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请放心,怀御前尚能人道。”老御医急急补充。
“下去吧……”我痛心低语,“这件事先不要让怀御前知道……”
“是……”众人静静退出了房间,房门被轻轻关上。
我执起怀幽冰凉的手放在脸边,泪水滑落他的手背,怀幽,我怎么还你的孩子……我还不起……我真的还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放落怀幽的手,擦了擦眼泪。我不能再被这越来越多的恨干扰,我是能杀掉孤煌兄弟的,只要我保持冷静,我可以的。
我打开药箱,取出师傅留下的药膏。这些药膏可以快速止血生肌,甚至不用清洗,也不会腐烂,不用担心伤口粘连或是留疤。
我一点一点抹在怀幽被打烂的皮肉里,心像被一把,一把尖刀割过,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他昏迷了也好,就不会痛了……
巫心玉,你要冷静,你一定能杀掉孤煌兄弟,为怀幽报仇的,一定可以的……
手指上已是怀幽的血和一些被打烂的皮肉,双手开始颤抖,恨和杀意开始充斥大脑,双手甚至因为想杀人而颤抖起来,我紧紧捏住了双拳,不行,我必须冷静。我现在更不能恨孤煌兄弟,我要做到心如止水,才能把控大局,最后将他们一击溃败!
双手放入水盆中,立时清水变成了血水,我呆呆看着许久,做帝王何其悲哀,不能好好得去爱,也不能好好得去恨。为了那个比杀了孤煌兄弟更重要的任务——复兴巫月,只有继续忍耐。
巫月派系丛生,不仅仅只有慕容家族野心勃勃。还有许多许多一直潜伏的家族伺机而动。现在正是皇族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巫月周围三个大国也并非吃素,早对巫月虎视眈眈。他们还未妄动也是因为彼此牵制。以及巫月不弱的兵力和良将!
“唔……”轻轻的呻,吟从床榻而来,我立刻擦净双手看怀幽,他苍白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红润的双唇已失去平日那暖暖的色彩,苍白如纸,让人心痛得无法呼吸。
“怀幽……”我抚上他的脸,他虚弱地睁开眼睛。在看到他反是疼惜地看我时,我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捧住他的脸抵上他的额头哭泣:“怀幽……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不……”他虚弱的气息吐在了我的脸边,伸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我没事……不要为我……报仇……快走……快走……”
“怀幽……”我泪湿双眸,他却对我柔柔微笑:“怀幽……已经很幸运了……背叛摄政王到底人……没人……能活……没人能活……”他吃力地抬起手指,拭去我的眼泪,“女皇陛下为怀幽……落泪……怀幽……已经死而无憾……”
“怀幽……”我握住他擦拭我眼泪的手,哽咽心痛。“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女皇陛下……”
他笑了笑,再次虚弱地闭上眼睛:“心玉……快走……我不想看你……跟那妖男……同床共……枕……”他虚弱的话音消失在几乎不动的苍白的唇中,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凝固在双眸之中:“怀幽,我巫心玉对你发誓,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我收紧了眸光,把所有的杀气凝固成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冰锥,狠狠钉入妖狐的心!
“女皇陛下……”阿宝轻轻推门入内,小心翼翼看我一眼,把我身边的血水盆换走。
我握着怀幽的手沉沉道:“阿宝。”
“是,女皇陛下。”阿宝端着水盆跪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你照顾怀幽,这样。你也比较安全。”
阿宝微微一怔,我看向他:“我知道你是为我而来。”
他手中的水盆登时颤了颤。险些落地。他微垂脸庞,不与我对视。
我继续说道:“但是。只要是孤煌兄弟的敌人,就是我巫心玉的朋友。所以,请你暂时放下你的目的,和我联手,我们先除掉孤煌兄弟!”
他静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起身离去。阿宝是个聪明人,今天被我一下子戳穿,他会很快判断出自己的处境,做出正确的决定。
曾经,我也想把他放在身边,慢慢玩。但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我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帮我照顾怀幽。
把药留给阿宝,嘱咐他看顾怀幽和换药。
手提药箱回到寝殿,却看见孤煌泗海再次戴上他的面具双腿盘坐在红床之上。他身上的红装与红床的一切溶在了一起,只有那头刺目的白发,如同一片雪花坠落在血池之中般醒目。
在我进入之时,那个诡异的面具朝我转了过来,他面具后的目光一直对我的身体而动,不声不响,静得如同神庙里的狐仙雕塑。
我放好药箱面无表情地坐到红床上,一直背对他,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我。
“怀幽不能生育了。”静谧无声的房间里,是我淡淡的话音。
“所以我是不是又做了让你讨厌的事?”
“是。”
他沉默了片刻:“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喜欢你。”
我拧拧眉,闭上眼睛:“别说了,我想睡了。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吗?”
“是的,我不想再做让你讨厌的事情,我要你真心喜欢我。”他说得笃定,语气中带出了一丝属于他的自负。
我躺了下来,他的目光也随我而落,依然坐在一旁一直静静看我。我在他那渐渐欢喜的目光中闭上了眼睛。怀幽,我不能答应你不与妖男在一起,因为最危险的,会是枕边人,而现在,我就是要做孤煌泗海的,枕边人。
女皇大婚,慕容家族叛变,摄政王府黄金被盗,瞬间,整个京都轰动了。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酒楼茶馆无不在说摄政王府黄金被盗的事情,即使我在深宫之中,也会从宫女侍者们的小声讨论中听到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