳“糊弄”了百姓,他们都知道这次事态的严重姓。
龙水城是什么地方?宜州的治所,更是宜州境内第一坚城。如果龙水城陷落,那么将会暴露兵力空虚的柳州。柳州可谓是桂州南方的门户,不过眼下这个门户可是一点也不强大。攻破龙水城的安化蛮完全有可能势如破竹的打到桂州境内。
一想到这个问题,什么官民矛盾,什么王爷和大户的矛盾,都被抛诸脑后。
赵禳到了衙门后,也立刻下令敲响警钟,让桂州城的文武百官到白虎堂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