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府,前厅,下人准备了香案,镇南侯府一家人跪于香案前,跟前是宫中太监手捧明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南侯镇守边关劳苦功高,赐黄金千两,锦缎十匹,东珠十斛;镇南侯之女温婉贤淑,德义柔佳,皇后念之,加之年关将至,边关寒苦,特召镇南侯之女入京,进宫度除夕,钦此!”
“臣领旨谢恩!”
将宣旨太监送走后,镇南侯吩咐紧锁大门,谢绝来访。
“温婉贤淑?皇上这不是讽刺我吗?”凤霓云端详圣旨半日,憋不住笑。都说睁眼说瞎话,皇上这描述也太虚伪了。
“口无遮拦的毛病能不能改?若是进了京可如何是好?”镇南侯瞪了她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见状,凤霓云吐了吐舌头,调皮的跳至一旁,嘀咕道:“我也就在家里说。”
“还顶嘴!”镇南侯真的怒了,可能也是受突如其来的圣旨影响,他心情不佳,凤霓云倒霉的撞在枪口上了。
“侯爷别给小孩子计较,还是商讨下进京事宜吧!”王氏正如及时雨解救凤霓云免受镇南侯炮轰。
还是大娘疼我,凤霓云躲到王氏身旁,勾着王氏的手腕,亲昵如亲生母子。
“慈母多败儿!”镇南侯小声咕哝,便率先走在前头,王氏与凤霓云相视一笑紧跟其后。
皇上这次圣旨来得太突然,凤霓云从出生就在灵州长大,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皇上突然下旨召她进京,美其名曰皇后想念,其实暗地里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知肚明。
“李家与咱们家素来不合,皇后怎会想念我,也不找一个更好的借口。”
凤霓云小声抱怨,难得此时镇南侯没有生气。
“我凤家世代忠良,百年来从不参与皇权斗争只效忠当今陛下,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水清则无鱼,庙堂中也是如此。倘若逼不得已,凤家也不是不可以投靠他人的。”
镇南侯此番话暗藏玄机,大家都听懂了,所以更沉默了。
凤家忠君但不愚忠,为了生存,依附一番势力也有可能。不过,那都是将来未知的事,如今还是按兵不动维持原状比较好。
“爹,我一人进京,若是行事说话没了分寸会不会给凤家带来麻烦?”
祸从口出,凤霓云的担心不无道理,她虽然聪明但毕竟年轻,经历的事儿太少,尤其是朝堂上暗流涌动,若没有运筹帷幄的本领,怎么在京城混。
“是啊老爷,云儿一人我也不放心,不如让云儿住到我娘家去,相互有个照应。”王氏提议道,王氏一族在京城盘根错节,在贵人云集的京城尚有几分遮天能力,有王氏照应着更好。
可凤霓云心中尚有几分疑虑,王家人丁兴旺,人口众多,是非也不会少,住进去,终究是寄人篱下,总是不自在。
为了不像林黛玉那般客居郁郁寡欢,凤霓云不敢搏了王氏颜面,只好给镇南侯使眼色求救。
知女莫若父,大宅院里她还怎么调皮玩耍?
镇南侯道:“不必麻烦岳父岳母,京中镇南侯府一直有下人打理,住进去也方便。且依云儿的岁数,恐怕要在京城逗留许久。”
是啊,云儿一日找不到夫婿,皇上一日不能安心,怎会轻易放她回灵州;不过云儿满十八岁就会承袭侯爵,届时皇上不得不放人。
“云儿一人我总放心不下,京城可不比灵州安宁。”王氏也非寻常后宅女子,见识还是有的,京中几位皇子夺嫡,朝臣拉帮结派,暗流凶猛,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放心吧大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凤霓云安慰道,然后依偎在王氏身旁,头搁在王氏肩上,笑颜盈盈;这般可爱,怎生舍得她离家?
哎,女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飞翔,女儿灵气有余沉稳不足,灵州风平浪静,也该让女儿到京中磨练,否则将来如何掌管十万将士?
“一会儿去跟你母亲告别后来书房找我,我有些话要嘱咐。”
“好的,爹。”
凤霓云的生母林氏,至风霓云满月送往王氏膝下后,林氏便深居简出,在自己院子里过着清修生活,寻常不轻易见外人,不过凤霓云与林氏关系不错,毕竟血浓于水嘛!
“娘!”风霓云人未到声先到。
“云儿来了,娘亲自下厨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来尝尝。”林氏生性温柔豁达,加之清修多年,眉宇间更添七八分平和之气,远远望去,还真有几分菩萨的气韵呢!
凤霓云入座后,立刻对美食垂涎三尺,“娘的手艺真好,好吃……真好吃……”
她腮帮子里塞满了美食,鼓起来像个大苹果,餍足像得了礼物的孩子。
“这孩子,慢点吃啊!”林氏一脸慈爱得为她擦拭嘴边的残留。
好吃得让人停不下来,片刻后,桌上一片狼藉,凤霓云瘫靠在椅背上,来回抚摸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
“娘,我到了京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她小小的抱怨。
闻言,正在切水果的林氏手上动作一滞,眉宇间闪过些许愁绪,但迅速恢复正常,林氏道:“云儿乖,去了京城要照顾好自己,娘会做你喜欢的零嘴送去,去了京城就是长大了,可以顽皮但不能顽劣,知道吗?”
“好!”风霓云重重的点头,都说京城是龙潭虎穴,不可以任性妄为了。
这时,林氏转回内室,出来时手里捧着小巧精致的木盒,然后林氏将木盒塞进凤霓云手中,并嘱咐道:“这是娘攒下来的银票,去京城,该花的地方千万别省着。天冷了,多给自己做几件衣服,别让我们在灵州担心。”
“娘,我不缺钱,这些你留着吧。”凤霓云推推嚷嚷不肯收,但禁不住林氏坚持。
“娘在府中什么都不缺,这些银票都是为你准备的。”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也是林氏的一片心意。
气氛有些怪,母女俩忍不住红了眼眶,紧紧相拥,无声胜有声。
母女俩同床共枕,话别,一夜无眠。
镇南侯交代她去书房,但她忘得干干净净,幸好镇南侯没有多等。
有了娘忘了爹,睡吧!那些话明日再嘱咐也不迟。