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日的休息,沐夜的伤势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心中一直惦记着太子沐杰的事情,所以,选了个时间,便独自一人来到皇宫,求见沐寒。
皇宫,理政殿
瑾王遇刺一事虽然真凶还未缉拿,但是经过时间的洗礼和沐寒果断的决断,也算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大越和整个朝廷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段时间,唯一困扰沐寒的,就是幕后黑手究竟是沐夜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启禀陛下,瑾王殿下求见”批阅着早朝剩余下来的奏折,忽然,大殿之外一个公公进殿禀报,让沐寒眉头微微一皱。
“他来干什么?”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沐寒不明白沐夜为何会突然进宫觐见,看了看身旁的章贤,稍稍的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宣”过了片刻,沐寒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感觉也不再多想,下旨宣召沐夜觐见;与其自己漫无目的的猜测和揣摩,还如直接见面来得了当。
“皇侄沐夜,见过皇四叔”在公公的带领下,沐夜缓缓步入理政殿,直至大殿中央之时,准备下跪行礼。
“夜儿有伤在身,不必行此大礼”见沐夜进殿,沐寒早已经从龙椅之上起身,走下了台阶;来到沐夜身旁,将沐夜轻轻扶住,示意不必行礼。
“多谢皇四叔”沐夜也不矫情,坦然接受,但还是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站礼。
“夜儿,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沐寒轻轻的拉着沐夜,来到大殿的一旁,示意沐夜坐下说话;自己也随之坐在了沐夜的身旁,看上去没有一点天子的架势,完全就像是一个长辈,拉着自己的晚辈闲聊家常一样。
“回禀皇四叔,已经没什么大碍,再休息一些时日,便可以完全康复了”沐夜微微一笑,对沐寒恭敬有佳。
“那朕就放心了,你这伤势还未痊愈,怎么突然想起来皇宫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寒暄一阵,沐寒终于步入了正题;虽说现在此事已经渐渐平息,可是沐夜在沐寒的眼中,就如同一个不定时的火山一般,如果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再一次引来一场巨变。
“此次进宫确实是有事情想请皇四叔帮忙”沐夜也不绕弯子,直言不讳。
“哦,难得夜儿有事让朕帮忙,说吧,什么事情,只要是朕能办到的,朕一定帮夜儿办得妥妥当当的”沐寒看似随意的回头,实际上却是在向章贤传递着什么信息;高兴的拉着沐夜的手,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开心。
“自从瑾王殿下你受伤以后,陛下整日的寝食难安,总是惦记着你那边缺不缺什么,可也没有见镇北侯府开口;原本陛下打算过几日去看看你,没想到,今日你便来了,你看,这把陛下高兴坏了”章贤明白沐寒的用意,赶紧开口附和。
“章贤,你现在这嘴是越来越没有个把门的了”沐寒故作微怒,抬头瞪了章贤一眼。
“老奴多嘴,老奴多嘴了”章贤低下头,赶紧求饶。
“皇四叔,你这又何必责怪章公公呢,如果章公公不说,夜儿又哪里知道皇四叔如此关心夜儿;这段时间让皇四叔费心了,夜儿真是过意不去”说到此处,沐夜赶紧站起身子,又深深的向沐寒弯腰鞠躬,行了一礼。
“哎呀,夜儿,别老是动不动就行礼,朕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不分你我;再说当年九弟与朕的关系,是所有兄弟之中最亲密的;虽然他不在了,可是朕依旧挂念着他;还记得当年九弟将大越治理得井井有条,朕实在是佩服不已;夜儿,这样吧,待你伤愈之后,朕给你奏报督查之权,也好替皇四叔分担一些,可好?”沐寒随之起身,双眼注视着沐夜,他的话看似说得感人动听,可是章贤能看得出来,这是沐寒在有意试探沐夜。
“多谢皇四叔的好意,夜儿自知不是从政之才,一心也只想图个安宁清净;所以,可能辜负了皇四叔的一片心意”沐夜本就没有入朝之心,当下也不迟疑,直接婉拒了沐寒的邀请。
“哎,可惜了;如今的大越正是人才匮乏之期,夜儿难道真的就不愿意帮帮皇四叔吗?”沐寒看似惋惜不已,实则依旧在仔细的观察沐夜的神情,一试不行再试一次,因为沐寒宁愿相信沐夜有夺位之心,也不愿意相信沐夜会有平淡之意。
“皇四叔,不是夜儿不愿意,实在是夜儿才疏学浅;而且,夜儿生平喜欢游历山水,一心只想带着月儿走遍大越山河,所以,这参政之事,还是交个其他几位皇兄吧”沐夜没有丝毫动摇,面不改色,看不出一丝异样。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再勉强了,朕再赐你黄金百两;一来你大病初愈,需要好好调养,二来,我大越地域辽阔,这些黄金,就算是你皇四叔给你提供的经费,如何?”沐寒之所以如此大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沐夜赏赐;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疼爱沐夜,而是变相的再向沐夜下驱赶令;你不是说要离开京城,四处游历吗?那好啊,朕就给你银子,让你去游历;端起身前的一杯暖茶,沐寒示意沐夜一起用茶。
“多谢皇四叔”端起茶杯回敬沐寒,二人将各自轻轻的抿了一口。
“你看着一茬,朕差点给忘记了,刚刚夜儿说有事需要朕帮忙,是何事?”基本探明了沐夜的心意,沐寒此刻心情大好;嘴上挂着的笑容,比之刚刚的强颜欢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回禀皇四叔,夜儿此次前来,是求皇四叔放了太子殿下”沐夜此话一出,原本面带微笑的沐寒,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自己一直在猜想沐夜此行的目的,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沐夜竟然是为了沐杰囚禁明悔宫而来。
“夜儿,你这是?”沐寒十分不解,呆滞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皇四叔,此次行刺夜儿之人,夜儿可以断定,绝非太子所为,所以才恳请皇四叔放了太子”看着沐寒凝重的表情,沐夜知道沐寒需要一个理由。
“夜儿,朕不妨实话告诉你;杰儿是朕一手培养起来的国之储君,此事朕也知道一定绝非他所为,可是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杰儿,朕不得已才将他囚禁于明悔宫;我必须给你,还有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沐寒此刻有些泪眼婆娑,语气之中尽显无奈;这一番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显得大意凌然,正气回荡。
“可是,太子他是无辜的啊”沐夜为沐杰求情,并不是自己与沐杰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不是因为自己图求沐杰什么,而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沐夜不想自己一辈子生活在对沐杰的内疚和惭愧之中。
“不行,一刻没有将幕后真凶擒拿归案,朕一刻也不能将他放出来”沐寒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沐夜的请求,站直了身子,帝王之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大殿。
“如果永远没有找到真凶,那岂不是要将太子囚禁与明悔宫一辈子?”沐夜不可思议的看着沐寒,没想到,沐寒对此事居然如此的决绝;这让沐夜更加的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沐寒放了沐杰。
“夜儿,不要怪你皇四叔心狠;杰儿是朕的亲生骨肉,虎毒不食子,朕虽然贵为天子,可是也是凡人;将杰儿囚禁在明悔宫,朕心中何尝不心痛,何尝不痛苦;可是朕必须这样做,朕即使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也要还你一个公道;朕不能让九弟的骨肉,受到任何的伤害”沐寒长叹一声,一提到沐杰,就如同一个迟暮的老者,在对远方的游子诉说着无尽的思念;看着沐寒热泪盈眶,沐夜实在是于心不忍;如果沐杰永无出来之日,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自己吧。
“皇四叔,夜儿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太子是国之储君,不能永远的囚禁在明悔宫,有朝一日皇四叔你驾鹤西去,那这大越,岂不是群龙无首,无君可继?”话到深处,沐夜的久久凝视着沐寒。
“瑾王殿下,你......”帝王的死向来都是忌讳,沐夜如此大胆的直言沐寒百年,让章贤有些恼怒;但是尊卑有别,章贤也只能压制在心,轻声提醒。
“没事,夜儿说得对;既然如此,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朕就昭告天下,夜儿,这大越,就交给你了”沐寒挥了挥手,并没有在意沐夜的直言不讳;右手轻轻的搭在沐夜的肩膀之上,此话一出,沐夜和章贤纷纷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陛下,请陛下三思啊”章贤率先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四叔,夜儿对这所谓的九五之位没有任何兴趣;这偌大的皇宫,对于夜儿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牢笼;夜儿还请皇四叔放了太子,为了大越的未来,也为了了却夜儿的一个心愿”说罢,沐夜也单膝下跪,向沐寒恳求。
“起来吧,可是现在即便是真凶没有缉拿,朕有心答应你,也无能为力”沐寒示意沐夜起身,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的向大殿门口而去。
“这样吧,皇四叔尽可将此事推脱到夜儿身上,夜儿也会用瑾王的名义昭告天下,为太子开脱”事到如今,见沐寒已经有些动摇了,沐夜赶紧顺势而上,誓要让沐寒将沐杰放出来不可。
“那这样,就得委屈你了”沐寒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沐夜。
“夜儿一个人委屈,总好过以后让整个大越的黎民委屈受难”沐夜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质,倔强的看着沐寒,所说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难得夜儿如此大义,朕再不答应,岂不是成了昏君”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沐寒欣慰的看着沐夜。
看着眼前的沐寒,沐夜闭口不言,也是微微一笑。
“皇四叔,时辰不早了,夜儿就先告退了”见事情已经办妥,沐夜便打算离开,双手抱拳,准备向沐寒辞行。
“去吧”
“夜儿告辞”行礼之后,沐夜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理政殿;而这一次,沐寒破天荒的没有挽留沐夜,待沐夜转身之后,原本慈爱的目光顺便变得冰冷。
此刻的沐寒有点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一次他所说的是发自肺腑,还是欲盖弥彰?其实在沐寒的内心,一点都不相信沐夜所说的一切;沐寒认为,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不管后面有什么目的,这一次,沐寒再一次赢了;不管沐夜是虚情还是假意,沐杰,总算可以离开明悔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