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让人听了为之揪心地剧烈咳嗽之后,子苦再次吐了一大口血。
“呃,你还好吗?”
“你先不要说话。”子苦抬手制止古风,“我寿命已然不多,这次夺舍失败更是足以让我身死道消。唉,没想到一次简单的探险竟然荒废了我两千多年的时间!”
“你真的活了两千多岁?”古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实在很难相信,除了仙人还有人能活两千岁!
“呵呵呵,等你足够强大了,这一切你都能明白,我都已经三千多岁了。”子苦望着古风,“你想不想出去?”
“当然!我来这玩来了!”忽然古风想起尸魈洞穴里的危险,赶紧补充一句,“最好不要回到出口。”
“给我一滴你的血。”说着子苦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右手一挥,一滴鲜红便飘到他面前。而古风这才感觉到手臂处有些微疼,一摸却连个伤口都没有,很快也不疼了,简直神不知鬼不觉啊!
“小友请帮我办一件事情。”子苦此时一脸和善,“此事不急于一时,最好是你修为达到六阶之后。”
“我为什么要帮你?”古风反问道,显然他对刚刚的夺舍一事耿耿于怀,但他同时也怕子苦临死拉着他陪葬,所以说话时底气不足。
“这样吧,我包你安全过这‘绝情’关,并且乾坤袋中的东西尽归小友。”不得不说,子苦开出了相当丰厚的报酬,一个活了三千年的老妖怪,他的收藏……想到这古风不禁吞了吞口水。
见古风微微心动,子苦道:“想来大商没有了我恐怕已经风雨飘摇。”
“没,并不是风雨飘摇。”古风一脸正色地打断了他。
“嗯?”子苦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已经灭亡了。”古风后一句狠狠地打击了子苦。
“咳咳咳,也罢,当初的……也是这样,这玉简有我族人生活之处的地址,请小友务必把我的尸体送回那里。”说着子苦将取自古风的那滴鲜血滴在玉简上,交给古风,“这样就只有你或者我的后人才能看见了。”
“当初的什么也是这样?”强烈的历史好奇心让古风忍不住问道,随即又郑重道:“好的,乾坤袋给我吧。怎么出去?”
子苦又歉然一笑:“这个无可奉告,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
“前辈请讲。”收了好处的古风自然要客气很多。
“小友到了我族之后务必迎娶一位子氏女子为妻。”一句话让古风像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什么!你疯了!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
“小友且听我说,刚刚灵印一谈足见小友胆识过人,赠物又足见小友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我已经在这封玉简上留下烙印,想来他们不会拂逆我的意思。”子苦笑眯眯地说道。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古风不得不对子苦袒露心声。
“无妨,侧室亦足矣。而且我族有控制灵印之术,小友不想一观?”子苦的话对于古风来说又是一记惊雷,当然让他震惊的是大商皇族倒贴给他做侧室。
“你……”对于这个老妖怪古风一阵无语,良久才把话题转移,“你还是说说怎么破‘绝情’关吧,你在这近两千年都不能走出去。”对此古风深表怀疑。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这‘绝情’一关,在于破此心阵,破阵之法,在于心如大道,天地大道不仁,人之不仁,是谓圣人,圣人所见,诸相皆非相。我有一不传法诀与你,必可顺利通过。”
“前辈为什么不早用?”
“这是刚刚夺舍失败后所领悟,我即将坐化,小友好自为之。”说着子苦口念法诀,“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法诀不长,但字字珠玑,子苦一直重复了三遍,古风才勉强记住,之后子苦盘膝而坐,白发苍苍的脑袋一低,永远没了动静。
古风长叹一声,说实话他对子苦仍旧因夺舍一事心存芥蒂,但还是为子苦稍稍整理了一下遗容,然后将他放进水晶棺中,收到乾坤袋里。既然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这是他的原则。
对于子苦的乾坤袋,古风已经在神念的探查下了解个大概——光丹药就占了三分之一,虽然丹药不凡,甚至很多都未听说过,但是古风绝不敢乱服,毕竟子苦这个境界的丹药药效不是古风这个小修士能承受的。
还有一笔为数不多的元晶,不过品阶不低,这反而让古风不太敢随便拿出去花,生怕别人起了谋财害命之心。剩下的连符箓都没有几张,古风也没细看,就将它连同棺材一起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
“唉,什么也没有,有点吃的也好啊!”古风忍不住大吼大叫,他已经饿了一天了。
事不宜迟,古风默背了一遍口诀,又让清流在身体里过了一周,感觉自己状态不错,就准备闯一闯这“绝情”关。
一步踏出后,一种强烈的焦躁感几乎让他发疯,从古风记事以来的各种喜怒哀乐都纷至沓来,甚至是那有着深刻印象的怪梦中的记忆,让他的脑海接近崩溃的边缘。
危急关头,子苦临死前留下的法诀自动在心中响起,不一会儿便占据了他大部分心田,而体内的那股清流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狂躁的身心瞬间静了下来。
走了两步的古风静静地坐下,他纷乱的心,突然间恍然一动,接着竟然倏而静了下来。
这种清醒舒适的静谧顿时扫空了他所有的障碍,他不敢去感受它,生怕它会突然从身边滑过,但当他这种怕的念头起来时,不觉醒了过来。其实这不能叫作‘醒’,因为他是从极端的‘醒’中过来的。
这时,他闭着眼睛,正如子苦所说,一颗上善之心静谧得像一泓秋水。他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之前会那么纷乱,最后终于叹了口气,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心。
直到这时,古风才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初昆神医的话:“心为万法之宗,世间最上上之法,无不出乎一心。有道是立得一分性,保得一分命,你虽有顽疾在身,但只要使此心常平性,病不为病,法不为法,自然可以做到融通境地!”
天下的事最简单不过如此,最深奥也不过如此。种种体悟让他精神一震,心怀不禁豁然开朗。
他笑了笑,本要起身行走,当他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神情猛然一震,但瞬即又恢复了平常心。
他惊的是他的眼睛突然看见了周围的一切,远处遥不可及的青山,近处的茵茵绿草……天无纤尘,像刚洗过一般,正如他突然净明的心。但他并没有惊喜得大叫起来,因为他的心在那一体悟后已经得到了净化,他现在能到宠辱不惊的境界了。
古风脑海中出现了铁柱那不曾见过面的身影,当日他曾告诉自己,自己会有很长的时间眼不能视,那时昆神医说过自己能够复明,还觉得这未必是件坏事。帮自己治心,天下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人瞎了更能炼心的呢。一个人能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泰然自若,更何况是在能看见时呢。
经历过炼心之难的古风豁然开朗,他站起身来:“所谓绝情,纵如不仁之天地,犹于无声间生养万物,绝断天下情,我心中犹有一块坚不可摧的柔韧之地。”说着古风大步踏出,那种焦躁得让人发疯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古风就这样一直走到一处漫天光点飘摇不定的山坡上。
“风水大阵?”古风站在山腰俯视下边,竟然有了意外发现。双目复明的感觉让古风心情舒畅,而四周的布局让古风觉得这是一个风水阵法,但是以他目前的水平还看不出阵法的用途。
古风也不管阵法如何,仍旧爬上了山顶,他没有退路,这是古风过那几关所总结的,因此他只能前进。
而那飘在空中的光点随着古风的接近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连续的光芒在已经存在的原来的光点外形成一道密实的光幕,里面的情形什么也看不清楚。
古风只见举步踏入光点阵的时候,眼前地景色一变。古风谨慎地外放神念探查四周,可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能量变化,甚至连一点能量的感觉都没有。而那些恍如实质的光幕,根本就是光点的高速运行留下的视觉效果。
尽管没有能量变化,但是,古风体内的真气和元力却好象被什么东西催发一般,以一个古风想都不敢想的高速开始激烈地沿着原本经脉存在的路径运转。
瞬间的变化,古风根本来不及反应,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好像已经被什么无形的牢笼控制,连一个小指都没办法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