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里古道正苦着一张脸摇头晃脑地读着古之意安排他必读的书,院落前古之意紧紧跟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道士。
这道士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在徐徐清风中甚是飘然。只见他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一看到他,立觉其气质非凡。此时这道士正拿着拂尘一步一停在院落中晃荡……
“大师,你看我这院落风水怎么样?”古之意小心翼翼问道,“我想在这起间房子,回头孙儿成亲用。”
“爷爷,我回来了!”就在这位大师闭目沉思之时,古风的大喝惊动了所有人,就连身边的兮凉身体也是一颤。更不用说是年事已高正在沉思的古之意了。
“混账小子,这么大声想吓死我啊!还不快去给这位大师倒茶!”古之意两眼一瞪,脾气也上来了。他平时谨遵道法,对来往道长一直毕恭毕敬,这是镇上人所共知的。
青年道士看了一眼古风和兮凉,目光停留了一瞬,道:“不必麻烦了,我也该赶路了。”
“哎,要得,要得,万古道长。这都正午了,吃完饭再走嘛。”说着古之意又瞪了一眼古风,“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倒茶!”
“哦……哦。”古风不敢拂逆,立刻照做。
一旁的兮凉难得见古风吃瘪,捂着嘴不断地笑着,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赶紧准备饭菜!再去给大师打点酒。”
古风来回出入屋子,口中不断嘟囔着:“什么大师呀,我看又是骗吃骗喝还差不多,什么风水不风水,全凭一张嘴。”
万古道长指着周围的环境侃侃而谈:“小伙子此言差矣,容贫道介绍一下风水之术。阵法之道,博大精深,而风水阵法只是其中一种,风水阵法,说的就是要借助风水之力,而风水,则包括天时,地利,总之,自然界的一切,都是风水阵法可以借助的对象。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宅子的布局?风水上讲究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而这屋前有口荷塘,屋后是小山,名为前有明堂,后有靠山;左右地形形似扶手,这就是龙帮虎扶,符合左青龙,右白虎,是一个标准的风水格局。”这些话听得古风一愣一愣的。
“这当真是一处好宅啊。”万古再次感叹,“老人家面相奇佳,当真贵不可言呐。”
古风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哼,说的这么好自己不还是骗吃骗喝。”虽然听不懂,但他还是有些反感此人。在古风看来,风水大师都得是白发苍苍的那种,至于这个万古?不行!
“哪这么多废话,快去做饭!”古之意再次训斥道,“大师不必理他,小孩子不懂事。”
“哥,我帮你做饭。”一直假装读书,实际在偷听他们谈话的古道总算找了个偷懒的机会,急匆匆地从古之意和道士面前穿过。
“你!”古之意苦笑一番,“让道长见笑了,这小子平日里惹祸打架最厉害,让他读书简直要他命,不过老大还好,还算听话。”
“哈哈哈,老人家两个孙子一文一武如此成器,您可以颐养天年了。”
当他仔细打量古道时,倒是有几分惊奇,远远地问:“小朋友,可否让我给你把一下脉?”
古道很爽快地走过来,伸去胳膊说:“随便看。”古道平时话就不多,再加上因为这道士让古风接连受训,他自然态度冷淡。
古风也凑了过来看热闹,而后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下,万古手中出现一团光,一丝丝的流进古道脉络里。
“你要干什么?老三你没事吧?”古风见此十分,一旁的古之意也有点拿不准。
万古没有说话,只是装模作样地闭着双眼。一直看好戏的兮凉这时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疯子,不用担心,这光就是普通的探查,不会伤害这个小弟弟的。”
古风心里像是也有个声音:“不必担心,这人不会害我们。”
过了一会,万古睁开眼,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落尘清体!”
“三儿,没事吧?”古之意问。
“爷爷,大哥,我没事。”古道转头问万古,“什么落尘清体?”
“嗯,不错,不错,是块武者的材料,但是能走多远就看你的造化了。”万古说了几句扭头看向兮凉,“这小姑娘谁家的?很有眼光嘛!”
这时古之意才有功夫注意古风带回来的少女,“古风,这时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啊?”
“对啊,我也没见过,大姐姐你是谁?按理说应该是见了我大哥跑都来不及呀。”古道在一旁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闻言古风满脸郁闷:“不是,这是……”
“疯子说我是他的童养媳。”兮凉天真无邪地述说道。
“啊!”古之意血气上涌,说不出话,显然是气得不轻,年轻道士万古和古道赶忙在两侧为他顺顺气。
未等古风开口解释,门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老古啊,我来给你道喜来了!哈哈哈……臭小子麻利点,你咋这么磨叽,这点东西就把你累成这样!”来人身材魁梧,须如钢针,身后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却和平常的成年人差不多高。这正是王匡王兑爷孙俩。
王兑左手提着两只鸡,右手拎着一条鱼,身后还背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哼哼唧唧地走着。
“大罗神体!”万古盯着王兑喃喃地说到。
“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道什么喜呀?”古之意非常纳闷,古风那边的事还没完,老王又给他找事。
“哟,都在呢。嗨,这事你还不知道?镇上让卖布的张婶传过来遍了,说是你给大怪找了个一个漂亮媳妇,现在镇上的人谁还不知道呀!”王匡指着兮凉说,“咦,这不就是你孙媳妇吗?你还真有眼光哩。”
“这……”古之意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说!这是怎么回事!”古之意端坐在大堂,满脸怒气地叱问古风,“今天你要说不明白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古风跪在古之意身前,大气不敢喘。王匡万古坐在古之意身边,其他的人站在两侧。
“这事看你怎么解释,古风啊古风,你说你作弄这小姑娘怎么不行,非得说是童养媳,还不给人家好好解释,这下有意思了。”古风心中像是怒骂,又像幸灾乐祸。
“说话呀!哑巴了。”古之意怒气仍然不见削减。
“老人家,您先消消气,气大伤身,让他先想想。”万古开口劝道,心中感慨,看来这顿饭还真不好吃啊。
“道长,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就行。”古之意并不领情,冷声答道,这一句话也让王匡哑口无言。
“爷爷,这姑娘是我在树林子里碰见的。当时我看她自己一个人,问她家在哪,她说什么日月山,我没听说过,这才她带回家问问你。”
这时王兑一句话让真相变得扑朔迷离:“不对啊,我一开始看见她穿的是你的长袍,怎么换衣服了?”这货绝对是故意这么问的!
“什么!”古之意和古道同时失声惊呼。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哥,你让我怎么说你。”古道总算将自己读的书学以致用一次。
“你闭嘴,这里几时要你说话。”古之意随即问向一旁满面笑容的兮凉,“这位姑娘,这是真的吗?”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嗯,是啊。”兮凉一脸无辜又严肃的点着头,“他路上还不让我穿,要把他的衣服要回去。”然后兮凉竟然开始落泪——不知是不是笑出的眼泪。
“好了,我知道了。”古之意的声音突然平缓了许多,“老三,去找根木棍。”
“爷爷……”
“快去!”
“爷爷,不对,兮凉说的不对,那都是我跟她开玩笑呢!闹着玩儿呢!玩呢!”古风赶紧辩解,照眼下看情况变得越来越坏。
“嗯嗯,古风一开始跟我说他说的都是对的。”兮凉简直不怕事大。
众人让兮凉这一句含糊不清的话都搞糊涂了。
“唉,老古,不要这么死板啊,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的。孩子只是开个玩笑。”王匡在一旁不断宽慰古之意。
“哼,玩笑?有说一个小姑娘是自己媳妇的玩笑吗!我可没教过他这样!”
“疯子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该谈婚论嫁了。”
“那你让人家姑娘的名声置于何地?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古之意指着古风的鼻子呵斥着。
“爷爷,我知错了,我看着你长大的,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仅仅是出于好心才收留她的,我怎会干出那样的事呢?至于名声问题嘛,我就委屈委屈,大不了我对她负责。”古风渐露一副猪哥相,越说越离谱,很显然地插科打诨。
“会不会说话,是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想得美,你愿意人家姑娘还不愿意呢!”古之意经过这一闹火气小了不少,只是无情地讽刺道。
兮凉茫然道:“我无所谓啊。”
“……”这姑娘也太迷糊了……众人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会说出来。
一旁有些尴尬的万古提醒两人:“咳咳,什么愿不愿意的,我们是不是扯远了?”
“嗯,大师说的是。”说着古之意一脸慈祥对着兮凉说,“闺女,你叫兮凉?这小子说的是实话吗?”
“那肯定……”古风刚张嘴就被古之意一眼瞪了回去。
兮凉终于明白事情的严肃性,一脸认真答道:“老爷爷,疯子说的不错,我家真的在日月山,具体在哪我也不太清楚。”
“日月山……”万古沉吟着。
身旁的王兑忽然问:“道长你听说过日月山?”
“没,没有。”万古摇头。
“我自认为闯荡天下不短,可也没听说过日月山。”古之意轻声问兮凉,“真的是日月山?”
兮凉眨动着紫色的大眼睛,坚定地说:“是啊!”
“哦,这样的话你就现在这里安心住下吧,正好西边屋子里还是闲置的,一会让他们三个打扫打扫。我尽量帮你打听打听吧。”古之意缓缓说道。
“好啊好啊,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家。”
“这样也好,那个,老人家,能不能……”万古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大师有话直说。”
“我能否在贵府暂住一段时间。”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老王,今天把你带的东西好好处理一下,我们好好为大师和兮凉姑娘接风。”古之意爽快地答应了万古的请求。
“如此贫道在此谢过了。”万古向古之意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