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消失的尸体
“你且跟我来!”
韩时宴说着,故作镇定地伸手圈住了顾甚微的手腕。
她的手腕格外的细,带着些许温度,指腹微动之时,还能感觉到那上头新新旧旧的伤疤。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鲜活得不带一丝丝虚假。
“去哪儿?”顾甚微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那巡逻的殿前司队伍这会儿已经消失不见了。
宫门近在咫尺,韩时宴却是没有带着她出宫,反倒是七弯八拐地走了一路,随后才走进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这里的屋子要比旁的地方矮小了那么几尺,院中的桂花树已经郁郁葱葱,随便一眼能瞧见叶子上沾着的虫。
顾甚微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声音活脱脱像是刚投胎的野鬼又被人一碗落胎药给打了回去,连种千回百转的绝望听得人心中一颤。
顾甚微的手指搭上了腰间的长剑,她伸手一薅,将韩时宴拽到了自己身后,警惕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处矮小的偏屋,一看便鲜少能瞧见阳光,门前的地上湿漉漉的生了青苔。
仔细一闻,还带着丝丝血腥之气。
顾甚微给韩时宴使了个眼色,却见韩时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脸的难以启齿。
“怎么了?”
面对顾甚微的询问,铁头韩御史头一回觉得头皮发麻,他的头一点都不铁,明明就脆得像瓷器。
小院正屋的门这时候打开了来,从里头小跑着出来了一个小太监儿,这小太监生得一张圆脸,唇红齿白的不说,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一看便十分的机灵。
“韩御史,魏公公等您很久了。东西已经找着来。”
见顾甚微好奇看向一旁的小侧屋,那小太监想都没有想,直接脱口而出,“有一批新进宫的,搁那净身呢!两位大人若是嫌吵,小人且先叫他们停上一停。”
沉默是今日的顾甚微同韩时宴。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有些同情的看了韩时宴一眼,这厮该不会被吓着了,日后日日梦魇。
“不必!走罢!”韩时宴说着,不敢去看顾甚微的神情。
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朝着屋子里走去,心中将里头的魏景盛骂了一万遍。
让顾甚微瞧见这脏事倒是小,皇城司顾大人她非一般人物,可若是叫她受了启发,融会贯通学了去……
韩时宴微微摇了摇头,领着顾甚微进了屋,先前说话小太监见状,屁颠颠的又跑了进来。
屋子里头坐着两个太监,其中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生得白白胖胖的,坐在那里正在翻看桌上有些泛黄的厚厚名册,那名册显然许久没有拿出来过来,封皮上生了霉斑不说,还净是灰尘。
另外一个则是个干枯老头儿,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一看就是宫中的老人儿了。
“魏景盛,内监掌事的。”
“顾甚微,你知道的。”
魏景盛听着,忙不迭地站了起身,“不敢当不敢当。名册都在这里了。”
他说着,将自己手中先前翻看的名册推到了韩时宴跟前,又让出了自己座儿。“一些时日不见,你又比从前更胖些了。再这般胖下去,但凡有眼睛的都知晓你日日吃香的喝辣的了。都在这里了,不会糊弄我吧?”
那魏公公听着韩时宴的话,一个激灵舔着脸讨好的笑了笑,“韩御史说笑了,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您呀!”
他说着,偷偷看了一眼顾甚微搭在剑柄上的手。
好家伙!原本的韩御史已经够难对付了,自己嘴像刀子一般也就算了,还有一对滚刀肉父母。长公主谁得罪得起,人家有靠山?驸马爷谁得罪得起?那是个出其不意的混球啊!
他在内监走到今日,谁好对付谁不好对付,那心中自是有一本账的。
且如今韩御史身边又多了这么一位一言不合就拔剑的……
简直是弥补了他骂得赢打不赢的最后一块短板!
“再说了,宫中人人皆知,官家要我们配合韩御史查案呐!”
韩时宴没有多言什么,光听那沈婕妤身边的嬷嬷说不行,那只是人证,他们还需要切实的证据。
“宫人还有御带,都不可能是来历不明之人。且进宫之时,都会严格调查以防有刺客混入其中。那福雅同李畅,都是记录在侧的。”
韩时宴说着,翻着那册子的手一顿,又拿了另外一本关于御带的小册子。
这一本显然要薄得多,上头记录的人并不在多数。
见韩时宴拿那册子,魏景盛忙道,“韩御史要,小人便一并取过来了。”
韩时宴轻轻地嗯了一声,将那小册子往后翻了几页,待瞧见李畅的姓名,这才停了下来。
他将那两份册子并排放在一起,推到了顾甚微跟前。
顾甚微定睛一看,忍不住出声道,“果然如此,他们二人都是出自同乡同族。那福雅的母族姓夏。”
顾甚微言之未尽,身边的韩时宴却是已经接收到了她的意有所指。
姓夏的,苏州的知县……
那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即浮现到了二人的脑海之中。
夏仲安,长洲知县,正是那绿翊姑娘的父亲!
二人皆是眸中闪过了一丝深色,这案子像是九连环一般,一环还套着一环。
顾甚微心中有许多想法,只不过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她转眸将视线落在了一旁一直佝偻着腰的老太监身上。
这屋子里没有闲人。
这老太监总归不能是站在这里听隔壁凄厉的惨叫声,来回忆自己的无根岁月的。
果不其然,注意到顾甚微的视线,那魏景盛立即说道,“章田,收尸人。”
宫中那么多太监宫女,这人若是死了,总不好在院子里刨个坑埋了,那这宫中地下还不人迭人?
总归得有人用草席裹着抬出去埋了,而这章田应该就是专门干这事的收尸人。
魏公公说着,横了那老头儿一眼,那威风劲儿同他对待韩时宴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极端。
那姓章的老太监身子一颤,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i魏公公瞧着,不满意地踢了踢那老太监,“作甚?韩御史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便是,这战战兢兢的做什么?”
“大人若是要问那福雅的尸体……老奴想说……尸体……那尸体当初我们没有埋,它就自己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